第 18 章(2 / 2)

藍氏和宋庭芳在後麵忍笑,庭芳拉著老太太撒嬌:“祖母,快叫朝夕姐姐免禮吧,姐姐身子柔弱,受不了這樣的苦。”

宋豐茂一言難儘,忍不住瞄了眼宋朝夕那白裡透紅的膚色,這叫柔弱?隻怕全天下也找不出比她更康健的人了。

二兒子休沐,大兒子也難得不出去花天酒地,倆個兒子都在,老太太心情不錯,笑嗬嗬道:“朝夕快免禮,到祖母這邊來。”

宋朝夕站過來了,入席後,她笑著站一旁給老太太遞毛巾。

這種場合兒媳婦的是坐不得,得伺候好婆母,給婆母布菜,等婆母發話了才能坐得,沈氏和藍氏站在老太太身後,饒是伺候慣了老太太的她們,做起事來也不如宋朝夕妥當,宋朝夕麵色平淡,神色毫不慌亂,把這高門嫡女的身份拿捏的正正好,就是禮數周全的藍氏站在她身邊,也莫名有種錯覺,好似自己就該成為陪襯,給宋朝夕打下手。

宋朝顏很少伺候老太太,現下有心表現一番卻根本插不上手,反而慌手慌腳,差點打翻了茶盞,露怯又出醜,一看就是以前沒做過。

藍氏笑了:“顏姐兒嬌生慣養,做不慣這種事,就放著讓嬸嬸來吧。”

宋朝顏咬咬唇,知道藍氏在針對自己,委屈道:“我隻是想給祖母儘孝。”

“顏姐兒要想儘孝,機會多的去,現下伺候的人多,你先去一旁歇著吧。”

意思是這不方便你表現。

宋朝顏有些難堪,埋頭落了座。

宋豐茂蹙了蹙眉,原以為宋朝夕就是沈氏口中歪纏不懂禮數的人,可今日打量,卻覺得這女兒一點差錯沒有,整個京城的閨女拉過來,也不見得能找出比她模樣禮儀都挑不出錯的人。

要真說起來,宋朝夕可比宋朝顏出色很多,難怪沈氏會有危機感。

酒端上來,廚房來話,說這是揚州來的藥酒,有養生之效,宋元忠花天酒地慣了,聽了一些小道消息,不由道:“揚州的新晉首富十分神秘,聽聞他富可敵國,以藥材起家,這是他調製的藥酒,如今會仙酒樓正在售賣,喝了可以強身健體,有滋補功效,十分難得。”

會仙酒樓是京中數一數二的酒樓,有近百間包間,會仙酒樓的新酒在外麵是絕對喝不到的。

老太太聽到揚州,十分敏感地問:“做藥材起家的?”

“藥材肯定賺不了大利息,如今他以販鹽為主業,聽說這藥酒男女皆宜,母親您也喝一杯嘗嘗?”宋元忠笑著給老太太斟酒,老太太今兒個高興,又聽聞那藥材商人是販鹽的,心裡鬆快一些,便笑著任兒子給自己倒酒了。

一旁的宋朝夕忍不住吸吸鼻子,這酒好香啊,她對這味道再熟悉不過了,畢竟這藥酒的配方還是她調出來的,沒想到姑父竟然把生意做來了京城。

有些日子沒見,她甚至不知道姑父已經是揚州首富了。

宋朝夕出了門,忽而看到遊廊的拐角處有個身影看著眼熟,她以為自己眼花了,走上去便是一愣:“陳叔?”

