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大爺。”
大爺騎著電瓶車走了。
除了薑陽在車上,其他人都下去了。
昨天才下過雨,地上一片泥濘,很快,幾人鞋子上都沾了厚厚的一層泥。
屈浩雖然穿的運動鞋,他從沒走過這種鄉村土路,且這條路很窄,一邊是小溝,小溝左邊是稻田,小路右邊就是小林子。
鞋子上泥土越來越多,走起來實在不方便,他忍不住甩了一下腳。
另一隻腳下一滑,他揮舞著胳膊,直朝小溝裡倒去。
錘子一手抓著他肩頭的衣服,將人提了起來,他調侃,“屈少爺,沒走過這樣的路吧?”
“謝謝。”屈浩沒在意他的調侃。
錘子又說:“我有個辦法,能讓你走的輕快點。”
“什麼辦法?”屈浩問。
“把鞋脫了,光著腳走。”錘子說。
“真的?”
錘子驚奇地看著屈浩,他原本以為屈少爺雖然有些傻,但是也是嬌貴長大的小少爺,哪裡願意碰臟汙的泥土。
卻見屈浩彎腰,真準備脫鞋子。
屈浩倒是沒想彆的,他就是覺得連落落一個女孩子都比他走得穩,他也不能拖後腿。
錘子又將人提了起來,“逗你的。”
“你要是脫了鞋走,肯定得掉溝裡。”脫了鞋,泥濘地更滑,“而且地上剛下過雨,還有蟲子。”
屈浩瞪了他一眼,拍開他的手,“不要跟我說話。”
在來上京前,時落就是在泥地裡走到大的,她上前,二話不說,拉著屈浩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看前麵。”
就跟身處高處一樣,越往下看,越是心驚膽戰,屈浩越是往溝裡看,越覺得自己會掉下去。
“落落,我太沒用了。”
“你不過是沒走慣。”
時落一步一步走的很穩。
還沒到跟前,劉奎就聽到了腳步聲。
他手上還沾著麵粉,眼神不善地看著一行人。
“你們什麼人?”
“我們過路的,有些內急,想借你家衛生間用,不知兄弟能不能行個方便?”歐陽晨走在最前麵,他笑問。
劉奎依次打量完幾人,麵無表情地往後退了幾步,“撒完就趕緊走。”
這也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謝謝。”
劉奎隻用柵欄簡單將房子前方圍成個院子,除了兩間不大的房子外,右前方還有一個稍小些的水泥房,做廚房用,方才幾人看到的煙就是從廚房飄出來的。
在圍欄外頭放了兩個木製的雞圈。
廁所在雞圈的另一側。
因條件所限,廁所是農村最簡陋的茅坑。
幾人也不是真的想方便,這事既然是歐陽晨提的,自然他先去。
時落盯著劉奎的身後看。
旁人不知道,時落卻看的清楚,此刻正坐在廚房門口的是一個身穿紅衣黑褲的年輕女人,察覺到時落的視線,女人抬頭看過來。
她臉色青白,頭發濕漉。
“你,你能看到我?”女人不安地問,她起身,想躲到廚房。
“能。”時落一個字讓她定住腳。
“你想將我送到陰曹地府嗎?”女人又問。
“不。”
在旁人看來,時落似是一個人在自問自答,男人卻臉色突變,他忙奔到廚房,朝著虛空說話,“小慧?”
而後他轉頭看時落,眼中有警惕,“你真能看到小慧?”
“能。”時落說。
劉奎對身後的陰魂說:“小慧,你站到我身後。”
陰魂挪著腳步,站到男人身後。
感覺到身後一陣陰氣,男人這才又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時落不答反問,“你可知你與陰魂呆一處久了,哪怕你身上陽氣再重,身體也會日漸虛弱?”
男人咳嗽幾聲。
他當然知道。
但為了跟小慧在一起,哪怕死了他也願意。
陰魂想哭,卻已經沒有人類的眼淚。
屈浩站到時落旁邊,小聲問:“落落,他能看得到他妻子?”
“看不到。”
“那他怎麼知道陰魂就是他老婆?”屈浩有點異想天開地問:“萬一有人裝成他老婆,就為了吸他陽氣呢?”
“這約莫就是夫妻間的相互感應?”時落猜測。
從她跟明旬心心相印後,哪怕沒有同心蠱,這種心靈感應的事也常有發生。
屈浩覺得時落說的有理。
陰魂從男人身後走出來,她帶著哭腔說:“你說的準,自從我跟在我老公身邊,我老公身體就一天比一天差,他以前一年到頭都不感冒,現在每個月都感冒。”
“我想走,不想害了他。”女人眷戀地看著男人,“但是不知道怎麼地,我走不了,我不能離開他超過十米。”
“他對你的念想太深。”時落說。
許多地方有習俗,莫要在去世的親人遺體上哭,更不能將淚滴在遺體上,否則去世之人走的不安心。
這男人執念太深,陰魂走不掉也是可能。
“你能看見我,那你能不能幫我轉達幾句話?”她死了半年了,時落是第一個能看到她的人,她有許多話想跟丈夫說。
“可以。”時落點頭。
“你跟他說,不要再想我了,他還不到三十歲,還有大半輩子要過,不能都浪費在我這個已經死了的人身上。”陰魂哪怕沒了心跳,說這話時仍有心如刀絞的感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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