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二十一)(1 / 2)

電競圈渣男(二十一)

天色暗了下來, 田園和山林仿佛融為一色,像幅濃重的水墨畫。

白櫻特意挑了江燁不在節目組的時候,又正好晚風欲雨, 容嬰還上鉤了, 天時地利人和。

她帶著容嬰繞呀繞, 一不小心走進山林深處。

借病修養的那幾天, 白櫻有偷偷勘察過周圍的地形地貌, 如果下了雨,人從山坡上滑下去,是再正常不過的自然意外。

白櫻走在前麵, 穿過她們之前上山挖筍的竹林,入目是開闊的平地,平地儘頭有一處小懸崖, 從這摔下去雖然不致死,但如果落下殘疾的話,足夠摧毀一個漂亮的姑娘。

白櫻沒想過讓容嬰死, 因為死了的就會定格成為白月光和朱砂痣;沒死卻被毀掉的,隻會在日複一日中,消磨人原本的愛意, 淪為飯粘子和蚊子血。

這樣的心思歹毒至極。

容嬰猜到了, 她本身對藥品也很敏感, 嘗到了奶茶裡有安眠藥的成分, 一點點不足以讓人昏睡, 但可以消磨精神, 讓她渾身乏力,造成她自己從懸崖邊摔下去的假象。

不得不說,李漾這個惡毒女配還挺敬業。

什麼時候發現的呢?

大概是從她看江燁的眼神開始吧, 一個人再怎麼變化和隱藏,情感依然是最薄弱、最容易被看穿的東西,再加上她今天來這一出,容嬰很難不把她們聯係起來。

人的惡意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從第一眼容嬰就有所警覺。

但是吧,她不想活了。

這就是人瞌睡的時候,正好有人送枕頭來。

容嬰願意入局,哪怕她對李漾的伎倆嗤之以鼻,無論何時,需要排除異己,進行雌競來爭奪一個男人的,都是格局太小,女子同女子之間,若為了事業和資源進行廝殺較量,反而更讓人敬重。

至少對於容嬰來說,世間男子千千萬,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她輕輕打著哈欠,看似沒什麼防備心,說:“白櫻小姐,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前麵的女子回頭,手機的光亮映照在她臉上,顯得她麵孔森然。

容嬰適時裝出幾分驚恐的表情。

白櫻伸出手,說:“下了小雨,路滑,你牽著我。”

容嬰心裡不大情願,但為了戲演下去,還是乖乖照做,當個托兒。

她和白櫻並肩而行,也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連前方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

突然,容嬰腳下一空,她本能地想抓住身邊的人時,卻被白櫻狠狠甩開手,推下了山崖。

耳邊傳來山裡呼嘯的風聲,臉頰上似乎有細密的雨絲,容嬰沒有喊叫,她輕輕闔上眼睛,彎了彎唇角,走得很安詳。

然而——

懸崖之下,本該漆黑汙穢的地方刹那間生出了光明,如同最柔和的月色,徐徐將容嬰包裹,讓她感覺到溫軟,像是浸泡在春日的泉水中,將滿身疲累的筋骨清洗乾淨。

容嬰緩緩睜開眼睛。

入目的是青年無可挑剔的下頜線,他周身充斥著如水的月色光芒,正是將容嬰承接住的神秘力量。

這一刻,容桓恍若神祗。

他垂眼笑著,半彎唇說:“想死啊?”

容嬰的表情多少有些生無可戀,她被容桓抱在懷中,一動不敢動,隻見下一秒,他們就從崖底來到上方的懸崖邊,就跟做夢似的,這要是結合電競術語來說:那就是閃現。

不錯,大招接閃現,會玩。

容嬰已經一點脾氣都沒有了,所以看見任何再誇張的事情,她都能接受了。

以至於再見到李漾的時候,她都是十分平和的,甚至還能笑著調侃說:“白櫻?你這惡毒女配不行呀。”真是我見過最差的一屆。

容嬰真的已經很努力了,但還是不能加入受害者名單。

她隻好跟容桓說:“哥,你能不能把我放下來?我還沒殘廢呢。”

容桓沒理她。

他似乎在無形中操控著李漾的行動,導致她明明已經走了,又被迫原路返回來。

他還封住了李漾的嘴,讓她隻能發出憤怒尖銳的怪聲,而她那雙整得像容嬰的眼睛裡,飽含著又深又濃的怨毒。

突然,李漾連眼睛都被迫閉上了。

頭頂上方傳來容桓的聲音,他說:“我不喜歡。”

不喜歡和容嬰相似的眼睛裡有那種負麵的情緒。

容桓周身的溫度都好像冷了下來,那種仿佛刻在他骨子裡的肅殺和涼薄氣息就更加分明,讓他懷裡的人本能地打了個寒顫。

容嬰:“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繼續。”

容桓微愣,他小心把她放下來,又解開了李漾嘴巴上的禁製,說:“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們!”狼狽不堪的女人已經瘋魔,帶著要吃人骨血的恨意拚命掙紮,卻動彈不了分毫。

容桓提起唇角,笑容裡有著高高在上的不屑,他眸光微凝,似乎含著神明難得的悲憫,聲線卻沒有溫度,說:“殺了我?可笑。”

