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如夢初醒:“確實!”
“至於家人?拜托,我們可以把太歲分給他們吃啊,大家一起永生不好嗎!永遠和愛人、孩子、父母在一起,不用經曆生離死彆,不好嗎!”
有好幾個人,肉眼可見的從將信將疑,到麵露垂涎。
他們不是徹底泯滅了理性,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可事到如今,相信太歲存在,還會讓事情變得更糟嗎?
萬一……萬一呢?
見所有人似乎都被說服了,沉浸在對永生的美妙幻想裡,楊嶼森滿意的拍了拍手。
他說,為了我們自己美好的未來,為了家人們美好的未來,我們必須找到太歲。
他又說,太歲,就在飽頭山中。
“你們可能已經猜到了,國家安全局的人就是為了尋找太歲來的,那個六座紅旗上,全是研究人員和相關學者。政府已經盯上了太歲,要拿去研究什麼抗癌藥物、什麼活性因子……搞笑,這種好東西為什麼要弄去救賤民們!”
“總之,我們必須加快速度,加大搜查力度,趕在政府的人前麵搶先找到太歲。不然,一切努力都將白費,我們都會被抓去坐牢,得不償失!”
探險隊的人前所未有的團結了起來。
在楊嶼森的指揮下,平均分成6個小隊,分頭尋找。
好彩和管豹、大重九一起。
見其他5個小隊的身影消失,她試探了一下口風,二人都說“不相信有太歲”,這讓她鬆了口氣。
她掏出手機,想要報警,卻發現沒信號了。
“怎麼會……!”
她的驚呼吸引了四望的兩個男人的注意力,正要詢問他們的手機有沒有信號時,她突然停住了。
像一頭徹底泯滅理智,臣服於低等欲/望的野獸,管豹死死地盯著她手上的手機。
好像剛才的一團和氣,是她的幻覺。
“你拿手機想乾什麼?”
“我……”好彩打了個劇烈的寒顫,假笑道,“就,我沒手表麼,看一眼時間。”
“真的?”
“真的!你看,這裡都沒信號的,我想做什麼也不可能的!”
管豹這才收起了令人發怵的視線,溫和的笑了笑:“快找吧,不然楊嶼森又要鬨了。”
“就是。”大重九也樂嗬嗬的,“趕緊找到趕緊下山!我老婆孩子還等著我周末回去一起釣魚呢。”
好彩突然意識到,現在,才是一個隊友都不能相信的局麵。
直到太陽墜落在地平線,夕照的餘暉將深深淺淺的綠蒙上發黑的血色,所有隊伍仍一無所獲。
“媽的,累死了。”雲煙泄氣的蹲在地上,“休息一會兒,我的腿都要斷了。”
登喜路和秦小酒也累得不行。她們抱怨著喝掉了最後一口水,滿心滿腦的焦躁與不安。
她們發現手機沒信號了。
也不知道是楊嶼森搗的鬼,還是這一片確實是無信號區。或許,這也就是楊嶼森放心讓大家分開走的原因。
秦小酒看了一眼幾十米外,她們放置的橙色路標,歎口氣:“我們這一路過來,竟然沒遇到其他隊,真奇怪。我記得這飽頭山從下麵看,就是個小矮坡啊,有那麼大嗎?”
雲煙想了想:“可能比較寬吧。”
“或許吧。對了,你那邊還有多少水?”
聞言,雲煙警惕的抱緊了背包:“沒多少了。怎麼,你們的喝沒了?”
“不搶你的,那麼警惕乾什麼?”
登喜路翻個白眼,又說:“要不我們先找水源?這麼大個山,我們彆渴死在這兒。”
“還是先找太歲,”秦小酒搖頭,“容易迷路不說,更浪費時間。而且從土壤乾涸程度和植被種類來看,這一片不像有水源的。”
“話又說回來,太歲到底長什麼樣啊,問楊嶼森也不說,萬一就指甲蓋大,怎麼找啊?找到了又怎麼分?”
“應該不會很小吧?不然,如果我們找到後當場就分了,還輪得到他?”
“也是。”
登喜路又說:“楊嶼森不是說,那玩意兒隻要一看到,就立馬能認出來麼,應該是個很特殊、很顯眼的模樣。”
雲煙嗤笑:“希望如此。”
短暫休息後,女生嘰嘰喳喳的又上路了。
距離她們的700米處,黃金葉、七星、百樂門,也正抱怨著前進。
“一路走來,黃鼠狼都他媽的看到三隻了,野豬屎也遇見兩次了……被野味們當野味吃了前,能見著傳說中的那玩意嗎?”
“彆烏鴉嘴!”黃金葉沒好氣的說,“仔細找就是了,天越來越黑,越黑越難找,你們想睡在信號都沒有的野山是嗎!”
七星忿忿的閉了嘴,小聲嘟囔了一句“楊嶼森的狗”,被黃金葉一拳揍在肚子上。
“你乾嘛!是不是有病!”
“誰他媽才有病!你當我想找?找不到勞什子太歲你以為楊嶼森能放過你?有功夫散播恐慌還不如趕緊找,找不到太歲找個野蘑菇交差也行啊!先糊弄過去再說!”
百樂門趕緊把二人分開,他是個很感性的人,聞言,又抹起了淚。
“趕緊結束這一切吧,”他悵然地說,“我受不了了。”
黃金葉粗喘了幾口氣,有些擔憂的看向百樂門:“哥們兒,你沒帶夠藥?”
