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些了。”宣朗岔開話題, 連榮王都要和皇子們刻意保持距離, 無論他或是清揚, 哪怕和帝後感情多深厚, 也絕對不要摻進皇家的事情裡頭。
“對了。”宣朗嚴肅看著清揚,囑咐道,“不要輕易相信旁人, 你知不知道酒方有多珍貴?”他就差問你是不是傻了,“三道菜哪能和酒方子相提並論,你若是要回禮, 隨便個玩意兒都可以!彆傻乎乎的。”似乎覺得話太重,他又趕緊描補,“嗯...也可以傻, 反正我都會幫你搞定的。”
“心意哪有貴賤之分?何況, 我相信世子。”清揚說的實話,宣朗愛酒, 才更覺得方子貴重。
不想宣朗聽到這話更擔憂了, 他想,他的世子妃怎麼這麼單純呢!
“自古男兒多薄幸!”世子爺憋出一句詩, 後麵就有思緒多了,“你沒心機,你的夫君就會花你的嫁妝去逛花樓,或者寵幸你的丫頭,再不便是納妾收通房,生下一堆庶子, 和你的孩兒搶奪父親的關注,日後還會爭奪家產!!!”宣朗目光灼灼盯著清揚,希望她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清揚如宣朗希冀的表情沉重了不少,不可置信道:“果真嗎?”
“當然!”宣朗肯定點頭。
“可是世子爺是我的夫君啊。”清揚似是哽咽了一瞬,問道:“世子會拿我的嫁妝去逛花樓嗎?寵幸我的丫頭?還會納妾收通房?要生一堆庶子?”
宣朗被幾個問句砸蒙,沒反應過來,眼睜睜看著他的世子妃奪門而去。
等等...他都說了什麼來著?
宣朗把頭磕在桌上,造孽啊,他說的太儘興,忘了對麵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是他要娶妻啊!!!
“世子,您怎麼了?”小廝看著宣朗一下又一下磕著頭,跑進屋著急問道。
宣朗:“...把世子妃弄沒了。”
小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薑小姐?出門的時候,他還看見她對貼身丫鬟笑了啊。
...
“哈哈哈哈,宣朗你...我不知該說什麼了,子楚,你來,真是笑死我了。”賀炎宇看一眼宣朗,放肆嘲笑,又看一眼,笑聲更大,最後不得不偏頭避開。他雖然知道宣朗碰著薑小姐便似變了個人一樣,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世上,竟還有男子教他娘子防著自己的事情發生!嗯,這位男子還是他的好友!賀炎宇無語凝噎。
喻子楚讓瞪大眼睛看著賀炎宇的侄兒先行出去,他沒想到好友會來府中找自己,不然不會讓侄兒此時過來,“稍晚我再指導你的功課。”
“是。”喻言心裡稱奇,他不敢在叔叔的麵前造次,沒想到叔叔和好友是這般相處,當真有趣!
賀炎宇見書房裡就剩他們三人,撇嘴道:“子楚你是什麼意思?不把侄兒介紹給我們,還急匆匆讓他離開,怎麼?我和宣朗身份不夠高嗎?”雖然他看著小小年紀畫技便遠超自己的小侄兒,但是喻子楚隔開他們,他就不太爽了。
“是你們的身份太高了!”喻子楚把經史一本本放回去,提醒道,“當務之急不是解決宣朗的事情嗎?”
賀炎宇正嫌棄著喻子楚書房一牆壁書架的書籍,聽著宣朗二字,跟中了邪似的,又是止不住的嘲笑。
宣朗覺得自己找來賀炎宇就是個天大的錯誤,咬牙道:“子楚,借你的劍一用!”
“彆彆彆,我不笑了。”賀炎宇做了個封口的動作,他可不想身上開個洞。
喻子楚待兩人結束官司,再慢悠悠道:“我雖隻見過薑小姐一回,但如她那般乾脆爽朗的女子,玲瓏聰穎,世子莫要庸人自擾。”這很明顯是小兒女間的樂趣,隻是宣朗過於在乎,不敢往這方麵而已。
“可是,我聽著她嗓音帶著哭腔...”宣朗遲疑,他懊惱抓了把頭發,“多說多錯。”
賀炎宇掐著嗓子,哼哼唧唧了半天,宣朗喻子楚嫌惡的離他遠了些,賀炎宇翻了個白眼道:“哭腔還不容易,本公子都會!隻要是女子,都十分會騙人!”他爹的那一群小妾,個個都是眼淚說流就流,賀炎宇見的多了去了。
“女子是否會騙人暫且不知,但炎宇你這...殺人於無形倒是不假!”喻子楚心有戚戚道,慶幸他把侄兒使走的舉動,不然傷害到他侄兒,他可就對不起兄長了。
賀炎宇:......
