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死了的霍昭,比苟活的霍昭有意義。
他貪生怕死,不肯自儘,那隻能歸隱山林,把自己藏起來。
“夫君……”銀瓶公主道:“你走到哪裡,我跟到哪裡。”
霍昭牽著銀瓶公主的手,以後就他們兩人。從此刻,他與霍家再無聯係。
銀瓶公主也不知道跟霍昭走對不對,但留在皇宮也隻有死路一條。
她跟霍昭在一起無關愛情,而是一個擺明了針對霍家的計劃。
雖然是公主,但她在後宮其實毫無存在感。不漂亮不聰明不討人喜歡半點利用價值都沒有的公主,太子就用她的婚姻她這個人拴住了霍昭。
太子死了,利用她的人變成嫂子蕭燕。
她知道自己是顆棋子,總有被拋棄的一天。隻是她沒想到蕭燕利用霍昭的時機來得這麼快,她這麼快就要被拋棄。
霍昭跑了,她追了上去幫著他出逃。
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出生就沒有父親,也不想繼續留在宮裡成為被利用的工具,不被再被丟給另外一個人。
原本她還想著,回到霍家她很可能不被接受,日子很難過。說不定霍君心一把刀就把她砍了。
沒想到霍昭猶豫許久,終於決定歸隱山林不回霍家。
銀瓶很開心,這是他們兩人最好的選擇。
第二日,大年初一。
霍昭跟銀瓶公主站得遠遠,最後一次看向霍家。
他們正巧看見霍家女子整裝出發。
霍君心騎著黑駿馬,走在最前。她身著銀盔銀甲,腰間彆著一把刀,策馬前行。那個霍昭記憶中貌美溫柔的嬌妻,成了英姿颯爽,氣宇軒昂的大將軍。
他的母親、他的妹妹,霍家滿門的孤寡也跟在君心身後騎馬離去。
老太君抱著一歲的孩子與眾女子告彆,女兒們保家衛國,她這個老人留在家裡帶孩子,等著她們歸來。
霍昭慚愧萬分,內疚悔恨吞噬著他的心。他垂著頭,牽著銀瓶公主的手,默默離開。
霍昭死了,死在瀛洲城外,與兄弟殉國而亡。
活下來苟延殘喘的人,是無家無國的一介莽夫。
從此,在山中打獵耕種,養妻養子,與霍家無關。
*
十年後
霍君心跟在蕭燕身後,踏上上京的城樓。
站在高處,她能看見遼闊的草原上霍家的精兵強將正在清理戰場,心情愉悅。
放手讓齊國跟燕國鬥,自己發展自己,果然是正確的。
與她的好心情相反,蕭燕一臉苦笑。
“我輸了。”蕭燕感歎,隱隱地還有些大不服氣。
和夏國的決戰她準備了很久很久,還拿下了燕國。卻終究比不上霍君心的軍隊。
在她沉溺於吞並燕國的快樂中,沉醉在齊國鐵騎的強大時,十年時間夏國的軍備武器技術已經實現飛躍。他們輸在的技術上,齊國騎兵遇上夏國新式戰車,死得異常慘烈。
最高的位置不容易坐,她廢了好大的功夫才成為齊國百姓官員將士認可的統治者。
可這位置還沒坐熱乎,她的兒子還沒長大,齊國就亡在自己手中。
“這塊土地依舊歸你統治。”霍君心提醒。
蕭燕歎氣,這又怎麼一樣呢?
夏國大勝之後,國君趙玉恒對蕭燕發出招安令。若她願意屈膝臣服,齊國部分領土依舊歸她管理。當然,蕭燕要接受夏國管理。
蕭燕沒法不同意,她的兒子耶律真已經被打霍家軍護送去臨安做人質。
當娘的為了孩子什麼委屈都要忍。
蕭燕心頭苦悶,看著霍君心淡定的神情更是恨。
這女人殺了她的夫君,搶走她的兒子,奪了她的王朝,自己如此苦,她卻開心的笑,她如何能忍?
