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畏懼的向旁邊躲藏,夏一回舉槍靠近教室前門, 伸頭向外看了一眼, 霎時間表情變得難看起來。
走廊裡已然一片災難景象, 學生們漫無目的的奔跑,踩踏事故頻出, 有人趴在地上,不知生死。除此之外, 走廊儘頭的樓梯道尖叫聲最為恐怖, 有學生從出口探頭, 轉瞬間就被不知是何物的怪物拽了回去。
電光火石之間, 也隻能勉強看清那怪物手臂變形, 可以伸的極長。
“外麵都是……”夏一回嗓音乾澀,轉眼看向張清嶼,“都是爬行種。”
這件事根本無需多說, 不僅僅是夏一回, 就連學生們也注意到對麵的樓層上爬滿了不明生物, 看著有點像蜥蜴,但觀其麵容又肖極人類。
張清嶼麵色嚴峻, 單手一甩,前門應聲而合。
‘啪’的一聲巨響,又引起教室學生們的一陣驚恐,然而這並不是結束。
很快, 教室裡的桌椅懸浮起來, 轟向窗戶玻璃, 玻璃稀裡嘩啦的碎了一地。
伴隨著碎玻璃,學生們的尖叫此起彼伏,眼前的情形惶惶然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有一隻粗壯的手臂從窗戶縫隙探了進來,捉住靠近窗口的男學生,一把拉出了窗子。
很快,‘吧唧吧唧’的咀嚼聲響起,男學生一開始還在罵罵咧咧試圖反抗,後來就變成了求饒求救,最終虛弱無力失去了言語。這期間,咀嚼聲就沒有停下來過。
顯然這個畫麵帶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驚悚,教室裡一片鬼哭狼嚎,無數人連滾帶爬的遠離窗戶,害怕的縮到桌椅下麵。
吃完一頓‘大餐’,爬行種卻尚未飽腹。
它眯著猩紅的雙眼打量著教室內眾人,剛準備伸出爪子再拽一人出來,卻苦於窗前的桌麵貼的過於緊密,根本無處插足。
僵持了一會兒,爬行種並沒有善罷甘休,它徘徊了一會,轉而趴在教室門口,滿眼森寒的衝教室裡觀望。
這個功夫,教室外已經聚齊了不少爬行種。有些守在門口,有些蹲在窗戶下,更有甚著還吊在牆外麵,虎視眈眈。
夏一回深吸一口氣,快步靠近學生群體。
這些學生全都是在庇佑下長大的溫室花朵,整天除了學習從來沒有想過其他事情,忽然一天遭此大變,是個人都頂不住。
一看見夏一回跟個瘟神一樣邁步而來,眾人尖叫出聲,又不敢在教室裡亂動,最後隻能抱著頭瑟瑟發抖。
夏一回從裡頭拽出一個男學生,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對方便嚇得腿軟哭號:“夏夏夏夏……夏一回!我平時可沒有得罪過你啊,上上個學期第三個大周,你沒錢吃早飯找我借飯卡,當時沒有人願意幫你,還不是我……”
“行了。”夏一回冷漠打斷,教室外還有一群非人生物擱那看著呢,他可沒有多餘的心思在這裡聽副本的劇情。
頓了頓,他繼續說:“我拎你出來不是想報複,是想問一件事。”
男學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有話好好說,問啥都行,要不咱先把槍放下?”
剛剛替夏一回與張清嶼傳紙條的學生均神情一動。
特彆是方才沒有幫忙的人,此時都滿麵煞白,早知道世界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去敷衍夏一回的吧!
窗戶前的桌椅支撐不了太久,張清嶼額間已經隱隱滲透出一絲細汗,夏一回心中也略微焦急,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一天時間將將過半,要想在近千萬人中殺出一條道路,這個效率是遠遠不夠資格的。
想到此處,樓層竟然微微晃動起來,教室裡外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這次看起來倒像是真地震,不少人都害怕的往桌子底下鑽。
男同學也不例外,他驚恐的趴在桌子上,腿軟的幾乎無法站立起來,要不是夏一回提著他的衣領,他現在肯定一咕嚕就縮到桌子下麵。
外頭的爬行種也跟著暴動起來,瘋狂的趴在窗戶上試圖往裡邊鑽,玻璃框架與桌椅被晃動的嘎吱嘎吱響。
因為場麵實在是太過於驚心動魄,男同學腿軟到一個極致,哭道:“你到底想要問我什麼啊……”
夏一回也不廢話,直說道:“昨個夜裡,你和張清嶼去哪裡了?”
