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馬仙(2 / 2)

撞邪 Aegis 10772 字 10個月前

他想到一麵之交的女人不明不白的死,默念“逝者安息”,卻聽“吱呀”一聲——

門開了。

一股古怪的潮腥味兒逸散開來,像路過了老街水產市場,熏得人一踉蹌。

“白先生?”

是方誠。

多日不見,那個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的男人變化極大,白岐玉差點認不出。

板正的頭發如今淩亂而油膩,多日沒洗的模樣;下巴胡茬亂生,眼底青黑……

還有眼鏡。

鏡架上,糊著一層惡心的鮮綠油漬,是生了銅鏽。上次見,眼鏡還光澤鋥亮的,怎麼幾日就鏽了?

把疑問收在心底,白岐玉點頭:“節哀。”

“倒也不至於。”方誠搖頭,“我之前說的事兒,你想好了嗎?”

白岐玉一愣:“什麼事兒?”

他隨即想起來,方誠上次找他,是說家裡丟東西的事兒。

不過,白岐玉告知警察後,商警官表現的很急切,不是下樓找方誠了嗎?

白岐玉不確定的問:“你還沒和警察說啊?”

“沒,”方誠苦笑,“不是沒到報案金額麼,要不怎麼去找你。”

這人也太頑固不化了……

白岐玉覺得和他說話特彆費勁:“麻煩您自己報案去,再見。”

說完,他抬腳就走,卻聽方誠提高了嗓門兒:“不可能!你家絕對丟東西了,絕對!”

他猛地回頭,對上方誠直勾勾的眼神。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極度的自信赤\裸到讓人不適的眼神。被這樣的眼神盯著,白岐玉覺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被剝去衣服,釘在地板上。

矛盾感一絲一縷的冒出,像被人關進冷氣庫,任由細膩的死氣將自己包裹。

而這股矛盾感,在看到門後陰影裡,緩緩冒出的人頭後達到了最大。

“你和誰聊天呢?”嘶啞的女聲幽幽的說。

焦黃的泡麵卷,是那個瘋女人,方誠的老婆,死者李曉傑!

白岐玉驚得渾身發毛,卻見方誠也嚇得渾身一震:“我……”

女人皮笑肉不笑的睨了他一眼:“敞著門不怕進蚊子啊?你個老不死的皮糙肉厚,咬的是孩子!”

說著,女人不再看滿頭冷汗的方誠,她擠開方誠,走出門口,好奇的說:“他是……?”

“樓上的白先生,”方誠解釋道,“之前,我就丟東西的事兒找他談過。”

“我說過了,您有需求請自己去報案……”

聞言,女人翻個白眼,轉頭去罵方誠:“那本破書就是你亂扔亂放才找不著的!一天天的丟東西丟東西,你怎麼不把自己丟了!彆煩彆人了行嗎!”

“什麼叫我亂扔亂放!”當麵被丟麵子,方誠漲紅了臉,“好,除了書,咱家丟了那麼多東西,你怎麼解釋?”

“知道小賣部老板背地裡喊你什麼嗎,喊你被害妄想症!”女人絲毫不讓,“整天疑神疑鬼的,這點心思放在賺錢上,咱家至於住到這?你兒子也不至於上個破爛私立初中,連我教書的高中都考不上!”

“你……你!不可理喻!媽的,老子忍你很久了!”

慘劇發生在頃刻之間,白岐玉甚至沒能看清一切是怎麼發生的,血就濺射了整麵牆。

方誠瘋魔了一般雙目通紅,滿頭滿臉都是血,手裡的小刀閃著寒光。

若非親眼所見,白岐玉絕不會相信——

人的身體裡,原來有那麼多血啊。

鮮紅的,帶著人體獨有的溫熱與腥香,潑在天花板上、側牆上、地板上,滴滴噠噠的往下流。

滿是白灰的“出入平安”,像是潑上了廢水,滋滋啦啦的冒著泡,冒著惡心的白煙。

震驚的眼與顫抖的眼相對,寒刃倒映出白岐玉恐懼的臉。

“你殺人了……”

“不是,不是我……”

“你冷靜一點,”白岐玉後退一步,“趕緊看看你老婆還有沒有救!”

回答他的,卻是死一樣的靜謐。

那股潮腥味更重了。像被扔進悶熱的海鮮倉庫,惡毒的腐臭味與蒼蠅圍繞著打轉……

白岐玉又看到了那堆黑泥。

血人一樣渾身腥紅的方誠背後,門內的漆黑裡,不是陰影,而是蠕動著身軀的黑泥。

它,或者它們,比之前龐大了幾十倍,“滋滋”的朝門外積壓著過於臃腫的身軀。

遮掩住老舊壁紙的走廊、遮掩住縫隙肮臟的瓷磚,遮掩住一切光亮……

方誠,還有死去的女人的屍體,都變得蠟像一樣,呆愣的原地不動了。

無數隻手從黑泥的棱角中伸出,旋轉,拉長,如漆黑潮水一瞬淹沒了方誠和屍體,朝著白岐玉襲來……

極度恐懼的時候,人不會大吼大叫,也不會掙紮、奔跑。

而是像現在這樣,渾身僵硬,無法調動不聽使喚的肢體。

在黑泥撲在臉上的在那一瞬,白岐玉聽到了成千上百個人的囈語。

那是無數支離破碎,意味不明的雜音,與任何白岐玉知曉的語言相悖,又似乎自成體係,邏輯自洽……

過大的信息量與嘈雜的怪音像電鑽,毫不留情的刺過耳膜,刺進大腦皮層。

海的腥氣、藻臭味,潮濕泥水特有的芳香,還有一股刺鼻的硫磺味,交織著將他包裹。

它們似乎在說:

“離他遠點……”

“離他遠點!”

“離%¥#……他……遠*&點!!!”

“岐玉?……白岐玉!你怎麼了,沒事吧?”

噪音消失。

白岐玉喘著粗氣,睜開眼,麵前,張一賀正麵露擔憂,雙手緊握著他的肩膀。

這是人類表達“關切”的行為。

而滿樓道赤紅的鮮血,血人般瘋魔的方誠,還有被殺的女人,全都不知所蹤。

樓道恢複了空蕩蕩的寂靜,昏黃的燈光灑下,包裹著高大的男人。

白岐玉垂眼看去,那雙44碼的腳,正踩在乾乾淨淨的“出入平安”上,彆說血漬了,連白灰都沒有。

空氣中,潮腥味散去,仍彌漫著若有若無的硫磺味。

那一瞬,他荒謬的想,那些黑泥並沒消失。他們隻是縮進了肉眼無法察覺的陰影,等待他落單。

“你怎麼……怎麼在這兒?”

“因為,我必須來找你了,”張一賀笑容閃爍,“總覺得不來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張一賀日記:有人偷偷和老婆說我壞話QxQ趕緊來澄清一下!

修文一小下,可能有重複內容,因為之前刪減了。

(老攻本體很英俊的!醜醜的怪一定不是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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