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穢(1 / 2)

撞邪 Aegis 9554 字 10個月前

年近半百的男人跪在地上,涕泗橫流,哀求不要曝光他。

換做是誰,看到這一幕,都會或多或少的心軟。

可白岐玉隻想結結實實給他來一腳。

“死玻璃……你講講你丟的那本書,”白岐玉麵露厭惡,“如果信息有價值,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

方誠顫抖著說,重點不是丟的那本《薩滿演化》,而是另一本。

“所以,你丟的其實是兩本?”

“對。另一本,是我家的族譜……”

老一輩中是有這種人的,把族譜啊、傳承啊,看的比命還重。

但方誠?

白岐玉眯起眼睛,打量這個齷齪而自私自利的男人,嗤笑的搖頭。

地上的臭蟲正一個勁兒開脫,一會兒說自己不是偷,是撿了風吹落地上的內衣而已;一會兒又說不知道主人是他,如果知道就送回去了,不是故意的。

白岐玉不會被他輕而易舉的轉移視線,他冷下聲音:“族譜?恐怕不是普通族譜吧。”

見糊弄不過去,方誠隻得說道:“那本族譜,是仙家所給,也是仙家附身的媒介。”

“仙家?……不會是出馬仙吧?”

“是保家仙……”

“看不出來,你還是專業傳承、大師世家?”白岐玉嗤笑,“講講你家的事兒。”

方誠說,建國前,方家祖輩世代為農,戰爭爆發後,就躲在泰山背側的野山溝裡種地。

一年,暴雨連下了一周,淹了山裡許多地洞,他的祖先外出打獵時救了一隻受傷的刺蝟。

那刺蝟尤為巨大,似公雞狀,一舉一動若有靈智。

天晴了,傷養好了,刺蝟就走了。

祖先年過六十,得了重病,昏睡多日,一日,刺蝟竟入夢來。

刺蝟說,他是下凡曆練的白仙,名諱白三福,喚作三福姥爺。暴雨是第五百年的命劫,有人助,即可成仙,無人助,就隻能魂飛魄散。

為了感謝祖先的人助,三福姥爺送給他一個本子,作為他家族譜。

三福姥爺許諾說,隻要族譜在,方家的子孫便可請他出馬、附身,佑護這支血脈。

祖先醒後,以為是個夢,卻發現,枕頭下方一本“精致的無字天書”,半步入棺的病身也痊愈了。

“此後,這位三福姥爺,就成了我家祖輩供奉的‘保家仙’。每一輩裡,族譜會傳給‘仙家’看重的弟子,把堂口設在他們家供著。”

“堂口?神龕香爐麼?”白岐玉看了一圈書房,“在哪兒?”

白岐玉並非不可動搖的唯物主義,畢竟科學雖不能證明世界上有鬼,也無法證明無鬼。

作為現代利己主義,如果相信“出馬仙”就能解決家中鬨鬼,他不是不可以信。

此刻,白岐玉尚沒意識到,每一次對鬼神之力的蔑視,都在為即將遭受的“顛覆”埋下了伏筆。

方誠苦笑道:“這事兒也是我爸臨終前才告訴我的。說三福姥爺給他托夢,要到老小家做‘客’,就把族譜留給我了。關鍵是,21世紀了誰還信這個啊,我就當個故事聽了。”

“隻說了這個故事?沒教給你什麼請仙啊,跳大神那些?”

“不會,”方誠這句話說的很真誠,“真不會。到我父親這一輩,就都是讀書人了,正兒八經老大學生。他生前,我也沒見過他做法請仙。按理論上說,保家仙與出馬仙還不太一樣,跳大神那是出馬仙的業務。”

白岐玉眯起眼睛:“你既然不信,為什麼還要找家譜?”

大顆冷汗從方誠額頭上滑下:“我,我就是……”

他磕磕巴巴的,三句話說不出兩個字,白岐玉嗤笑一聲:“說啊?你不說,我就猜了。”

“你撞鬼了,對吧?你不信鬼神,怪象頻出,才想起保家仙一事,想要求助卻發現書和族譜都沒了。於是,你開始胡亂猜忌,是不是這麼多年來怠慢了家仙,或者丟失了仙家信物,才導致的報複。”

在書房昏黃燈光下,白皙、纖瘦,甚至稱得上“漂亮”的男人,口中拋出的每一個字,卻都如雷貫耳。

在那一瞬,方誠產生了一種錯覺——

他似乎是赤\\裸的,□□。

每一處醜陋的器官,每一個汙穢的想法,都被白岐□□悉,然後狠狠的釘在告示板上。

他崩潰了。

看一個男人哭,並且是齷齪、微縮的中年男人哭,是一件傷眼睛的事情。

白岐玉終於忍不住給了他一腳。

“說話!彆他媽的裝死!”

方誠“轟”的歪倒在地,眼鏡腿兒都歪了,油膩的發絲散亂,像蠕蟲一樣顫顫巍巍的爬起來。

“我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我不該的……”

“彆哭,好好說話!”

“我……”

一個突兀的女聲陰惻惻的想起:“你為什麼在這兒?”

像被按下暫停鍵,方誠狠狠抖了一下,一聲不發了。

不僅如此,他的眼球亂顫,麵部肌肉抽搐,這已經不是被嚇到的程度了,是陷入了極大的恐懼。

他在恐懼什麼?被抓包,還是他老婆?

白岐玉回頭,看向聲音來源——

昏黃曖昧的書房小燈下,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長,邊界也模糊。李曉傑的臉,正一半掩在崎嶇的陰影裡,像來得匆忙,隻披了一半人皮的惡鬼。

“你,為什麼在這兒?”

無人理她,李曉傑自顧自的進門,猛地踢了一腳方誠。那一腳估計力道十足,白岐玉聽到了肉\\體碰撞的沉悶一聲。

“媽的,漲膽子了你?徹底不裝了是不是?惡心的老玻璃,要不是孩子還小……”

說著,李曉傑狠狠瞪了一眼白岐玉:“我不是不講理的人,這老東西什麼德行我清楚,你不可能看的上他,肯定是他不要臉的騷擾你。”

“我沒有,我沒有!”

李曉傑又踢了一腳方誠,似乎踢到了腹部,後者哀嚎著痛叫。

“但是呢,他好歹也算我丈夫。整天和男人不清不楚,丟的是我的麵子!你既然知道這狗玩意兒對你圖謀不軌,就他媽的離遠點!”

方誠哭嚎著:“小白,白先生!我對你沒有齷齪的想法!隻是單純欣賞你……”

女主人橫眉豎眼,男主人狗一樣被拳打腳踢,儼然是不歡迎客人了。

白岐玉不喜歡自找討嫌,他笑了笑:“我明白了。這麼晚打擾,不好意思。”

抬腳,便朝外走去,他心有所感的回頭,發現走廊深處,不知何時站了兩個孩子。

一個又高又瘦,竹竿一樣,典型青春期拔高,應該是女主人口中“沒上成好高中的兒子”。

另一個才小腿高,紮著兩個丸子頭,是個小女孩,應該是二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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