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救命的又是瑪喬莉。
白岐玉懷疑這家夥的本質其實是新手引導員,或者卡關小助手,每當玩家自以為找到正確玩法實則走岔路時,策劃就要拎出她來惡心玩家。
穿過茂密的藤蔓,有一條藏得很好的小路,瑪喬莉正蹲在地上哭。
看到白岐玉來了,她哭得更大聲了:“怎麼辦……”
“你冷靜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我找到特雷德他們了!”瑪喬莉滿臉淚痕,“但是,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必要救他們了,他們都變得好奇怪……”
“變得很奇怪?”白岐玉皺眉,“你直接說,他們到底怎麼了?”
瑪喬莉哆嗦著說不出話來了。她瑟縮在一旁,讓出路來,示意白岐玉和張一賀自己去看。
張一賀護在白岐玉身前開路。
七繞八繞,穿過瘋長的灌叢、滑膩的泥路,淩亂的腳印,最後,小路通向了一片空曠的荒地。
這裡之前應該是有土著或護林員之類的人居住,荒地後方,陰影幢幢的森林前,隱約能看見一個破舊木屋。
荒地中間橫著一大堆廢棄物,例如報廢的自行車、不知什麼用途的木箱,一堆像是素材拷貝產物的一模一樣的兔子玩偶。
而讓人不安的是,這裡很靜。
沒有蟲鳴,也沒有風或者小動物的聲音。甚至抬頭望去,由於植被太過茂盛,那輪過於清晰的圓月也看不到了。
不像有人存在的模樣。
“BGM停了果然就恐怖起來了,”白岐玉撫摸著被風吹的發冷的胳膊,“終於不玩梗了,要搞正事了?”
不過……
他覺得自己感歎早了。
他四顧了一圈,準備提起手電筒去調查線索,突然發現,木屋前有不正常的一片反光。
再仔細一看,嗬,一片湖。
……
白岐玉嘴角抽搐,心裡浮現了一個不妙的猜測:“……你們誰記得今天幾號來著?”
“10月22日。”“萬聖節。”
張一賀和瑪喬莉異口同聲。
白岐玉:……
還是他天真了,以為在海邊露營就已經是致敬露營地殺人狂電影了,沒想到策劃還是複刻了完美的原版場景。
瞧瞧這片海邊的內陸湖,瞧瞧無人島上的護林員屋,還有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的雜物,缺什麼都可以唯獨不能缺席它的玩偶……
白岐玉深吸一口氣,朝著荒地中間的廢物堆走去。
他的心態已經被錘煉的十分強大了。就算下一秒小木屋裡跳出來的人是特朗浦他都不會震驚了。
自行車的牌子是1978年的,差不多快一個世紀前了。木箱裡麵有黑乎乎的痕跡,但太過久遠,無法辨認是泥巴還是腐爛後的什麼東西。
至於一堆兔子玩偶……
白岐玉抓起最上麵的一個,被猙獰的、裂到耳後根的腥紅大嘴,還有脫落的空洞眼睛嚇了一跳。
一鬆手,軟趴趴的玩偶便跌落泥地,臉朝下歪倒了。
受到衝擊後,兔子玩偶竟然四肢“哢哢”的向後翻折,在瑪喬莉的尖叫中,連蹦帶跳的唱了起來!
“啊啊啊啊——魔鬼,怪物!它活了!”
“彆吵!”白岐玉吼她,“聽信息!”
瑪喬莉還在尖叫,也不知道她和連蹦帶跳的兔子哪個更嚇人一些,張一賀給她來了個擒拿並捂住嘴,白岐玉才得以聽清兔子唱的什麼。
……《十個小黑人》。
笑死,十篇無限流八篇用這個歌嚇人,剩下兩篇一個用《倫敦橋要塌了》另一個用《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要不是便宜男朋友還在這,倒背如流的白岐玉能和它來個男聲二合唱。
為了確認歌詞和記憶中的《十個小黑人》內容是否一致,他又摔了一下玩偶聽開頭,結果,玩偶開始一扭一扭的唱《倫敦橋要塌了》。
瑪喬莉又開始撕心裂肺的尖叫:“啊啊啊啊——魔鬼,怪物!它活了!”
白岐玉麵無表情的抓起來兔子,再摔。
這回,是《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背景配樂:“啊啊啊啊——魔鬼,怪物!它活了!”
第四次倒不是這三首了,兔子一蹦一跳的唱了彆的,是《妹妹背著洋娃娃》。
哦豁,差點把這位重量級給忘了。
白岐玉麵無表情的複習完支撐起無限流一片天的恐怖童謠四柱神,誠摯的問張一賀:“如果我把這群娃娃燒了,會影響劇情嗎?”
