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殺人夜死者後置位優先發言。】
【六號位玩家請發言。】
六號王座整個亮起,王座之上的妙齡女子還沉浸在剛剛張晝的那一番話中,此刻顯得有些懵逼。
印薇頓了一下,有些不滿說:“上次也是我先發言,怎麼這次又是我來講?”
儘管隻是一句吐槽,但這話還是成功的讓夏一回感覺到不舒服。
他這個人雖然不迷信,但架不住以前接觸過不少迷信的人。
孩子生病,父母親人跟著受苦。每當與實驗體的家人接觸,夏一回總能見到各種稀奇古怪的迷信法子。
風水就是其一,很多時候做事講究一個風水問題。比方說某個臨床實驗,實驗體的家人非要指定你在A實驗室做實驗,問及緣由,答道A實驗室風水好,成功率高。
夏一回每每無言。成功率高是因為在A實驗室做實驗的院士無一不是業界大拿,大拿出手自然出錯少,哪裡是什麼風水問題。
儘管本人不迷信,但接觸風水的話題多了,他原本不信,最後折騰的也不得不信了幾分。
印薇隨口吐槽一句為什麼每次都是她講,不也正是說明,每次她都是死者的後置位嗎?
第一次是胡雷侯,第二次是喬菲……這也太巧了吧,每次就剛好輪到印薇,做她的前置位莫非也太危險。
想到這裡,夏一回隻感覺後腦勺嗖嗖的直冒冷風。
另一邊,印薇的發言還在繼續。
“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狼人殺遊戲也不太會玩。4號喬菲與8號張晝之間的紛爭,在我看來喬菲既然是獵人,那就要仔細想想張晝之前用來懟喬菲的話了。沒準哪一句就暴露了張晝是狼人。”
“可我不記得張晝說過什麼了。”
印薇無奈的聳肩,麵上毫無血色,嘴唇上的口紅也結著死皮,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七號位玩家請發言。】
姚向包哆哆嗦嗦的站起身,腿軟,還扶了一把王座才站直。他拿手抹了一把臉,臉上的皮膚都被大力揉搓,弄得泛著薑紅。
“副本裡的壓力真的很大,現在外麵的娛記目標都指向我,上次殺人夜結束,我一出房門就被各式各樣的人圍住。”
“大家想想看,第一夜隻是死了一個胡雷侯,場麵都險些控製不住。今天晚上已經死了喬菲和張晝,一個是死者喬蘭的經紀人兼妹妹,還有一個是本次刑事案件的總負責人。這兩個人在整個劇情中都占著舉足輕重的位置,等今晚結束,我們所有人出去以後,我們所有人的壓力必定增加至更大。”
“還有,今天晚上的票還沒有歸,也就是今夜必定還會死一個人。依我看來,不如死那種嫌疑大的,又不是非常影響劇情的?多多少少也是減輕點壓力嘛。”
說到最後,姚向包麵露尷尬,眼神隻盯著輪/盤中心的指針,不敢隨意亂瞟。
他這話裡頭的私心簡直太明顯了,連他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剛剛喬菲已經畫了一個嫌疑圈,圈子裡有夏一回、印薇、馬憐山、張晝,還有姚向包自己。除了已倒麥的張晝,那就隻剩下四個人。
縱觀這四人的身份,目前為止也隻有夏一回和馬憐山二人對於喬蘭線的影響力不是太大。姚向包那話直接就等於,待會投票,我們投夏一回或者馬憐山吧。
在場的玩家大多都是人精,聽聞姚向包的話,皆目露猶疑。一方麵覺得姚向包說的有道理,可是另一方麵,又覺得武斷行事太過於隨便。
後頭姚向包又說了許多,內容都大差不差,全部在禍水東引。直到三分鐘時限到了,他才意猶未儘的舔了舔唇,不再說話。
他這般抹黑馬憐山與夏一回,夏一回倒是平靜,馬憐山那邊可就炸了。
正好他的麥序在姚向包下一個,他醞釀了一下,等電子音發話完畢,他立即開口。
“剛剛7號玩家姚向包那麼冤枉我,我不反駁倒顯得我太心虛。”
姚向包看了馬憐山一眼,靠在王座上,神情看起來有些憤懣,似乎不怎麼讚同馬憐山口中的‘冤枉’二字。
馬憐山說:“首先針對姚向包說的,先弄死不怎麼影響副本劇情的玩家。依照姚向包的意思,就算這類玩家死了,大家的壓力也不會增至太多。但抱歉,這樣的說法我不同意。”
