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這些就是特雷德從房車中帶來的?那你們可真是熱愛生活,5升重10斤沉的花生油也隨身攜帶!
白岐玉又去搜索特雷德四人身上有沒有線索,一碰特雷德,這貨啪一下就醒了。
笑死,策劃生怕玩家不知道這NPC不能掉戰利品。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特雷德迷迷瞪瞪的:“你是誰……我又是誰……這裡是哪兒?”
白岐玉接話:“你是不是還要問‘今天是幾號,我怎麼失憶了?’”
“啊對,今天是幾號,我怎麼失憶了?啊!難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白馬王子,今日來拯救我的嗎!”
白岐玉:……
拳頭第N次梆硬!
誠然,特雷德也是個帥哥,棕發綠眼,時下流行的狗勾顏,但你的台詞也太生草了!
還有,就算你特雷德是被鬼魂附體了,失憶梗一個遊戲出現兩遍就沒意思了懂嗎!
白岐玉站起身子,舉起撬棍,左手捏著肚子流血的斷頭肚子玩偶,冷笑道:“我不管你被臟東西附身了還是想騙人,但你再不說人話,這兔子什麼樣你等會兒什麼樣。”
特雷德盯了三秒,確定慘不忍睹的玩偶是荒地中熱愛唱歌的兔子,一瞬就換了張臉。
“哈哈,”他爽朗的笑道,“真是騙不到你呢!你就是張先生在尋找的男朋友吧,和傳聞中一般帥呢!”
白岐玉麵無表情的挑眉:“恭維我也沒用,說人話。”
特雷德尷尬地笑了幾聲,泄了氣:“呃……”
“先講講你們幾個的失蹤到底怎麼回事?”
“這就說來話長了……”
特雷德說,與瑪喬莉分彆,6個人進入森林後,怪象便出現了。
“我們之前在野島上露營過幾次,還算有經驗,起碼進入森林時是做了標記的。可下午五點左右,我們準備返程,順著標記走,卻怎麼都出不去了,一直在同一個地方打轉。”
說著,特雷德露出了崩潰的神情,歇斯底裡的嘶吼起來。
白岐玉默默地後退一步,心想這遊戲的NPC的嗓門可都真耐用,平時是把潤喉糖當飯吃?
“就像……就像有人、或者有鬼挪動了我們的標記一樣!怎麼都出不去!!……我們起初懷疑是野人或者彆的旅客惡作劇,艾力還懷疑是張先生失蹤的男朋友也就是你乾的,為此,我們還吵了一架……但是後來,我們修正了幾次標記,卻依舊在標記處打轉,我們才意識到,我們遇到了超自然現象。”
“然後呢?”
特雷德做了幾次深呼吸,才讓自己的情緒不那麼緊繃。
“我們怕極了,既然標記不能跟,我們就試圖尋找標記以外的路出去。因為你知道,這島就那麼大,一個小時就能從東到西橫穿森林,所以按理說隻要順著一個方向走,不可能出不去的。可就算不跟著標記,我們還是出不去。我們都快瘋了,之前沒想過會出這種事,我們沒帶食物進來,又累又餓。”
白岐玉若有所思:“可我怎麼聽瑪喬莉說,你們進自殺森林是要尋找海怪的。”
特雷德苦笑:“但找不到啊。人都要被困死了,還找海怪呢?早忘沒影兒了。”
白岐玉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你繼續說,後來呢?”
“大約九點多,瑪喬莉突然找來了。看到她竟然能進森林,我們都看到了希望,激動壞了。”
白岐玉眸光一閃:“她帶你們出去了?”
“怎麼可能?”特雷德滿麵苦澀,“我們跟著她來的路走,也出不去。在我們陷入絕望的時候,突然發現了這個木屋,看著還有人住,我們就一合計,先進來休息,討口飯吃再說。”
“這裡的主人是布裡斯班的一個退休消防員,”特雷德指了指地上暈倒的大胡子,“就是他。他叫查德,姓梅爾斯還是卡爾斯之類。”
白岐玉若有所思的點頭:“他住在這裡,應該很了解森林吧?”