張一賀歪頭:“為什麼會呢?想燒就燒吧。”
不過,最後白岐玉還是沒能燒成。
因為不知道為啥,這傻逼湖邊竟然立了一個牌子,正麵寫著“不樣遊泳”,背麵寫著“禁止明火”。
……真是不知道先吐槽策劃的口音問題還是先吐槽湖邊為什麼禁止生火好了!
不過,除此之外,這片廢品沒有更多線索了。
沒有關於特雷德一行的痕跡,也沒有與邪|教有關聯的線索,像是就是一片普通垃圾。
但白岐玉還不想直接靠近湖邊,或者進小木屋,他總覺得還是少點什麼。
於是,他蹲在地上,又用小刀劃開了每一個兔子玩偶的肚子。
在兔子肚子中流出的腥臭漆黑的腐血裡,終於找到了或許有用的東西。
每個兔子的肚子裡,都有一張正方形的紙條。
白岐玉剛想吐槽“什麼紙條這麼防水”,就發現紙條是塑料紙。
一種八張,拚起來是“謝謝再來,下次惠顧”,啊不對,“謝謝惠顧,下次再來”。
白岐玉:捏媽的!拳頭又硬了!!
“冷靜,冷靜……”白岐玉喃喃道,“彆說特朗浦了,等會打開小木屋,看到特朗浦和拜蹬一起唱月亮之上,我都不會再震驚了。”
五分鐘後,白岐玉光速收回上麵那行話。
這小木屋內部並不昏暗,劈啪燃燒的壁爐點亮一片柔和的火光。鹿皮地毯,木質家具,還有牆上的鹿首,都彰顯了木屋主人的身份。
如果真的隻有這些就好了。
剛進門往前走第一步,白岐玉的腳邊就滾過來一個“咕嚕嚕”的東西。
拿起來一看,嗬,渾身是針的稻草人,上麵寫著名字“特雷德”。
往前走第二步,又滾過來一個,上麵名字是“瑪喬莉”,瑪喬莉一看就尖叫一聲暈倒,世界清淨了。
當白岐玉以為就這麼完事兒了後,接連滾過來四個,像極了四驅兄弟,除了他和張一賀的名字都在上麵。
……不知道的還以為罪魁禍首是他白岐玉咒的人家呢!
把六個稻草人排排坐放在玄關,就看到玄關櫃上還有個玻璃大箱子,裡麵端坐著一個詭異的洋服玩偶,朝他咯咯的笑。
“和我玩拍,皮,球吧?輸了的人,留下頭哦?”
白岐玉朝她假笑:“就這?”
洋服玩偶不甘示弱,又換了種尖銳的嗓音:“看到了我的,眼,睛,就要把你自己的留下!!”
“妹妹,你如果第一個出場,我就害怕了。但你現在出場,我隻能說,還會彆的嗎?再來一個?”
玩偶自閉了。
過了玄關,大廳中有個矮桌,定睛一看,笑死,一個巨大的通靈板,上麵和鍵盤似的不止標注了26個字母,還寫了數字,標點符號,生怕招來的惡鬼咒不出完整的話。
通靈板後邊,是一張二開的大大白紙,用紅筆藍筆畫了鳥居,日文字母的。地上倒著另外幾張白紙,是韓語和俄語字母的。
敢情您們請筆仙還自帶多語種的!但是在澳洲您們犯的著嗎!
桌子旁有個梳妝台,鏡子左邊一個蘋果,右邊一杯不知道是血還是紅酒的液體,鏡子上寫著幾個血淋淋的英文大字,上邊是“血腥瑪麗”,下麵是“pigman”。
沒預算買更多鏡子了是嗎,把鏡子能召喚的怪都擠一起了?
還是說為了精益求精,一起召喚完了先讓他們自己打一架,狹路相逢勇者勝?
繞過琳琅滿目的堪稱鬼物博物館的物件兒,在木屋主屋後的一間小屋子裡,白岐玉終於發現了特雷德等人。
全都倒在地上。
除了三個男大學生,還有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像林中小屋的主人。
他們圍繞著一張桌子,分彆暈在了四個角的方向。
白岐玉嘴角抽搐:“這地形,這布置,他們不會在玩四角遊戲吧……”
……好家夥,這房子真他嗎的五毒俱全!這個遊戲的名字不會就叫“都市傳說毒物大比拚”吧!
……還有,這個恐怖遊戲裡的NPC們是不是人均好幾百條命啊!你們原來是馬裡奧嗎,過一關得一顆心?
