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二十一)(2 / 2)

怕不是問的百度醫生吧?

容嬰收下他的好意,說:“謝謝啦,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江燁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頭發,他是去了鎮醫院,來回很趕,披星戴月回來,連頭發被風吹得亂糟糟都沒管。

容嬰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江燁的唇角慢慢勾起,說:“你也多喝熱水。”

容嬰無聲輕笑,她再次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床墊,示意江燁並肩坐下來後,說:“除了拿到世冠賽第一名,你還有什麼心願嗎?”

江燁垂眼,很認真地想了想。

“有。”他說:“我想看到我爸爸從病床上醒來,也想資助成立的獎學金越辦越好,更想……成家立業。”

越到最後,他的聲音越輕,甚至解釋說:“應該先立業再成家的。”

容嬰笑彎了眼睛。

她知道他的未來裡有她。

他也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這些年來,容嬰從沒聽過江燁身邊的同事朋友說他不好。

就連在網絡上,江燁的隊友們對他都是花裡胡哨的讚譽,從各種清奇的角度誇他。

容嬰記住了一些。

有人說:江燁,燁神,yyds。

也有人說:燁哥嘛,老天爺端著飯往他嘴裡喂那種。

還有人說:他敬業到邊吃飯邊練習,這才練就了單身二十幾年的手速。

——可憐又心酸。

容嬰印象最深刻的還是“yyds”,因為這可以說成永遠的神,也可以說成永遠單身。

倒是有點符合江燁這五年的悲慘人生。

又或者說,如果是神的話,就不應該被感情羈絆,活該單身。

就好比容桓……

容嬰笑了笑,這是大家口中的江燁,明麵上的江燁,但不為人知的江燁,要更加難能可貴。

他自己是從小鎮裡飛出來的鳳凰,即便飛到梧桐高枝,也沒有忘記回報故裡,飲水思源。哪怕在那小鎮上,因為李首富一家,曾給江燁帶來很多不美好的回憶。

但他沒有被這些苦難吞噬,反而推己及人,悄悄成立了助學基金,隻為了幫助那些像他曾經一樣,又或者說千千萬萬飽受著貧困摧折的少年人。

江燁是那樣走過來,也淌渡過那段黑暗無情的歲月長河,他自己給自己搭了橋,走過來,等有了能力的時候,也想為彆人搭橋。

因為江燁知道,他能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有貴人,有王教練引進門,所以他很珍惜,也願意成為彆人的搭橋人。

他身上始終有著彌足珍貴的本質,藏在他玩世不恭的表象下,除去那些輕佻散漫的笑容,能看到一雙最漆黑深邃的眼睛,透過眼睛,是一顆最純粹的心。

容嬰很難不被打動。

她隻能再次壓下這種情緒,像無數次那樣,做好一個過客的本職工作,做她應該做的。

容嬰抬起眼睛,對江燁說:“我記住你的心願了。”

除了成家立業,餘下所有的我都會努力幫你實現。

這是她告彆的禮物。

*

七天後,綜藝錄製結束。

如容桓所說,李漾真的沒有再作過妖,她好像變成了她自己塑造的“白櫻”,溫柔善良,並且有同情心。

唯一未變的,是她還喜歡著江燁,不過注定得不到回應。

離開節目組後,江燁就被王教練接回了基地,封閉式訓練。

七八月份的世冠賽在即,留給戰隊訓練的時間並不多了。

所以這棵“搖錢樹”給公司掙完綜藝的通告費後,就要火急火燎地訓練,加班加點準備上戰場。

本質上,江燁還是打工人。

他隻有不斷地積累,抓住時機和機遇,才能轉型到幕後成為資本,達到容嬰出身的起點。

這是江燁永遠的心結。

同時也是他好感度遲遲未滿的原因,在他的內心深處,始終刻著兩個字,名為自卑。

連提出複合這樣的話,江燁也要等到世冠賽登頂後,站在世界之巔,在無限榮耀下,才敢說出口。

他很喜歡很喜歡容嬰,但始終給自己留了最後一點點尊嚴。

這樣的性子多少有些擰巴,卻也正是江燁可愛和動人的地方。

容嬰很欣賞他。

在江燁封閉式訓練的時間裡,她也去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

都是與江燁有關的願望。

容嬰去鎮醫院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也在江燁姐姐江楠的看護下,乾起老本行,替病床上沉睡已久的人調理經脈,幫助他重獲生機。