“是的,他說他每年春天都來這裡度假。說自殺森林的晚上,會有很多鬼魂出沒、惡作劇。而且今天又是萬聖節,鬼魂前所未有的強大,所以今天晚上想出去是不可能的。我們問他怎麼辦,他特彆熱情的要招待我們住一晚,說等天亮了,能跟隨太陽找方向了,再送我們出去。”
“可瑪喬莉不同意。她那個人你知道,特彆神經質,一在這種極端環境下就崩潰。她非說查德是殺人狂,說十三號星期五你們都看過十幾遍了,還不明白殺人狂的套路嗎。”
說著,特雷德露出了嘲諷的笑容:“可是老天,電影和現實怎麼一樣?小屋裡連稱得上武器的東西都沒有,查德又熱情好客的,誰是壞人他都不可能是。總之,我們拗不過瑪喬莉,就放她自己離開了。”
白岐玉沉下眸子:“你就放專程進來救你的女朋友一個人在森林裡遊蕩?”
見白岐玉麵色不佳,特雷德趕緊解釋:“不是一個人!另外兩個女生擔心她,也跟著她走了!……而且,我們也不是想害她,就是覺得我們這麼多人都沒走出去,她肯定也出不去,過一會兒找不到路就自己回來了。”
白岐玉若有所思的想,所以瑪喬莉的“古怪”,不單是玩梗遊戲的惡意,她本身的人設就有點神經兮兮的?
但,即使特雷德的話聽著天衣無縫,卻仍舊和瑪喬莉等三個女生表現出來的有差異。
如果蒙塔娜和梅麗莎真有特雷德說的那麼好心,擔心瑪喬莉一個人還追出來,為什麼脫出森林後,直接開船車走人,不管森林中其他人的死活呢?
再者,特雷德說他們一路做了標記,後來還修改過標記,可一路走來,白岐玉沒發現任何“標記”。
他的愛好就是城市探險,比起這群露營大學生稱得上一聲專業,做標記的手法和道具有很多,這兒則一個都沒有。
除非,就像特雷德說的,真有“鬼魂”在惡作劇,否則他這番話差不多一句實話都沒有。
而且仔細聽來,前麵扯了那麼多“出不去”,就是為了“進入林中小屋休息”做鋪墊。
白岐玉眯起眼睛:“既然查德是好人,這裡也安全,你們怎麼暈倒在屋裡了?”
特雷德解釋道:“查德害怕我們胡思亂想,就提議玩遊戲打發時間。但這個獵人小屋很貧瘠,連撲克牌都湊不齊兩副。我們就提議玩玩筆仙啊、四角遊戲之類的小遊戲,查德很感興趣這些年輕人喜歡的東西,就同意陪我們玩了。”
神他媽筆仙之類的“小遊戲”……
但白岐玉沒有被他這一番避重就輕的解釋糊弄過去,他威脅的舉了舉開腸破肚死不瞑目的兔子:“少說廢話!你到底怎麼暈倒的?”
“這個……”特雷德的眼神開始躲閃,“我也不知道,這不,我一醒就看到你了……”
他似乎很怕白岐玉不信,開始搖其他仍舊昏睡不醒的人:“艾力,艾利克斯,你們醒醒……查德,你們沒事吧!”
