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競圈渣男(二)
容嬰朝著江燁笑了笑。
說:“我住哪裡?”
“我姐姐的房間。”江燁推開陳舊的木門, 說:“她讀高三,在住校。”
“那你呢?”容嬰隨口問。
江燁揚了揚眼角:“我也高三,你去鎮一中打聽打聽, 沒有人不知道我江燁的名字。”
因為這個名字……
逃課, 打架, 還去網吧。
十七歲的江燁以為, 女孩子會喜歡能夠保護她們的人。
容嬰露出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 她小聲說:“家裡隻有你一個人住嗎?”
江燁的目光沉了沉:“差不多吧。”
容嬰不再過問,隻說:“我可以洗澡嗎?”
江燁的臉稍微紅了起來,他眨眨眼說:“可以, 但隻有涼水。”
容嬰:“……”
江燁想了想,勾起一點唇角說:“用木桶吧,我給你燒水。”
鎮子上隻有富貴人家才用電和燃氣, 像江燁家這種條件,還停留在燒柴火的階段。
這對小千金容嬰來說,無疑是另一個世界, 貧困且落後。
她咬咬牙,倒也堅持了下來。
幸好,江燁還在澡桶邊點了炭火, 這是他們家冬天才會用上的。
之後, 他找了姐姐的衣服讓她先換上, 但容嬰紮頭發的皮筋不小心弄丟了, 江燁的姐姐是齊耳短發, 書桌上連皮筋的影子都沒有。
隻有厚厚一遝快翻爛的習題冊。
容嬰抬眼去看發黃的牆壁, 上麵貼滿了江燁姐姐榮獲的獎狀。
她輕輕歎了口氣。
一個學霸姐姐,標配基本上都是校霸弟弟,正好互補。
容嬰不禁想起江燁臉上的傷, 因為她在相框裡看見了他姐姐的樣子,很清秀可人,小家碧玉,是容易招惹男生欺負和逗弄的長相。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江燁肯定為了他姐姐,警告過不少男生。
甚至還打過架。
嘖嘖,白瞎了他那張帥臉。
容嬰閉上眼睛,沒有關燈睡,她在陌生的環境很沒安全感。
自然而然,第二天醒的很早。
容嬰重新換上自己的衣服,然後試了很多遍,依然沒把江燁姐姐的衣服疊好。
她放棄了。
她現在完全是手不聽腦子使喚,一看就會,一學就廢,大小姐沒乾過家務的人設從不崩塌。
容嬰隨手捋捋頭發,然後去敲江燁的房門,沒人回應,她輕輕轉了一下就推開了。
江燁的房間也很整潔。
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跟他的臉一樣乾淨。
這個房間明顯比他姐姐的房間差,也沒有窗戶,逼仄狹小。
小小一張床上,身高腿長的少年還在睡覺,他闔著眼睛,沒有了那種戾氣,五官都柔和下來。
容嬰的目光落在他鼻梁的傷上,在人設允許的範圍內,她從小包裡掏出創可貼,還有幾百塊錢後,一齊壓在了桌子上。
這是本小姐的住宿費。
她容嬰從不欠人。
但心疼錢也是真的,容嬰走出了江燁的家,來到一家小賣店。
她要買頭繩。
不是一個,是一打。
這種經常用到還容易丟的東西,難道不是批發最劃算。
容嬰心裡美滋滋的,可當她要付錢的時候,又被自己的身體阻止了,因為小千金的人設高貴,是不會搞批發這種掉價的事的。
容嬰:你再說一遍?
批發怎麼了?
她默默收回手,認命地隻買了兩個。
*
太陽慢慢升起。
江燁睜開了眼睛,他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的錢和創可貼。
他愣了愣,眉眼一鬆,唇角稍稍彎起說:“她肯定是想下次再見。”
留下這些,是表明她的心意。
說不定,她也對我動了點心……少年揉了揉自己淩厲的短發,看著鏡子裡的人,十分自信。
江燁長到這麼大,沒少受女孩子追捧,但他一個也沒同意。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如果是他喜歡的,他會主動去追。
哪怕會覺得自卑,也想努力靠近一些,引起那個女孩子的注意。
從見到容嬰的第一眼開始,滿臉是傷的江燁就知道,他這個浪子的報應來了。
他身上始終烙印著原始家庭帶來的痕跡,窮這個字,就是對他最大的報應。
這個報應讓他連喜歡都小心翼翼,所以他沒有主動問容嬰的名字,也沒有再打聽她的來曆。
哪怕她不是有錢人家的姑娘,江燁也會發自骨子裡覺得配不上。
他自負又自卑,這種矛盾的掙紮,無非來源於他本身和家庭。
單從江燁個人來看,他比小鎮上同齡的男生都帥氣,腦子也更靈活,有遊戲大魔王之稱。
可一旦加上原生家庭,江燁就成了倒數,他的父親常年臥病在床,母親為了方便看護父親,隻能在鎮醫院打些零工,做最肮臟的活計,而他和姐姐正讀高三,還是沒有能力的未成年人。
江燁能做的,隻是靠自己的本事,在小鎮這個社會上摸爬滾打,掙夠自己的生活費,再補貼母親。
但這些遠遠不夠。
父親癱瘓在床,日複一日的住院費治療費加起來,足夠壓垮少年人的脊梁。
可江燁咬咬牙,還是要撐下去。
他是家裡唯一健康的男子漢了,誰都可以退縮,他卻不行。
少年笑了笑,依舊桀驁不馴,他拾起桌子上的錢和創可貼,全部放進了鐵盒子裡。
那裡麵,還有一根小皮筋。
是他昨天晚上去衛生間,無意間在角落發現撿到的。
但是容嬰已經睡了,江燁沒能還給她,隻好拿起來戴在自己手腕上,期待著下一次見麵。
可他沒想到,會那樣快。
*
鎮一中,校門口。
江燁斜挎著書包,吊兒郎當踩著學校上課鈴到的時候,正好瞧見了被教導主任攔在門口的少女。
他覺得有點兒眼熟。
江燁微眯眼睛,不知不覺唇角上揚,那陽光下皮膚白得像雪一樣的姑娘,不正是他心上人嗎?
他忍著狂喜,故作散漫的走近,然後把搭在肩膀上的校服拋了過去,正好蓋在容嬰頭頂。
“愣著乾嗎?進呀。”
江燁輕推這姑娘一把後,雙手插兜,唇角斜斜翹起,直麵教導主任的暴怒。
“站住!真是反了天了!”
這個老師的嗓門很大,嚇了容嬰一跳,她想繼續走,但人設不允許,隻能老實地後退,小心翼翼邁著步子,退到原位立正。
教導主任繼續說:“彆以為是新來的同學,就可以不定校服。”
容嬰抿唇,很委屈。
是她不定嗎?
是兜裡的鈔票不允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