容嬰很認真,她仿佛有著使枯木逢春的力量,和容桓站在天生的對立麵,讓江燁的父親在某天夜裡蘇醒了過來。

江楠是第一個發現的,她正好在醫院值班,得知消息後,風風火火跑過去,喜極而泣。

她第一反應是掏出手機給容嬰打電話,因為她是恩人,但考慮到弟弟說過恩人睡眠不太好,就趕忙撤回了。

容嬰是第二天才知曉的。

她倒沒有居功自傲,江燁的父親雖說醒了,但癱瘓多年,還無法恢複正常的行動。

容嬰知道,得再加把勁兒。

征得江燁母親的同意後,容嬰依然是悄悄幫助病人複健,沒有告訴在基地封閉式訓練的江燁。

她一是不想打擾他,二是想等他的父親徹底好了,再給他一個驚喜。

就留在最合適的時機見麵。

容嬰不急不躁,按部就班地做著這些事,其間穿插著躲狗仔這種娛樂項目,給枯燥乏味的生活添了一抹亮色。

不過很快,狗仔也沒了。

托容桓的福,容嬰在哪兒都能橫著走,所以她提出讓容氏也讚助江燁成立的獎學金後,輕易就被獨攬大權的容桓批準了。

說起來,他應該是用他自己的身體在曆劫,隻不過修飾了容貌,讓原本十分的天神長相,隱藏後成為隻有五分的凡人極品。

容嬰輕輕唏噓一聲。

怪不得世人都想成仙化神,這種欲望明顯是更高維度的追求。

容嬰有些感歎,但不羨慕。

如果神明都是像容桓那樣,天生的肅殺和涼薄,為毀滅而生,掌心甚至無法承接一朵小花的生命力……像這樣的話,就算有再強橫的力量,也是深深的可悲。

她想,她大概知道容桓身上戾氣的來源,因為他容納了世間萬物包括人類所有的負麵情緒。

這是最毒的懲罰。

容嬰望了望自己的掌心,她其實不太了解自己的力量,她隻知道,她喜歡這世間,能耐得住寒冬,也願意等所有的枯木逢春。

如果可以,她希望容桓也能夠喜歡這世間。

至少,不要那麼討厭。

——這樣的心願,容嬰在和容桓進餐的時候,悄悄寫到紙巾上,推到了他手邊。

容桓沒說話,隻是無情地把紙巾揉成團,扔進了垃圾桶裡。

容嬰憤恨地收回手。

下一秒,容桓修長的指骨也遞來一張紙巾。

那純白的紙巾上慢慢顯現出字跡,按照容桓的意思,將他心裡的話無聲地告訴容嬰。

他說:不好。

我不喜歡這世間。

但如果你喜歡,我會竭儘全力壓製下想要毀滅的衝動。

不為這世間,隻為你。

容桓輕輕扶了扶鼻梁前的金絲鏡框,他不近視,隻是提醒自己慎用力量,而容嬰的存在,恰好就是這樣一副眼鏡。

她壓製著他,也警醒著他。

並告訴容桓:哪怕是令他無比厭惡的塵世裡,也有這樣一個足夠可愛,值得珍惜的人。

容桓想,他如果是把嗜血的刀,那容嬰一定就是這世上唯一與他相配的刀鞘。

有刀鞘在,利刃才不會傷人。

……

時間不知不覺過得很快。

在容嬰把心願完成的時候,天氣也越來越燥熱,帶著暑意。

她將床頭的日曆一張張撕掉,直到看見畫著紅色圈的那頁。

這代表著比賽前夕。

就在明天,王者世冠賽決賽會在京市舉行,入圍的一共有四支團隊,三支國內戰隊,一支隸屬H國的戰隊,但成員都是國人。

從七月到八月,這四支戰隊在無數優秀的職業選手中脫穎而出,順利來到了最終的決賽,賽事也即將迎來最振奮人心的時刻。

容嬰靜靜期待著,也收到了江燁托王教練送過來的賽場門票。

和容桓送來的不同,江燁給的做了個小標記,在入場券的背麵,他悄悄簽了個名,名字後麵還畫了一顆愛心,愛心裡麵點了一顆小小的痣。

這是江燁的眉尾痣,也是容嬰曾給他的告白:你在我心上。

他想告訴她,無論他是窮小子江燁,還是電競大神江燁,所愛都不變。

他將在最輝煌的時刻,當著高朋滿座,大聲傾訴愛意。

我愛你。

要讓全世界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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