陳金忠三十餘歲,穿著杭綢銅錢紋直裰,一張肉包子似的泡發了的臉,看人自帶三分笑意,乍一看像個笑盈盈的彌勒佛,宋朝夕樂了,“陳叔,您怎麼來了?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呢。”

陳金忠是姑父手下的管事,很得姑父看重,宋朝夕從前經常跟他走生意。

陳金忠笑眯眯道:“小姐您離開後,夫人想您想的病了一陣子,後來她就讓老爺把生意挪來京城,說想離你近一點,如今京城幾家酒樓用的都是您配方的藥酒,老爺也近乎壟斷了京城的藥材供應,這次有送酒的機會,我就過來想看看您。”

宋朝夕心裡暖融融的,“我很好,讓姑父姑母儘管放心。”

“我會給老爺寫信的,對了,老爺上次來信時提到過,說是藥酒銷量不錯,叫您有空去我那把分成給支走,偷偷告訴您,最近酒的銷量打開了,您至少能拿好幾萬兩呢。”

宋朝夕失笑,她以為姑父隻是隨口說說,沒想到還真打算給她分成。

“近日入夏,大小姐可有新的藥酒配方?”

宋朝夕當然有,她前世在關外和親生父親一起生活,都是自己釀酒的,藥酒藥膳這方麵她最在行了。

“我把方子寫下來給您。”

“現在不方便,我回頭讓人來取吧。”倆人說好了時間,宋朝夕才答應了。

這邊,飯後等人散了,宋豐茂留下來陪老太太用茶,母子倆喝了幾杯,他才問:“母親覺得朝夕如何?”

老太太笑了笑,把吉州窯燒製的黑釉茶盞交給丫鬟,才道:“你還記得自己有這個閨女?”

宋豐茂訕訕的,宋朝夕回來這些天,他不曾招人來見,確實也是不看重,孩子都長一樣,看宋朝顏就可以想象宋朝夕長什麼樣,沒必要特地招來看。可方才他忽然意識到,宋朝夕也是及笄的人了,看宋朝夕模樣禮儀都不差,若是能尋個門楣高的人家,必然會對侯府有益,於他自己也極有幫助。

“你倒能想的明白,比你媳婦看得開,我本欲將朝夕嫁入容國公府,奈何你媳婦不願意,要嫁朝顏,朝顏的身體你是知道的,我隻怕她受不住這份榮耀。”

宋豐茂也這般想,可到底疼了宋朝顏這些年,她既心儀容恒,總不能拆散她們。

“母親您的意思是……”

“我老了,我的意思你媳婦未必同意,但我還是那句話,凡事以侯府利益為重,隻有侯府的榮光保住了,你和你的子孫後代才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

宋豐茂點點頭,他陪老太太聊了幾句,便回房了,路過謝氏的院子,他腳步頓住,遲疑片刻,最終轉身去了沈氏房裡。

宋朝顏正在看宋嘉良寫的字,宋嘉良不耐煩姐姐管著自己,抱著沈氏撒嬌說明日再寫,他不講道理,又慣會耍賴,寫錯的字也不願意糾正,宋豐茂站在門外看得眉頭直皺,坐下就要檢查他功課,宋嘉良哪裡能經得住父親檢查?起初還能應付一二,不一會便露怯了,宋豐茂見他功課不好,大怒。

宋朝顏趕緊攔著:“父親,弟弟他還小,您可彆傷著他。”

“還小?他不知道讀書,卻知道收了丫鬟,自己孩子掉了都不知道,就這你還護著他!”

宋朝顏一愣,不敢相信地看向沈氏,沈氏連忙道:“我已經罰過他跪了幾天祠堂,抄了經書給那孩子超度,這事說起來也不是良哥兒的錯,是那丫鬟心思不正,勾搭主子,你可不能錯怪了良哥兒。”

宋豐茂哪裡不知道她慣著孩子,要不是老太太提起他甚至不知道自家出了這樣的事,便歎息一聲:“就他這樣,哪裡能指望他襲爵?”

沈氏哼了一聲,宋嘉良指望不上,難道謝迎秋生的宋程昱就能指望的上了?不說他庶子的身份,就算嫡子又有什麼用?不還是個瘸子嗎?整日待在房中不出門,這樣的人能有什麼大出息?

她就不信瘸子還能站起來?隻要謝迎秋那邊沒指望,宋嘉良再差又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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