“副本進展到現在,我想大家心裡也應該很清楚了,所有人都逃不過喬蘭。是的,我是說所有人。明麵上,4號喬菲、5號胡雷侯、9號的我分彆是喬蘭的妹妹、老公、兒子。7號姚向包與8號張晝身為主辦方和警/察,對喬蘭的死負很大責任。”
所有被提到名字的玩家紛紛一驚,不是馬憐山提起來這件事,他們甚至都想不到居然這麼多人與喬蘭都有莫大乾係。
看到自己的話成功的吸引了玩家們注意力,馬憐山唇角泛出一抹自得笑容,繼續道:“既然明麵上已經牽扯了5位玩家。那我們再來看看暗麵。現在據我所知,3號金元封殺喬蘭,6號印薇搶奪喬蘭資源,還有三個人沒有被牽扯進來,那就是1號夏一回,2號張清嶼,10號李比爾。”
“說個題外話,你們三人全在我後置位,如果你們與喬蘭有什麼副本劇情牽扯,說出來,這樣更有有利於我對於人物關係的判斷。”
【9號玩家發言還剩30秒。】
馬憐山眉毛一抖,說話語速不自覺加快。
“我已經點出大部分玩家與喬蘭的乾係,姚向包說的話我不同意,因為我認為他原本說的不完全,現在我補全了人物關係。剩下的關係靠三位當事人自己補全,而其他人所需要做的,就是在這些人中選一個嫌疑又大,又不是特彆影響副本劇情的。”
說完,馬憐山滿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夏一回。
那一眼真的是話未儘而意無窮,看的夏一回後脖子一涼,忽然生出一種整個副本都在懟自己的錯覺。
直播間觀眾不乏人精,此時已經看出來些許不對勁。
姚向包與馬憐山兩個人的話,精就精在姚向包借喬菲畫的圈子,進一步將目標縮小到夏一回與馬憐山兩個人身上,而馬憐山也極其上道,一番話立即將自己給摘了出去。
也就是說,現在如果不能確定誰是狼,那麼把夏一回投出去就是最安全的選擇。既不會影響副本劇情,也有很大可能誤打誤撞乾掉一匹狼。
如果換一個人,馬憐山的小心思可能還真的能成。可惜,馬憐山遇見的是他,更悲慘的是,他在馬憐山的後置位。
夏一回這樣想著,唇角露出一絲笑意,整個人顯得氣定神閒,看起來絲毫不懼怕已經欺壓到頭上的烏雲。
馬憐山臉上的笑容一僵,狐疑的看了一會夏一回,心中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夏一回有什麼可以翻盤的說辭。最終他諷刺的搖搖頭,隻道夏一回可能是傻,大難臨頭而不自知。
“還大佬玩家呢,校園角鬥場出那麼大風頭,到了拚腦子的副本,還不是撲街一個。”馬憐山心中冷笑不止,仿佛已經看見自己憑借三言兩語將傳說中的夏一回弄死,從而名揚天下的局麵。
【10號玩家請發言。】
李比爾輕咳兩聲,歎氣道:“終於到我了。”
在場所有人的思緒還沉浸在馬憐山剛剛一番堪稱驚天動地的發言當中,再加上李比爾上輪殺人夜發言劃水的不行,因此大家原本也沒想著從李比爾的發言中得到多少訊息。
很顯然,他們隻想要李比爾快點發言完,趕緊輪到後置位夏一回來發言。
但出乎意料的,李比爾下一句話直接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我是預言家。”
所有人一驚,‘唰唰’的扭頭看向李比爾。
夏一回將注意力從彈幕上挪開,認真觀察李比爾的表情。
記得原先彈幕說過,如果預言家是個會玩的,若非查殺,第一局應該藏好。第二局,無論是否有查殺都應該要站出來了,排除兩個好人選項也是極好的。
平民需要神的領導,此局三神已經死了一個神,然而局勢還不明朗。再過幾個殺人夜要是還揪不出狼人,那恐怕就危險了。
所以此時預言家能站出來,真乃是百裡僵土恰逢一點甘露,完全恰到好處。
李比爾不賣關子,直接甩出重點,道:“第一個殺人夜,我查了2號玩家張清嶼,也就是我們平日裡尊稱的張大神。”
所有玩家眼神控製不住的往二號王座瞥去,夏一回也不例外。
張清嶼端正的坐著,麵色平靜,眉眼低垂,看不清心中所想。
感受到夏一回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張清嶼眼睫輕輕顫動,極淡的抬眼看了一眼夏一回,又靜靜的挪開眼神。
直播間彈幕哄然炸開。
樂頤額娘:哇啊啊沃德馬呀,預言家終於跳了出來,我差點以為預言家已經死了呢。