他忍不住衝出屋子,繞著外圍看了一圈,確定沒找到“都市傳說毒物博物館”的字樣,才返回了進來。
剛一進門,就和洗腳城歡迎來賓似的,六個紮滿針的稻草人滾出們來,洋服玩偶開始放聲尖笑,通靈板和筆仙紙上下飛舞,鏡子裡上下左右擠著四張鬼臉,仔細一看正在打架,似乎在競爭出鏡權。
白岐玉費了一番功夫才擠過這片狂魔亂舞,來到了四個人暈倒在地的四角遊戲小屋。
“有對比才有上下,”白岐玉麵無表情的說,“我宣布四角遊戲才是最強大的都市傳說,其他的都是渣渣。”
像是在認同他的觀點,這小破屋的白熾燈開始“吱呀”亂閃,白岐玉受不了的大聲喊停,白熾燈才停止了自殺行為。
張一賀反駁:“不是四角遊戲,那個下降頭的才最強,隻不過是起效慢,被截胡了。”
正當白岐玉細聽他的講解時,張一賀話鋒一轉,臉上露出迷之驕傲:“不過,都不如我就是了。”
白岐玉:“……”
“你難道不覺得嗎?”
白岐玉敷衍:“啊對對對你最強,你宇宙無敵。”
張一賀還想了想,特認真的說:“人類概念中的‘宇宙’中來說,是的。”
白岐玉指揮著張一賀,把暈倒的四個人抗回有壁爐的房間,又物理破解了其他的邪物,比如紙製品和草製品都扔到火裡燒掉,洋娃娃的玻璃櫃打不開,白岐玉就以毒攻毒,把洋娃娃扔進了四角遊戲的房間,並扔進去三個兔子玩偶陪她。
關上門的那一刻,白岐玉聽到了砰砰的砸門聲,有小女孩在尖叫“臭蘿卜你他媽不是人,有種單挑!”
笑死,能群毆為什麼要自己上。
暴力解決了邪物後,看著乾淨清爽的獵人小屋,白岐玉舒了一口氣,躺倒在意外柔軟的沙發上。
“這一關還挺有意思的,玩梗和玩法結合了。”他嘟囔道,“不過,遊戲太真實也不好,又跑又跳了這麼久,好累。”
聞言,張一賀坐到了他身邊。
過於高大的身形把沙發壓了一個凹陷,白岐玉一個不穩,差點倒到張一賀身上。
手下,隔著一層薄薄橄欖球服,是溫涼柔韌的肌肉,白岐玉耳垂一燙,趕緊朝旁邊挪了挪。
他想說些什麼,突然,一雙大手不容置喙的抓住了他的腳踝,然後往上一帶。
白岐玉被不按常理出牌的操作弄得腦子一片空白,閃過無數哲學的畫麵。
雖然是有點被掰彎沒錯!但也不至於第一次交代在遊戲裡吧!
他嚇得聲音都扭曲了:“你乾嘛!”
“幫你按摩一下。”
“……哈?”
張一賀很熟稔的把一雙光潔白皙的小腿放在自己膝蓋上,輕柔的揉起來:“我去幫你弄點吃的吧?你很久沒吃飯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白岐玉才想起來,從下午吃飯到現在將進七八個小時了。
可能是玩的開心,或者遊戲係統沒有接連餓感,他倒沒感到餓。
而且他很懷疑這位海怪先生口中對飯的定義:“彆告訴我,你又要搞‘辣水母’。”
張一賀笑了:“現在在陸地,不會委屈你吃海貨了。”
“真的?那你是不是要搞‘辣條’啊,比如眼鏡蛇什麼的。”
聞言,張一賀似乎有些苦惱:“這片森林裡沒有眼鏡蛇,不過有棕伊澳蛇,辣的程度差不多。我個人覺得不太好吃,但¥%#似乎很喜歡,說你嘗了一定會又驚又喜。你要試試嗎?”
白岐玉被他輕描淡寫的語調弄得胃幻痛起來:“彆!千萬彆!不好吃倒是小事兒,吃死人是大事兒!”
最後,為了防止張一賀給他真的弄來“又驚又喜”的好飯,白岐玉就指定了吃野兔。
看著張一賀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白岐玉伸個懶腰,繼續翻找獵人小屋的線索。
家具少,能藏東西的抽屜箱子也不多,很快就翻了一遍。
除了不知道過期沒有且種類齊全的驚人的調味料,啥也沒有。
看著滿桌子的油鹽醬醋,白岐玉再次陷入沉默。
……雖然全息遊戲能順帶體驗美食是不錯,但是,這也太奇怪了吧……
從特雷德他們身上搜出來這些也比從無人島小木屋搜出來這些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