這回輪到宣朗忍俊不禁彎腰捧腹了。
所以風水輪流轉還是有道理的。
讓三個貴公子去揣測女子的心思,這著實是難為他們了。賀炎宇時常流連花叢,喻子楚多智近妖,但對宣朗未過門的妻子,兩人也不好說的過多,這是分寸,必須要有的。到最後,宣朗從好友處得到的分析便是清揚在和他鬨著玩兒。
宣朗:......你們在和我鬨著玩兒還差不多!
“他是什麼意思?”賀炎宇問喻子楚,宣朗離去時看兩人的那一眼。
喻子楚淡淡道:“大概是覺得我和你沒有用處...”這種事情,喻子楚真心覺得不適合自己,賀炎宇倒是十分適合。
“宣朗,你給爺回來說清楚!”賀炎宇不滿的蹦起來去追人了,剩下喻子楚在這恢複寧靜的書房怔忡著,他就為了這兩人,又平白無故耗費了大半天?
喻子楚有些懷疑人生。
...
景仁宮。
皇帝看著跪在地下請罪的五個皇子,無聲冷笑,個個都瞄著他底下這把椅子,想做這天下之主呢。皇帝不介意皇子們互相爭鬥,他也是從那時候過來的,皇家想像平常人家兄友弟恭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看不起堂堂皇子,行事作風如同後宮爭寵的女子一般狹隘陰毒。
“你們何錯之有?”五人額頭滲出鬥大的汗珠,皇帝才問道。
無人應答。
皇帝聽不出情緒說道:“無事便回。”
大皇子狠狠磕了三個響頭,才道:“父皇息怒,兒臣願代母妃認罰,求父皇寬恕母妃!”禁足宮中一年呐,於後宮女子而言,無異於打入冷宮,父皇是最不缺年輕美人兒的,他母妃依著是老人和父皇有幾分情分,但是一年不露麵,這情分也會所剩無幾了。
“兒臣願代母妃認罰,求父皇寬恕母妃。”四個皇子一同磕頭說道。
皇帝:“你們是在威脅朕嗎?”
“兒臣不敢。”
“不敢?嗬嗬,好一個不敢,朕發出的旨意絕無更改的可能。”皇帝道,“有空在這裡求朕,不如去問問你們母妃做了些什麼?你們該慶幸朕還有理智。”無子的嬪妃,凡是和秘藥沾著一星半點的關係,皇帝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會放過一個。
“也感謝她們有個好肚皮。”皇帝總歸要給兒子留兩分臉麵的。
話說到這份上,皇子們也不敢再在景仁宮逗留。
大皇子是知道他母妃對皇後不滿的,他自己同樣也是,捧著求著皇後十多年,然而榮王府和鎮北侯府的婚事還是定了下來,大皇子耽擱幾年,辛苦謀劃一朝落空,他氣的殺人的心思都有。但是,不行!他是個莽夫,但莽夫的腦子也不是白長的,他對皇帝有敬畏之心,知道他所有的大動作肯定瞞不過皇帝,所以即使再不滿,他也隻能忍!
看著宮中傳回來的消息,大皇子腿軟倒在太師椅上,怎麼會和太後、皇祖母扯上關係?他是真的相信皇帝手下留情了。
其他四位皇子同樣驚恐的說不出話來,為自己在皇帝麵前全身而退感到慶幸,太後啊,那是他們父皇第一恨的人了,哪怕死了這份恨意也不會消散。
皇子們之間也沒心思互相明爭暗鬥了,紛紛關緊府門,低調安分下來。
“哼,總歸不算蠢笨如彘。”皇帝對大太監說道。
大太監身子躬低,此時並不需要他答話。
“什麼時辰了?”皇帝問道。
大太監回道:“回陛下,醜時末了。”
皇帝眯了下乾澀的眼睛,奇怪道:“朕怎麼覺得這段時日精神頭好了許多。”往常子時末未到醜時,他便覺得身子沉重,精神疲倦,今兒個處理政務一氣嗬成,不知不覺便已經醜時末了。
“奴才蠢鈍。”大太監其實比皇帝還早發現,他道:“陛下近來膳食與往常彆無二致,隻是每日服用了薑小姐製的補藥丸子。”其實大太監心裡已經認定是補藥丸子的功效了,但是回答皇帝仍然滴水不漏,他能從最低等的太監爬起來,最懂的便是奴才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今日太醫院應是院正當值,即刻宣。”
補藥丸子其實已經被太醫檢測過,確定是對身體有益,服用並無禁忌,皇帝想著是清揚的一片心意,便每日服用一顆,並沒多放在心上。
隻是小半個月過去了,效果也出現了,發現變化的皇帝不由得心情舒暢,也重視起來。
院正很快趕來,皇帝示意大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