啾啾泡泡愛笑笑:哈哈哈查誰不好查張清嶼,咱夏夏不是剛好測了張清嶼嗎?正好可以看看這個李比爾到底是假冒預言家還是真預言家。
還有更多的彈幕,夏一回無心去看。他的大腦還沉浸在張清嶼剛剛那個極淡的眼神中。
輕飄飄的,仿佛隻是看一眼,又好似包含了一些了不得的情緒。
想到兩人的關係,夏一回也不敢再多關注張清嶼。他現在自顧不暇,實在沒有精力再去管其他人,特彆是這個‘其他人’,還有個不尷不尬的ex名頭。
李比爾的聲音傳來:“張清嶼他,不是狼人。”
副本內玩家麵色幾番變化,最後均將視線投注在李比爾身上,等待他下一句話。
另一邊,夏一回心中鬆了一口氣。
至少李比爾沒有走來摔跤說張清嶼是狼,不然還真不好懟。畢竟他這個技能,說來說去也隻有他自己知道,講出去彆人也不一定信。
“第二天晚上,我查了姚向包。”
被點名的姚向包一愣,不自覺的在王座上坐直身子,看向李比爾。
李比爾勾唇,言簡意賅道:“他是狼人。”
就像是平靜的畫麵被扔進一顆巨大的石子,水麵被石子攪得驚濤駭浪,漣漪不斷。
查殺!有查殺!
無數人在電腦桌麵前呐喊著,這種感覺就像是馱著一個巨大的包袱踟躕數千裡,終於到達目的地的那種靈魂得到解放般的輕鬆。
兩個夜晚過去,狼人殺副本的氣氛實在是太壓抑了。
在這個副本裡,你誰也不能相信,隻能相信自己。
認真傾聽你發言的,很有可能是狼。
與你撕破臉皮的,有可能正是被蒙在鼓裡的同伴。你們爭吵不休時,真正的狼人在一旁作壁上觀,時不時假惺惺的勸上兩句。
——哎呀不要吵了,誰是狼人誰自己心裡有數,我們趕緊投票吧~
在這樣恐怖的氛圍下,玩家根本不知道誰是敵,誰是友。
而現在,神出現了。
局勢一下子就明朗了起來。
這輪報一個好人一個查殺,下輪再報一個好人抑或是查殺,加上已經死掉的鐵狼張晝,這局分明贏定了呀!
也許第三個殺人夜狼人會殺了預言家,但怕什麼,女巫不是還有一瓶解藥沒有使用麼?
眾多玩家的麵上都露出喜色,看著姚向包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子,直接透過王座邊的屏障,將姚向包捅個對穿。
姚向包嘴裡喊著什麼,甚至起身拍打屏障,想要發言。然而他是前置位,已經閉麥,無法為自己辯駁。
看大家冷靜下來,李比爾繼續說:“現在1號王座夏一回是狼人的嫌疑很大,那第三個晚上我就查他,到時候是狼是人,總歸躲不過預言家的眼睛。如果我被狼人殺了,那女巫記得把解藥給我用,我至少要在第三輪發言說一下夏一回是不是狼。”
“當然不排除女巫藥還沒來得及用就死掉了,沒有辦法救我。這樣說罷,雖然我相信夏一回是一張好人牌,但如果我死了,夏一回身份也做不得好。”
眾位玩家點頭,眼神在夏一回和李比爾之間來回打轉。
他們也不想冤枉好人,現在有預言家給大家打了一劑強心針,自然是樂意之至。
勝利的曙光仿佛就在前方,彈幕一片歡天喜地,均高呼這次副本好人穩贏。
李比爾的發言時間到,很快輪到了下置位。
【1號位玩家請發言。】
夏一回沉下心,迅速理清心中脈絡。
這次可不能像前幾輪一樣劃水,姚向包和馬憐山兩個人的發言幾乎就是把他推到一個風口浪尖上,如果還是不為自己辯駁,後續可就沒有機會了。
“現在隻有一個預言家跳出來,我作為平民,肯定會跟預言家的票。”
眾人點頭,這話確無不妥之處。
有神的時候,自然跟著神走,而且這個神很大層麵是個真神。
記得第一次歸票,李比爾就力排眾議投了姚向包,很有可能,他在那個時候就對姚向包起了疑心。
“預言家說要在第三個晚上查我,我巴不得他查我,正好為我洗清嫌疑。反正我不是狼,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其次,剛剛馬憐山與姚向包的話,我也不是很讚同。雖然預言家可以為我洗淨嫌疑,但我還是想要說一句,大家有沒有想過,越是藏的深的關係,爆出來牽動隻會更大。我甚至可以直接告訴你們,我們三人到底和喬蘭是個什麼關係,你們自己心中定論吧。”
玩家們洗耳恭聽,說不好奇是假的。
這副本裡頭,人人自危,輿論壓力大的嚇人。好似最輕鬆的便是夏一回、張清嶼與李比爾三人。
到底是個什麼了不得的關係,還真能大的過其他玩家嗎?