他忽然抬手,一道明光閃過後,剛才還在叫囂的李漾就自己掐住了自己的脖頸,蒼白的臉色一瞬間漲得通紅。

這畫麵不太美觀,容桓把收回來的手遮到了容嬰眼睛上,看著那個被窒息的痛苦折磨,如螻蟻一般的人類說:“你聽好了——”

“滅亡,那是我的權利。”

“準備好迎接你人生中的最後幾秒吧。”

容桓的語氣淡薄,例行公事一般,他骨血裡仿佛有暴戾的因子在躁動,非要毀掉一些東西才能好。

很快,李漾那邊的動靜越來越輕。

容嬰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似乎掃到了容桓的掌心,微癢,也讓他清醒了一些。

“哥哥,彆殺人。”容嬰幾乎是下意識說出這句話,她伸出手握住容桓的手背,難得有些嬌氣地說:“至少彆在我麵前。”

“遮住眼睛也不算。”她補充。

容嬰的態度很堅決。

被她握住的手仿佛也傳來平和寧靜的力量,讓容桓枯涸的心底重新有了那麼一點點生氣。

他發現,被容嬰牽住的時候,自己腳邊的草木不再枯萎失水,甚至散發出沁人心脾的清氣。

容桓揉了揉太陽穴,頭疼緩解後,他收回了加注在李漾身上的死亡,一並抽走了這個爛泥般的靈魂深處所有的負麵情緒,她的惡毒、貪戀、偏執以及嫉妒,這是滋養容桓最好的養料。

他的力量依靠醜惡而生,注定的歸途是滅亡。

在遇見容嬰之前,從前的容桓隻會毀滅,是她讓他懂得了什麼叫做珍惜。

慢慢的,雨停了。

容桓把容嬰送回了民宿,似乎是怕她擔憂,他特意解釋說:“你放心,李漾會忘記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她以後也不會再找你的麻煩。”

容嬰點頭:“我不是怕她。”

“那是怕我?”容桓隨口接道,還挺有自知之明。

容嬰搖搖頭:“隻是忽然覺得自己很渺小,對很多事情也無能為力。”

容桓挑眉:“比如?”

“比如江燁。”容嬰還不知道怎麼說彆離,總是死遁也不是辦法呀,她在花開得最好的時候就謝掉,耽誤人家好好的人生。

容桓似乎聽懂了,他反問道:“妹妹,你其實沒有那麼喜歡他,對嗎?”

容嬰默不作聲。

容桓輕輕笑了,他說:“在我的印象中,你愛人時可不是這個樣子,更不會尋死。”

他隱約記得,記憶裡那個金尊玉貴,叫他阿兄的少女,喜歡另一個人時的模樣。

大概是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珍寶捧到那個少年麵前吧。

那是容桓第一個嫉妒的人。

這種感覺很深刻,其它的容桓一時也想不起來,但他覺得,他是這天底下足夠了解容嬰的人。

他和她的關係,就如同滅亡與生機,相互牽製,相互依存。

臨走前,容桓最後和容嬰說:“如果需要我,隨叫隨到。”

“你知道的,在這個世上,我隻偏心你。”

這話說得容嬰都有點感動了。

她已經完全肯定,在她失去的記憶中,沒成為任務者之前的故事裡,一定有容桓。

興許,他就是她的阿兄吧。

可不知道為什麼,容嬰總有一種心結,她麵對容桓時,伴隨著熟悉感而來的還有畏懼和憎恨,她不願意原諒,也不肯叫這一聲阿兄。

容嬰覺得她和容桓之間橫亙著某些仇恨,說不準就是他曾經害了她愛過的人。

她愛過的人……

提及這五個字時,容嬰一貫波瀾不驚的心又不聽話地疼起來,刻骨的刺痛一點點蔓延開,那種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悲慟,讓她不得不蜷縮在床上。

她想起走過的無數個世界,也想起總有人問她。

問她:你有愛慕的人嗎?

那時的容嬰搖搖頭,但隨著容桓的出現,和他那些話語,她越來越肯定,她也有過一個心愛之人。

隻是被埋葬在了記憶深處。

容嬰放空思緒。

等疼痛緩解後,她從床上爬起來洗了一個澡,衝掉滿身黏膩的冷汗。

夜裡很靜,頭發擦得半乾的時候,容嬰聽見民宿外有人敲門,她看了一眼時間,快十二點了。

容嬰放下毛巾去開門。

門外的人風塵仆仆,像是匆忙趕回來的那樣,他漾起笑臉,一下子就驅散了眉宇間的疲憊。

“是你呀。”容嬰側身讓江燁進來,也看清了他手裡提的東西。

她對氣味比較敏銳,輕易就嗅到了中藥的冷冽苦香。

江燁說:“都是袋裝的,隻要加熱一下就可以喝,助眠安神。”

他放下東西,抬手指了指容嬰泛青的眼底,她皮膚透白且薄,一點點黑眼圈都很明顯。

這也是唯一的瑕疵,還是容嬰最近才有的,如果沒有這些奇奇怪怪的事,她一定會好好睡覺。

不得不說,江燁可愛得過頭,隻看見黑眼圈就開始對症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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