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班點頭。
“三個月後孩子基本上成型了,那就是一條命。”老楊以前陪著他老婆去產檢,都記著。
“我也不想的。”領班捂著臉,哽咽道:“但是我媽求我。”
“求你,你就能殺死自己的孩子?”
這與意外懷孕,或因各種原因無法要孩子不同,她是有目的的的懷了這個孩子,並取走了孩子的命。
哪怕法律懲罰不了她,她這也是犯罪。
“不是這樣的,我媽不知道哪裡找的人,那人告訴我媽,說我命中該有一個孩子,可那孩子跟我沒有母子緣分,他就是生下來,也是不能活的。”領班捂著臉說。
“簡直是笑話!”老楊今天格外氣憤,“時大師跟歐陽大師都說了,你現在是長壽的命相,要是那個孩子真的活不成,又怎麼能把命換給你?”
這根本就是前後矛盾。
“這鬼話你也信?”錘子跟老楊一唱一和。
領班仍舊捂著臉,沒作聲。
“你心裡沒信,但是你說服自己去信,這樣你就沒有負罪感了。”錘子猜準了她的心理活動。
領班再也撐不住,蹲在地上哭。
在他們身後,隔著一條路,飯店裡的員工有意無意地往這邊看,還有與領班處的好的想出來看看,卻又被同事拉住。
領班已經顧不得同事會怎麼想她,也不在意她將近不惑之年還在外頭嚎啕大哭的行為,錘子跟老楊一句句話將她壓在心底的各種愧疚,後悔,惶恐統統勾了出來。
當年她也掙紮過,這些年身體疼痛讓她多少回都恨不得去死,但她又不能丟下她媽,她也不想拿自己的孩子命來換她自己的性命。
那跟殺人又有什麼區彆?
但是她媽不聽她的。
她是她媽手把手養大的,她很少反駁她媽的話,她的一切生活都是她媽操持的,就連衣服都是她媽幫她洗,她有時候也想幫著分擔些,可每次她提,她媽就跟她急。
她媽怕她多乾點活,就少活一點。
她媽向來是強勢的,要是不強勢,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根本活不下來。
“我堅決拒絕過。”這事算是她第一次跟她媽大吵,也是她第一次這麼激烈反抗,她情緒波動太大,還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她媽二話不說,直接就給她跪下了。
一個媽媽跟孩子下跪,她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可她力氣不如她媽大,怎麼都拉不起來。
她媽還試圖說服她,說孩子隻要沒生下來,那都不算是真正的人。
這世上多得是不想要孩子,懷了孕去打掉孩子的。
她還說有的懷的多的,孕婦跟孩子都會危險,除非是減胎,可誰又問過那些被減的孩子,為什麼要選擇不要他們?
“她把你當命根子,怎麼就不把你的孩子當人?那也是你的孩子?”老楊就不理解這對母女的想法。
至於這孩子是誰的,他們都沒問,隻要她想要,多得是辦法。
領班哭聲一頓,繼而又更大聲。
時落卻沒耐性聽她的哭聲,既然說清楚了前因後果,她直接問:“你這番叫住我們,所謂何事?”
領班聽出時落話音裡的不耐煩,她不敢再哭,忙擦乾眼淚,站起身,在時落麵前,卻又自覺彎了彎腰,“我想要個孩子。”
“什麼?”發出這人質問的是屈浩。
屈浩氣紅了臉,“你都能做那樣的事,還想要孩子?你還想要再活五百年嗎?”
錘子接口,“那她恐怕得向天借了。”
“沒有,我沒有要換命。”領班急忙擺手,又搖頭,“我就是想要一個孩子,不管男孩女孩,我肯定會好好對他的,我把以前的虧欠都還給他。”
“你就是再生出一個,也不是原來那個了。”在還未出生時就被母親拋棄利用,那嬰靈便是不知道恨為何物,恐怕也不可能再願意跟她沾上關係了。
“該!”這是還在生氣的老楊,“你這樣的人,不配當彆人的媽。”
領班也覺得自己不配,但是她丈夫想要孩子,她婆婆也不可能讓兒子無後。
就連她媽也想各種法子,甚至去找那個幫她女兒換命的人,但是那人不知是走了,還是死了,反正消失了。
他們檢查過身體,夫妻二人的身體都沒問題。他們試過很多種辦法,偏方吃過無數,試管嬰兒也做過,甚至她還去全國各地靈驗的送子廟都拜過。
她很愛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是她的初戀,領班不想跟她丈夫離婚。
不管彆人怎麼嘲諷她,怎麼唾棄她,她還堅持看著時落,求時落,“大師,我願意把我的命還給我的孩子。”
時落卻說了一句無關的話,“你身上無怨氣,並不是那嬰孩不怨恨你,而是那孩子不願再你身上浪費感情,哪怕是恨。”
領班愣在原地。
“那孩子也是有靈的嗎?”
時落沒費口舌回她。
“所以說,我沒有孩子都是報應,對嗎?”領班又問。
歐陽晨也聽不下去了,“當然,沒人能逃得過報應,不管是好報還是惡報。”
“你也彆努力了,你先前找那給你換命的人不是也說過嗎?你命中該有一子,卻又沒有一子。”那一子被她親自舍棄,那她這輩子就跟孩子再無緣。
沒了孩子,她的婚姻也會走到儘頭。
不知道是因為那個孩子的緣故,還是她媽這些年太過勞累,她媽雖然還活著,可也快要熬不住了。
她媽意識不清時,也會喊對不起女兒的話。
到最後,她是活下來了,可她也成了孤家寡人了。
“報應啊!”領班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是我活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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