男同學一愣,正要說話的時候,樓層卻猛的一個晃動,天花板上不斷落下牆灰,白熾燈發出一陣讓人牙酸的聲音,終於在眾人驚恐萬分的眼神中‘嗖’的一下子掉落。
夏一回眉心一凝,用力推開男同學,自己也猛的後退好幾大步,將將退到講台邊上。
‘砰’的一聲巨響——
不仔細聽還以為這個聲音是哪兒爆炸了,其實隻是燈管砸到地上碎裂。
夏一回剛穩住身子,抬眸就看見那個男同學方才竟然被推到窗戶邊上。
一直在窗口虎視眈眈的爬行種怎可能放過這次良機,一見到有人過來,他們立即爭先恐後的撲咬上前,伸出手臂沿著縫隙胡亂抓著。
樓層的晃動仿佛對爬行種起不到什麼影響,他們依然穩固而堅韌的趴在牆麵上,絲毫不為動蕩的局勢而驚慌失措。
眼見著其中某個爬行種已經拽住了男同學,夏一回神色一變。
這個距離他根本就來不及上前救人,可是副本線索目前為止就隻有那一個npc知道,要是不救的話……副本效率又要大大降低!
正當夏一回困擾時,那名男同學已經有半個身子在窗戶外邊,他壓根沒有力氣扒著裡麵不撒手,隻氣若遊絲的喊著救命。
教室裡一陣嗚嗚哭聲,學生們又不敢大聲哭,隻會小聲嗚咽,一時之間教室裡就跟鬨鬼似的,一片嗚嗚嗚。
既然男同學沒有自救能力,那麼……
夏一回下意識轉眼看向張清嶼。
後者此時分心操控三處,具體是左右兩邊的玻璃抵禦爬行種,以及被爬行種拉到外邊去的男同學。
這種分心操縱技能顯然耗損極大,張清嶼的額間細汗凝聚成滴狀,順著高挺的鼻梁,劃過削薄的唇瓣,又彙聚到下顎久懸不墜。
雖然時機有些不允許,但是夏一回還是想高呼一聲:真他麼的性感!
正想著,某性感本體的視線掃過來。那眼神冷淡寡欲,不拘泥於任何兒女情長,似乎僅僅是在好奇夏一回在做什麼。為何宛如癡傻,危機關頭竟然一動不動。
夏一回猛然回神,神情正色。
果然是之前安逸的校園生活弄得他整個人有點飄。
若是放在以往,爬行種就在外麵‘哐哐’撞門,夏一回絕對不可能還有心思去花癡張清嶼的顏,他肯定提起十二分的心去應對爬行種。
不過現在反應過來也不算太遲。
夏一回飛速靠近張清嶼,順手‘邦邦’甩了兩槍到窗外,不知道是射中了哪個爬行種,嘶吼聲響的格外慘烈。
教室裡正在‘嗚嗚嗚’的眾人瞬間驚醒,不少人正躲在桌子下麵,此時聽見槍響均伸長了脖子,好奇的朝外張望。
就這樣,他們看見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那個省示範人人唾棄的‘學渣’夏一回正站在省示範人人敬仰的‘學霸’張清嶼麵前,兩人貼的極近極近,近到乍一看還以為是在接吻。
高中以來,這兩個人可以說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可是看現在這個老夫老妻的樣子,以及槍支彈藥和超能力,他們到底錯過了多少不可思議的事情?!
教室裡有學生世界觀崩塌,也有人世界觀尚且良好,後者觀察的自然要更加仔細。
若是換個角度看,能覺察出兩人動作上的怪異。
張清嶼雙臂平舉,細長的手指上滿是青筋爆出,仿佛承擔了某種看不見、極大的壓力。
夏一回則是左邊手握緊槍把朝外邊盲打,右邊手指掐住袖子,細致的為張清嶼擦掉下顎的汗,還一邊心疼的開口說:
“再堅持一小會,問出了答案我們就撤。”
“……”
張清嶼眼簾微垂,睫毛像個小精靈一般,不停的顫動。
方才隻是一小滴汗,被夏一回擦了之後,他耳廓與脖子整個通紅,竟然憋出了更多的汗,看上去比方才還有緊張數倍。
夏一回鬨不明白,隻以為張清嶼是分心使然,事不宜遲,他當機轉身跑向那個萬分悲慘的男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