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的“人”(2 / 2)

撞邪 Aegis 11446 字 10個月前

最矚目的,不是男人的身材,而是他的白。

白岐玉自認為已經很白了,可男人比他還白,像從未見過天日、魚肚皮發膩的白,似乎摁下去,就會溢出鹹濕的海水。

可令白岐玉不舒服的,是他的笑。

分明一張冷峻漠然的麵龐,偏偏在勾著嘴角笑,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

……像雕像成型前臨時推翻了舊骨相,憑空糊了一張臉上去似的。

“喊我有事嗎?”

“我似乎撞得你很重。沒事吧?”

“沒事,謝謝。”

見白岐玉要走,男人喊住了他:“真少見……我是說你的麵相。會長命百歲。”

哈?這說的是什麼話?

那一瞬間,白岐玉腦中閃過了很多可能:保險、傳銷、邪\教傳道士,甚至踩點的犯罪團夥。

仔細想來,小區中什麼時候有這麼一號人了?這樣存在感極強的臉和身材,隻要一眼就忘不掉。

白岐玉握緊手機轉身:“你……”

男人微笑著打斷他:“抱歉,我口不擇言了。我自學過麵相,你的實在是好,忍不住喊住你。”

他頓了頓:“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剛搬來的住戶,張一賀。”

白岐玉沒有理會他的恭維,質疑道:“剛搬來?你住哪兒?”

“中單元三樓。”

白岐玉愣了一下,才明白“中單元”是指的二單元。

樓老,一共三個單元,很多住習慣的人把二單元喊做“中單元”。

張一賀指了指二單元:“那邊那一堆都是我的東西,還沒搬完呢。”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二單元門口確實烏壓壓的堆著幾個大箱子,不過天暗,看不出是什麼快遞。

“我準備今晚熬夜,把東西都弄上去,”男人繼續說,“不然堵著門口,明早會礙事。咱們也算不撞不相識了,加個好友吧?”

白岐玉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卻隻看出了真誠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友善”。

許久,他嘲笑自己,怪事兒見多了,不代表所有東西都是壞的,不要杯弓蛇影。

他露出一個笑:“我叫白岐玉,住一單元五樓。你給我號碼,我加你吧。”

張一賀掏出手機:“稍等。”

他解釋道:“最近換了號。”

張一賀略微笨拙的找到了本機號碼,白岐玉加上微信,是個很簡約的頭像,山頂一顆小樹的黑白剪影,還有點禪意。

至此,白岐玉的心才徹底落下。

張一賀是那種很冷峻的長相,但他談吐溫和,是個親切的脾氣,短短幾分鐘,兩人就熟稔了起來。

“……這裡住的老人多,他們作息都規律,”白岐玉解釋說,“小區老,隔音一般,所以10點後最好彆出大動靜,不然會被阿叔阿嬸們敲門說。”

“還有,小區快遞都送到一單元的小超市那,外賣能送到門口。”

他指了指樓邊上壞了一半的燈牌,印著“李美瑰超市”。

“住戶開的,價格很實惠,小件兒來這買就行。大件兒就得去商場了。”

說著,白岐玉隨口一提:“你找的什麼快遞?挺負責的,能給你扛到樓下。”

張一賀頓了頓:“就一般快遞,加了點錢。”

二人在單元口分彆,看著張一賀的背影消失在中單元,白岐玉才抬起腳步上樓。

抬手按下客廳燈的開關,燈卻沒亮。

他摸索著牆,找到客廳西側的開關,昏黃的圓燈才不情不願的亮起。

老式電線有個毛病,如果關燈時用了東側的開關,就必須再用東側開關開;西側同理。

而他記性不好,總是記不住關的哪一側的燈。

但……

那是一年前,傻乎乎剛搬來時的自己了。

白岐玉調出手機備忘錄,在【客廳燈】記錄表中,找到了上一次的關燈記錄。

是西。

他鬆了一口氣,緩了緩神,燒了一壺開水。

老人都說熱水壓驚,在這兒住久了,他慢慢的戒掉了直喝礦泉水的習慣。

等水開時,門被敲響了。

這倒是稀奇事兒,一單元的住戶不多,甚至說少的奇怪:五層樓隻住了四戶人家。

而且,由於平日作息時間不儘相同,彆說聊天、串門了,一年到頭都沒見過幾次麵。

至於推銷員,就更不可能了。

這小區是老國土局的舊家屬院,千禧年後,國土局搬遷到市中心好地段兒的新樓,蓋了新的家屬院。混的好的住戶早搬走了,舊房子賣的賣、租的租。

現在還住這的,要麼是沒錢搬遷的,要麼是住出感情的老人,或者像白岐玉這樣的“外來戶”。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推銷員的目標客戶。

疑慮的檔兒,門又被敲了幾下,朗聲道:“你好,有人在家嗎?”

是個中年男人,操著一口標準普通話,沒口音。

白岐玉從廚房拿了餐刀背在身後,貼在貓眼上朝外看。

透鏡變形的成像外,昏黃的樓道燈下,是一個穿藍襯衫的男人。

臉上掛著鋥亮的金屬眼鏡,頭發根根分明的梳到腦後,是一個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齊齊的人。

像律師或金融從業者。

因為戶主不開門,他正小動作不斷,東張西望的,甚至試圖從貓眼往內看,渾身上下縈繞著“焦慮”二字。

白岐玉不敢開門,隔著門高聲問道:“你有事兒嗎?”

見白岐玉出聲,中年男人眼中猛地爆發出精光。

“這麼晚打擾了,”男人急促到語序混亂,似乎有什麼特彆重要的事情,“請問您,就是說您現在是否有您的時間呢?”

見白岐玉不出聲,男人推了推眼鏡,手顫抖著掏出一張名片,猛地貼在貓眼上,嚇了白岐玉一跳。

有些舊的紙片上,印著“方誠,瑞興尖端審計所,高級合夥人”,下麵是兩個座機號碼,卻沒有手機號碼。

男人還在說:“我就住您的樓下,四樓東戶。”

白岐玉記得四樓東戶確實住了人,但是個燙著泡麵卷,頭發焦黃的中年女人。

難道是夫妻倆?

門外的男人還在不死心的喊話。

“介意我進去坐一下嗎?說來話長……我真的有重要的事兒要說!”

白岐玉不著痕跡的把餐刀收進袖口,讓方城進了門。

招呼男人在沙發上坐下,白岐玉去廚房倒水。

端著托盤,路過衛生間時,他遲疑的頓了頓:昏暗中,是不是有東西閃了一下光?

他把托盤隨手一放,打開小燈——

視線凝固在地板上。

衛生間門前,又積了一灘水。

清水中緩緩朝外留著,蟲豸的屍體晃蕩著,幾近流到廚房了。

他又想起了昨晚被分屍的噩夢。

背後,方城的聲音將渾身發涼的白岐玉拉回現實:“……我就是想問個事情。”

“我們家遭小偷了,您家裡丟東西了嗎?”

白岐玉猛地回頭,死死盯住方誠:“你為什麼這麼問?”

作者有話要說:張一賀:老婆一定能長命百歲!☆-U-☆

白岐玉:?這人會不會說話?

老攻已經出場了(這一定是我所有文中攻出場最快)

兄弟們把排麵打在公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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