“霍昭還活著你知道嗎?我夫君當年撿到他,將他送到上京養傷。最後他跟我們銀瓶公主私奔了?”蕭燕揭露這個秘密。
“蕭燕,你們肯定認錯人了。霍昭已死,他死在瀛洲。”霍君心的回應也淡淡地,就是不承認。
霍昭的消息是三年前老太君過世前告訴她的。
霍昭跟銀瓶在霍家門口站了那麼久,霍家怎麼可能沒發現?稍微一打聽,什麼都清楚了。
老太君無法容忍一個娶了敵國公主的孫子回霍家,堅決不認他。
這件事除了羅瑩,她誰也沒說。兩個人做主當霍昭就死在戰場上。
她們顧及霍君心的心情一直沒告訴她,老太君臨終前還要求她,這輩子都不要去找哪個叛徒
霍君心自然答應。
蕭燕原本想再給出證據,證明霍君心是個被夫君拋棄的失敗者。她想看她崩潰的樣子。
可看霍君心毫無波瀾的表情,蕭燕自嘲地笑了。
她明白了。
原來,她差霍君心,還差得遠呢。
她自己以前是個戀愛腦,喜怒哀樂都圍著夫君轉,所以她本能以為天下的女人都如此,以為一個霍昭就可以左右霍君心。
可霍君心不是她從前那般的女子,她走了一步臭棋,還讓人給跑了。
無法對霍君心造成任何傷害,蕭燕落寞地看向遠方。
企圖吞並它國,最後卻被砧板上的肉反殺,這滋味真的很難受。
“霍君心,你這天下也打完了,趙玉恒卸磨殺驢怎麼辦?你想過沒有?”蕭燕再問。
“我相信趙玉恒。”霍君心果斷回應。
十年時間,趙玉恒證明自己是個明君。而一個英明的君主是絕對不會乾出這種蠢事。
當然,若是趙玉恒年老後頭腦不清醒,霍君心也自有應對辦法。
而這些,就沒有必要告訴蕭燕了。
*
千年後,某視頻網站紀錄片頻道更新最新一集《國寶會說話》,展出的夏朝黃金龍頭拐杖。
繡金色龍紋的絲綢已經褪色,聖旨也已經破敗不堪,但龍頭拐杖還保存完好。威嚴肅穆,如他誕生那一刻一般。
——哇,傳說中上打昏君下打饞臣的神器。
——霍大將軍五殺!!
——果然,說道大夏就不能回避忠勇大將軍,還有霍家滿門忠烈。
——霍家是真的厲害,男子死光了,女子上,不僅出了霍君心這個千古第一名將,還有不得了的醫生與能工巧匠,搞了很多軍事發明。
——最喜歡的就是霍君心將軍,當時的夏朝已經開始有了用禮法禁錮壓迫女性的苗頭,但霍將軍成了全民偶像,多少女兒以她為榜樣成就多姿多彩輝煌的一生,那些禮教自然沒了市場。
——霍將軍的兒子霍霆也很了不起,當然,光芒沒有他娘強。
大夏已經成為了曆史,成為新生的國家曾經輝煌的過去,成了史書上的點點文字。
光輝的夏朝,有趙瑞這個刻在恥辱柱上的名字,驕奢淫逸昏庸無能坑害忠良受到萬人唾罵;有趙玉恒,善待百姓以天下福祉為己任,最終天下一統的仁君明君;有蕭燕,一個失敗卻絕對不簡單的傑出女性政治家;有霍君心,武藝高強英勇無雙的女將軍,她將大夏從亡國邊緣拯救,又親手拓展大夏的版圖,她和霍家軍的故事千古傳誦。
作者有話要說: 霍昭跟銀瓶,取自四郎探母~~
這個小故事就此結束了,下一個是戰地女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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