特雷德的力道那麼大,石頭都該掀翻了,躺在地上的人們,竟然一個有反應的都沒有。
曖昧的壁火搖曳在浮白的、在晃動中與骨肉脫離的皮上,能清晰地看到皮下有什麼東西在亂走,那些臃腫的脂肪塊……
像蠟像,木雕,蒙著矽膠皮的人體模特,或者彆的什麼過於類人的死物。
恍惚間,爐火猛地“劈啪”了一下,火光在灰燼斑駁的內壁上扭曲成了一片螺旋狀的影子。
白岐玉瞳孔緊縮:“那是什麼東西,自然界不可能存在……不,這不符合影子形成的規律……”
他試圖找出這無法解釋的怪象的原理,可越看,腦中越是一片漿糊,無法理解,無法無法無法……
那火光緩緩地以獨特的韻律旋轉、盤旋著,整齊的螺旋擴散到每一片光亮存在的角落,將整個林間小屋吞噬了進去。
白岐玉被困於其中,無法逃離。
在這片旋轉的世界裡,他是整片螺旋中的一個點。
他站在扭曲的窗子邊,看著外界被螺旋扭曲的景色,又站在扭曲的牆壁邊,看著內界的小屋從火光中以蝸牛殼般的螺旋狀再旋出來,擴散到每一片角落,再重複這個過程。
突然,一雙手輕輕落下,無數螺旋收束,回歸到白岐玉不由自主放大的瞳孔中。
他渾身一顫,看向肩頭那雙有力的手。
他下意識的搭上去,又被大手很自然的反握在手心,一用力,撞進了張一賀的懷裡。
陰影籠罩下來,有力的胸膛將那鬼魅的火光遮掩在外。
白岐玉不由自主的靠在柔軟的胸肌上,恍惚道:“我剛才好像出幻覺了?一種天翻地覆的……那種……世界旋進來又旋進去的感覺。”
張一賀溫柔的拍著他的背:“彆怕,沒事了。”
白岐玉又做了幾次深呼吸,平複後,他將其認為是隱藏劇情。
“裡世界?還是什麼惡意讓人掉san的過場動畫?”白岐玉若有所思,“不會再來個量子力學平行世界吧?宇宙的儘頭是元宇宙?”
“宇宙沒有儘頭。”沒想到,張一賀還很認真的說,“當然,人類概念中的宇宙是存在儘頭的。但也不是元宇宙。”
“那是什麼?”
張一賀笑了:“你猜啊。”
白岐玉驚了,這AI的智能竟狡猾如此!都學會吊人胃口了!
他還要繼續問,便聽特雷德誇張的尖叫著,“完了,他們怎麼都醒不過來啊!他們該不會是死了吧!”
白岐玉扭過頭去,看特雷德黑的令人惡心的眼,那雙眼裡一點痛苦都沒有,滿滿的是愉悅。
“怎麼,為什麼這麼看我?”
“差點忘了走主線劇情……算了,隱藏直線等會兒再說。”白岐玉推開張一賀,慢慢朝特雷德走去,“按照這個玩梗遊戲的尿性,或者說一路走來的提示,怎麼看都是你殺了他們吧?或者說,獻祭了他們?”
聞言,特雷德癲狂的大笑起來:“竟然被你發現了!你讓我刮目相看了!”
……竟然一問就承認了!死纏爛打反複拉扯的劇情呢?策劃這是直接開擺了啊!
“但那又如何?顫抖吧,恐懼吧,凡人,可憐可悲的無用的人類啊,你們的價值隻剩為神提供痛苦了!”
然後,特雷德就開始發表反派風格的演講。
從小時候父親拉扯他多不容易到父親的慘死再到與瑪喬莉的血海深仇。交代完悲慘身世,他又敬業的交待如何結識的邪神,邪神有多牛逼,邪神能給他帶來什麼……
一連串穀歌百科裡搜來的模板化反派發言,聽得白岐玉昏昏欲睡。
早八百年晉江網文都不稀罕這種套路了。
直到特雷德的長篇巨著進入第二章,作案手法篇,白岐玉抓緊打住他即將輸出的幾千字。
“你說你獻祭給神死人?這不對啊,神不都喜歡香燭水果之類的嗎,你不會被假冒偽劣的西貝貨騙了吧?”
聽到區區人類竟然質疑神,特雷德怒了:“你放屁!我偉大的神既然要幫我殺人,那肯定是邪神,邪神都喜歡負麵情緒,喜歡殺\\戮!怎麼,你職業歧視?”
白岐玉:“……”
“那你解答我一個問題,你說你這個邪神很牛逼,他叫什麼名字?你見過他顯靈嗎?”
“那當然。他的名字叫太歲,是古華夏的守護神。”
白岐玉嘴角抽搐:“非杠精,單純求問,華夏的神為什麼幫你這個洋鬼子?”
特雷德沒理會他的打岔,臉上流露出沉醉:“那是個晚上,我夢見他和我說話……”
“不是晚上一般也不做夢吧,這不是廢話嗎……”
“媽的閉嘴,先聽我講!他告訴我一條神諭,他說,他能幫我複仇!從來沒有人這麼親切的幫我!”