“就帶了兩天的。”百樂門緊緊閉上眼,“誰知道會發生這些……”
再說就又是負麵情緒爆發了,三人原地休息了一會兒,沉默的上了路。
他們走的是一個更崎嶇的小路,不知是不是靠近水源的原因,越往深處進,植被比起彆處愈發茂盛。
甚至有一些蕨類、絨狀的青苔,一些明顯不是泰山山脈該有的菌菇、菌斑。
膝蓋高的草叢籠罩一泡積水,各種叫不出名字的蟻蟲轉著圈飛,口鼻間充盈著獨屬於新鮮林地的草香味兒,還有令人精神振奮的飽滿水汽。
黃昏中,迷蒙的酒紅色的惆悵籠蓋這片水汽盈盈的灌叢,是一種奇妙的,與世間隔絕的美與震撼。
百樂門忍不住停止了淚水,怔愣著掏出手機,照下了這片夢幻。
查看照片的檔兒,他突然皺了皺鼻子,猛地抬起頭來。
……是錯覺嗎?他好像聞到了花香?
那種馥鬱的,滿載生機與活力的香氣,夾雜著新鮮水果那種飽滿多汁的酸甜味兒,俏皮又昳麗。存在感極強,一旦聞見,就絕不可能忽略。
“你們聞見什麼了嗎?”百樂門大力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香?”
聞言,黃金葉和七星也動了動鼻子,很短暫的怔愣後,異口同聲:“真的!”
“這是什麼花的香味兒?茉莉?橙花?不對,這倆的花期不在六月。但這周圍好像也沒有花啊……”
“再往前走走?”七星建議到,“有些花的香味重,一香傳千裡,天這麼暗,咱們看不到很正常。”
幾人便加快腳步,朝前走去。
沒有人說,但他們知道,此刻的迫切與焦急,不是為了虛無縹緲的太歲,而是為了那個神秘又攝人心魄的香氣。
……好香……好香啊……
……好香好香好香……
穿過愈發茂密的叢林,越過藤蔓與蕨類的圍繞,他們終於在一處停下了腳步。
占據全部心神的,不是以詭異姿勢趴伏在地的馬健、白梅、裴詩薰;不是肥碩蠕蟲模樣,蠕動著身體,朝“那東西”爬去的艾春生;也不是放聲尖叫、嘶吼,宛若野性返祖了的陳樹、威哥,而是前方的“那東西”。
那東西……那不該存在的東西……
所有人看到它的第一個反應,都是:這真的是人間存在的產物嗎?
半人多高,雙臂合抱的粗細,瑩白通透,在如血黃昏下,似乎正招搖晃動著盈盈白光。
可除此之外,就再沒有其他能形容此物的詞了。
它是那般的聖潔與美麗,理應獨占世間一切稱讚美麗的形容詞,那種震撼而超脫的美,無與倫比的存在感,一旦視線被捕捉,便無法轉移注意力。
但沒有人會將它認錯為石頭或者玉,因為它似乎是活的,隨著風聲,正在此起彼伏的顫動,好像生物在呼吸。
奇怪的是,即使它是這樣一種無法描述的形態,無法與世間任何一種物種對應的存在,那種無輪廓無邊際的通透而豐盈的白,難以用人類語言描述的怪異,卻沒有人會懷疑這東西是壞的、是邪惡的。
因為,看到它的第一眼,所有人便拋卻了全部質疑,呼喚它的名字。
太歲。
除了它,世間不可能再有東西擔得起這個名字了。他們就是知道。
它沒有那麼高大,不是傳說中一貫描述的“遮天蔽日”,可無數個受它吸引、為它傾倒的人匍匐在地,四肢如最低賤的野獸、螻蟻,為了祈求一絲庇護、垂憐。
像聚集花叢的蠕蟲。
或者巨樹遊離在外的,以肉\\體為載體的氣生根。
“這……這是……”
黃金葉踉蹌著朝前撲了出去,渾然不顧自己被藤蔓絆倒,渾身沾染了濕乎乎的青苔與泥。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陌生的好似來自另一個世界:“我們是不是,是不是找到‘它’了?”
極度震撼後,襲來的第二個念頭,就是獨占它。
沒人再去思考這個想法是否合乎邏輯、合乎眼前詭異之至的局麵,所有人的心神,都已經被那完美的存在、超脫世俗的景象占據,他們過度渺小的意誌力悉數粉碎,隻剩下一個想法。
獨。占。它。
獨占。
獨占獨占獨占獨占!!!
黃金葉癡迷的朝前走去,全然不顧前方的藤蔓與泥沼,百樂門趕緊拉住他的胳膊。
“先彆去!”他凝重地說,“我們先觀望一下再說。”
“哈?”黃金葉下意識又朝那片瑩白看了一眼,才回頭:“為什麼?”
“其他人還沒來齊呢……”
百樂門不說還好,一說,黃金葉就炸了:“我們等他們,誰等我們了?我們再來晚一步,他媽的估計什麼都不剩了!”
他一巴掌把百樂門推翻在地,在七星目瞪口呆中,加速朝那片瑩白跑去。
像一個黑點湮滅入光。
“嘻嘻……我來了,嘿heihiehiiiiii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