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八)(1 / 2)

權謀圈渣男(八)

墨摘摘下烏紗官帽, 染血的手掌滲著血腥氣,他隨意取下發帶,薄唇輕咬一端, 愣是單手包紮好了。

少年席地而坐, 淡淡看向容嬰, 說:“故事要從上輩子講起。”

在他第一次遇見容嬰的時候, 長街燈火通明, 輕裘白馬踏金榜的狀元郎春風得意,他打馬看儘了城中的花兒,年少輕狂。

沒有人知道, 這俊俏清冷的少年公子是他國細作,也沒有人知道,墨錚第一眼就看見了容嬰, 在人潮擁擠的街市裡。

豆蔻年華的少女明眸暗齒,笑容比月亮還動人,淺淺光輝印在她朱紅的圓領長袍上, 將她與周圍的喧鬨隔絕開來,少女束著高高的馬尾,捋起衣袖, 正在街邊套圈。

從馬上望去, 她側臉的輪廓乾淨漂亮, 睫毛在白玉的皮膚上落下陰影, 而她紅唇微翹, 左眼半眯, 正將手中的竹圈拋出去。

幾乎是瞬間,一道完美的弧線伴隨著脆響……

“中了!”人群中傳來歡呼。

墨錚稍一挑眉,未受感染, 那少女也顯然極沉得住氣,一連投中九個圈後才搓了搓掌心,就著原地轉了一圈。

城中晚風帶起她紅色的袍角,稍顯寬大,因為是男裝,即便如此,墨錚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姑娘是誰。

容國的長公主,他的任務目標。

無論是作為墨國的細作,還是作為身兼係統的攻略者,少女的模樣早就印在墨錚腦海,隻是不曾想,能動會笑的姑娘遠比畫上靈氣逼人,生機勃勃。

旁人無法感染墨錚,她的高興和快樂卻真實地感染著他。

少年的唇邊染了點溫和笑意,似皚皚白雪消融,流下清泉激蕩,儘收於容嬰眼底。

她怔了一瞬,沒有轉過身繼續套圈,握著竹圈的手也下意識緊了緊,很奇怪,明明是初見,她卻覺得這個少年在她夢中出現過無數次。

容嬰輕輕晃了晃腦袋,她大概是燒糊塗了,自從三年前從湖中死裡逃生後,發了場高熱的長公主就像變了一個人,不再是宮人所說的怯弱膽小,也不再被她好戰嗜血的皇兄厭惡。

相反,皇帝陛下很看重她,這讓容嬰受寵若驚,惴惴不安。

她收回思緒,朝馬上的狀元郎笑了笑,比滿城花開還耀眼。

墨錚握著韁繩的手指微曲,玉質的手背青筋隱現,麵上卻不動聲色。然而下一秒,那微涼的竹圈就拋了過來,穩穩落在他手上。

“圈中了!”隔著不遠的距離,少女清悅的聲音傳來,她走向墨錚的白馬,仰頭說:“小郎君,你也是我的了。”

墨錚漆色的眼瞳放大,再也做不到心如止水,他避開容嬰明亮的眼睛,故作冷漠說:“君是君,臣是臣,公主莫要玩鬨了。”

容嬰點點頭,被認出身份並不稀奇,她繼續看著他:“你叫什麼?”

“墨錚。”少年微抿薄唇,將竹圈物歸原主後打馬離開。

容嬰凝視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墨錚,莫爭,這名字也過於克製清冷了,都說人如其名,她隻希望他的命運好一些。

·

再見到墨錚時,是在青樓。

台上是火遍盛京的名憐蘇宛宛,台下是權貴高官,上位者一擲千金,隻為聽那琵琶曲。

在清一色大紅官袍的中年男子之間,墨錚年輕得過分,他靠坐在圈椅裡,抬袖輕抵額頭,雋永如水墨,哪怕是在溫柔鄉裡。

容嬰的眼睛一亮,她坐在二樓專屬雅間,一覽無餘,又喚了位侍從過來,低聲耳語了幾句。

很快,侍從就給墨錚送去了一盒精致茶點,全是長公主喜歡的。

年輕的少尹大人搖頭推拒,卻聽侍從說:“公主所賜不可辭。”

墨錚聽言,合袖拜謝,他不喜甜膩的東西,卻記住了容嬰的喜好,這一記就是生生世世。

台上的琵琶曲已進入尾聲,墨錚稍稍鬆了口氣,新官上任少不了官場應酬,即便他不想來,區區一個少尹,恨本拗不過京兆府的大人們。

好在是新帝容桓執政,他雖有雷霆手段,又生性好戰,但從不管官員們進不進青樓,反倒覺得這樣的臣下好被拿捏控製,以此實現自己的獨斷專行。

新帝向來說一不二,他唯獨那點寬容,僅僅給與了長公主。

這也是墨錚作為間諜的突破口。

他對長公主冷淡,無非是欲擒故縱的手段,故作矜持罷了。

一如台上的名憐蘇宛宛,得端著才有身價,她雖然身在青樓,卻是賣藝不賣身,這本不合規矩,但蘇宛宛背後有貴人,是名女子。

墨錚抬眼,看向二樓雅間。

青紗簾後檀香繚繞,一隻素淨的手撩開薄霧,朝下方扔了枝桃花,花枝尾部綁著花箋,正如那日竹圈那般,穩穩落在墨錚手上,不輕不重的撩撥他心弦。

花箋上的小字寫得認真,邀他上樓一敘,落款是姑娘家的口脂,輕易就讓人心猿意馬。

墨錚將花箋揉成一團,依然是那副高冷的世家公子模樣,也無人瞥見他泛紅的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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