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嬰想了想:“好。”
我滿足你的無理要求。
她捋起袖子,去到掬水小築,因為自己的小竹屋根本沒開過火,她能活到現在,都是靠蹭飯。
容嬰敲了敲房門,“謝淩,我借你廚房用用,你不要害怕。”
正在房間裡泡藥浴的年輕人微怔,淡聲說:“你用吧,我不害怕。”
容嬰滿意地走去廚房。
她撕開一袋麵粉,開始做湯圓皮,但加水永遠不成功。
麵粉要麼稀了,要麼稠了。
容嬰也累了。
她為什麼要學會做飯?
她好像生下來就有人伺候,萬千寵愛,衣食無憂。
容嬰委屈地摸了摸鼻子。
她現在就是白七七說的那種:沒有公主命,滿身公主病的人。
容嬰繼續和麵,她望著案板上一片狼藉的麵粉團子,頭一次有被打擊到。
“勸人做飯,天打雷劈。”
容嬰惡狠狠地揉著麵,一張嘴跟開過光似的,隨著她話落,雷聲響起,窗外斜斜飄進來雨絲。
容嬰不小心打了個噴嚏。
麵粉就更加張狂了,糊她一臉。
門外傳來乾淨好聽的笑聲,她揉著眼睛回頭望去,看見了雙手環抱胸前,倚靠在門框上的謝淩。
他很高,擋住了門外吹來的風。
“喂,你是在笑我嗎?”容嬰整張臉像小花貓,奶凶奶凶。
謝淩漂亮的眼睛微微彎起,他拿出口袋裡的手帕走上前,說:“閉上眼睛。”
容嬰:“憑什麼?”
謝淩:“一萬?還是兩萬?”
“兩萬成交。”容嬰乖乖閉上眼睛,謝淩開始耐心地替她把睫毛上的麵粉擦乾淨。
他的手法輕柔,帕子上有他身上的茶葉香,容嬰動動鼻子:“你為什麼總帶著手帕?”
“擦汗。”謝淩說。
他腿部經脈受損後,體質也不比從前,容易出虛汗。
謝淩又是一個愛清爽乾淨的人。
“好了。”他微低頭,輕輕替容嬰吹了吹眼睛,唇邊漾起笑意說:“要做什麼?”
“小湯圓,沉墨想吃。”
謝淩默默放下剛往上卷起一點的衣袖,說:“沒有師父給徒弟做飯的規矩。”
容嬰:“他生病了。”
謝淩清冷的眉眼下壓,連嘴角的弧度都收斂了,他說:“我也是病人。”
容嬰:“知道了。”
她做兩份總行吧?
容嬰不再和麵團較勁,她打開冰箱門,翻出了幾袋速凍食品。
大概是真的沒有這種天賦,好好的小湯圓硬是被她煮得露餡了。
湯底漂著黑糊糊的芝麻,本該圓潤可愛的雪團子像泄了氣的皮球,淪為黑暗料理。
謝淩的目光落在容嬰臉上,她小小一張臉也像泄了氣,可憐又可愛,他決定為這份可愛買單。
在容嬰要把一鍋湯圓倒掉時,謝淩笑著說:“盛起來吧。”
“你確定?”容嬰皺眉。
謝淩點頭,這種好東西怎麼能獨享?他伸手給沉墨多盛了一些,說:“生病了應該多補充營養。”
容嬰很佩服他。
把使壞說得如此清麗脫俗。
但她也想看看沉墨的反應。
得到的反饋就是那少年手捧著碗,臉快埋進去,邊吃邊哭。
容嬰:“感動嗎?”
沉墨一動不動,等吃完後他才說:“師父,我知錯了。”
容嬰隨手接過碗,問他:“現在相信了吧?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廚藝為證。”
沉墨輕抿唇角,笑了笑。
人一旦認定一件事,彆人越是反駁,他反而會越堅定。
眼下種種,沉墨隻當是容嬰想推開他的借口。
他說:“我很清醒,我能分辨。”
容嬰的表情一言難儘。
她用折扇輕點沉墨的肩膀,說:“沒關係,你總會明白的。”
少年人的喜歡太過純粹,他認定的不是這個人,而是這個人曾施予他的善意,落在他眼底的光。
就像很多沒有邏輯的故事裡,男主認定心上人,僅僅是這個人救了他,井有玉佩之類的信物。
往往,玉佩被惡毒女配拿去。
男主認錯人,開始虐文劇本,緊接著追妻火葬場文學,搞不好還能破鏡重圓,太常見了。
這種降智的事情容嬰沒辦法解釋,她知道這都是裡的世界,裡的人,單薄且無能為力。
造物者讓他們這樣,他們就隻能這樣,臣服於絕對的劇情。
但紙片人也是有感情的,至少容嬰覺得,謝淩就慢慢鮮活起來。
她為這種鮮活動容,不僅僅因為自己是局外人,更多的是內心深處的共情。
容嬰想,或許她曾經也當過紙片人,所以才更懂紙片人吧。
她低頭笑了笑,如果在成為任務者之前,自己是紙片人的話,設定很可能是公主。
因為沒有人像容嬰一樣,驕傲自大的覺得全世界都應該喜歡她。
這種自信容嬰沒辦法解釋。
不出意外是金錢和權勢堆砌出來的,在萬千寵愛之中,熏染出一個金尊玉貴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