見特雷德又要開始長篇大論,白岐玉繼續打斷他的吟唱。
“我們先不聊這個神毛遂自薦幫你報這家長裡短的小仇是不是閒的,退一萬步來說,你送給神死人有什麼用啊?你該不會以為邪神的目標就是殺人吧,笑死,這是什麼刻板印象,網絡小警察都要出警了好嗎?信徒殺人被捕了死刑了信仰還能存在?這不是我坑我自己嗎?正確的割韭菜方式應該是割一茬漲一茬形成永動機才對啊,連可持續發展都不懂,就這還全知全能呢?”
特雷德氣的臉紅脖子粗:“嘴巴放乾淨點,你可以質疑神,但不能質疑我們神的智商!”
“好吧,但我還是覺得你路子走窄了。你供奉金銀財寶、美食美女,那我還能理解,供奉死人算是個啥,能吃嗎?能喝嗎?屍體腐爛了你的神還得幫你收屍,惡心不惡心啊?嘔,晦氣!”
特雷德手指抽搐:“不是這樣的……”
“再者,你學學彆人家的信徒也行啊,人家都是把自己喜歡的寶貝供奉給神,錢啊好吃的之類,好家夥,你把死人送給神,這好東西送你你要不要啊?自個兒都不想要的東西扔給人家,你當神是垃圾桶嗎?我從來不知道求人辦事還要用垃圾惡心人的。你家神有你這種倒黴玩意兒也是夠慘了,做個人吧你。”
一番言語輸出,特雷德被白岐玉的嘴炮砸的天花亂墜,竟然還覺得有道理。
確實,神隻說讓他信奉他、祭祀他,沒說喜歡什麼……
難道,真的是自己想錯了?
他瞳孔震顫的看向地上的屍體,想到自己被捕後死刑的未來,想到直到現在都沒有再出現的“神”,崩潰的大叫:“我究竟做了什麼,天,我做了什麼!!”
又準備好500字腹稿準備繼續嘴炮的白岐玉:蛤?這就受不了了?好弱啊!
“你等下,你真的覺得,呃,自己錯了?”
“對不起,我真是鬼迷心竅,做出這些事情,”特雷德已經開始哭了,蹲在地上猴一樣,“對不起……”
見劇情脫韁野狗般快進到特雷德要自殺,白岐玉趕緊衝上去攔住他。
“你彆激動,恐怖遊戲也要講法製的!”他嚴肅的說,“你自殺了誰來擔責?而且他們不一定真的死了,你趕緊看看能不能補救,不能補救再去自首。”
特雷德如夢初醒,又撲到三個人身上試圖弄醒他們。
白岐玉則扶著腦袋,心想下一步該怎麼走。
……沒頭沒尾的垃圾劇情,真就這麼結束了?以特雷德的悔悟為結尾?
怪,太怪了,要說特雷德是反派,全程也沒有傷玩家的傾向,連使用黑魔法都沒有,雷聲大雨點小。
等等,好像全程,邪神隻存在於特雷德的嘴裡,還沒出現過呢……
而且其他人也沒確定死亡,難道,後續劇情還要玩家鬥邪神,複活NPC?
越想越覺得是這樣,白岐玉一攥拳頭,看向已經無聊到睡著的張一賀:“彆睡了,跟我走!”
張一賀嚇了一個激靈,抓回來的準備當晚餐但是沒敢打擾白岐玉慷慨激昂嘴炮遂先養著的兔子也被嚇醒了,胡亂跳到了彆處。
“跟你走?”張一賀有點茫然,“去哪兒?你玩夠了,準備回家了?”
“去殺太歲神!”
“……啊?”
“對,就是太歲神。這麼個外語環境下跳出來個華夏傳說範疇的邪神,肯定又是西方不法勢力惡意黑我們,”白岐玉憤憤地說,“出去差評,一星!”
張一賀:……
“哎?你好像就是大鼻涕蟲啊不對海怪來著……那你應該對其他神啊鬼的比較了解吧?你和這個太歲神熟不熟啊?”
見張一賀僵硬著不說話,白岐玉危險的眯起眼睛:“說話啊?我懂了,你不願為了我與其他的神為敵是吧?說話!”
張一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超大危機。
救命,老婆要去殺自己,這又是什麼落水先救誰之類的金剛送命題!
總感覺答應或者不答應都是陷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