心不在焉的人自然有,就比方說被定位鐵狼的姚向包,以及禍水東引的馬憐山,兩人臉色都很不好看。
夏一回唇角帶笑,臉上的神情一派平靜。
“喬蘭死之前發了兩條短信給我,威脅我遠離某個男人。開始我以為這個男人是指2號王座張清嶼,後來我明白了,其實喬蘭說的是10號王座李比爾。”
“喬蘭心戀李比爾,李比爾心戀我,我心戀張清嶼。就是這麼複雜又狗血的一個四角關係,如果爆出去,可以預想到群眾的震驚。”
“大家都是聰明人,自己好好想想吧。”
言至於此,夏一回放麥不再說話。
副本玩家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其中印薇捂臉,無奈道:“這簡直比我搶了喬蘭資源還要慘,他們這幾乎是直接逼死了喬蘭啊。”
印薇能想到的事情,大家自然也能想到。
原先心中還覺得不公平,憑什麼自己受到這麼大輿論壓力,夏一回等人卻和沒事人一樣。
現在想想,這哪裡是沒事人啊……毋庸置疑,這事要是爆出去,那還了得?恐怕要麵對的壓力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還得大上些許。
【二號玩家請發言。】
張清嶼抬了下眉眼,平靜開口。
“跟預言家的票,投7號,過。”
簡潔明了,也沒有什麼其他信息。
諸位玩家深知張清嶼的性格,也不覺得他劃水。隻覺得張清嶼看起來實在是太不好惹了,不敢多說什麼。
夏一回無奈的瞥了張清嶼一眼,心道什麼時候自己和張清嶼一樣就好了。
眉眼長得就是一副不會撒謊的樣子,輕易就能取信與人。
反觀他自己,完全就是個喪心病狂的反派妖豔長相,玩個狼人殺還要四麵楚歌。明明是神卻被懷疑是狼,混的未免也太慘了。
【三號玩家請發言。】
金元渾身一縮,膽怯的抬眼看了一眼,又很快的低下頭。
“我我我、我就是個平民,啥都不知道,既然出了預言家,那我肯定就聽預言家的。末置位歸票,我投7號位姚向包。”
金元的發言也沒有什麼實際性內容,大家很快略過他,不再看他。
【七位玩家發言結束。】
【本輪不允許棄票。】
【玩家側手邊有1~10十個號碼,請選取您認為的狼人玩家,按下他所屬的號碼即可。十秒之內不投票,則係統隨機投票。】
【十……九……八……】
王座右手邊,一個凹槽出現。
夏一回的手按上數字七,幾乎是同時,輪/盤上方出現了七個數字七。
【……】
【本輪歸票結束。】
【七號王座姚向包出局。】
姚向包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周身就陷入一片黑暗,緊接著,耳邊響起一聲如同悶雷般的巨響。
七號倒麥,王座化為一片細灰。不知從哪裡來了一股邪風,輕輕一吹,細灰被風卷走,姚向包存在的最後一點痕跡也被抹去。
夏一回咽下一口口水,其餘玩家也心有餘悸的看著原本七號王座所在的的位置。
說真的,誰也不想變成那個樣子。
【第二夜殺人夜結束。】
【天亮了。】
熟悉的疲憊感覺侵蝕眾人大腦,還沒有理解這三個字的意思,眾人隻感覺渾身一軟,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閉眼前的最後一秒鐘,是李比爾安慰的衝這邊笑了一下。
看口型,他說的是。
“彆擔心,遊戲很快就要結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