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死的養育之恩,能避著紀深一個人上白家道歉,認下所有過錯、幫白媛媛她們隱瞞。
明明他也是受害者。
鄭厲抱著紀深不鬆手。
紀深確定了,今天的鄭厲確實很奇怪。他伸手回抱鄭厲,猶豫了一會,還是問:“阿姨離婚的事不順利嗎?”
鄭厲聽著紀深小心翼翼的詢問,心臟像是被許多細細的針一起紮了下去,隱隱地疼。即使被傷害過無數次,紀深還是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去觸碰世上的一切,想用善意換善意,用真心換真心,隻要給他一點點好,他就能忘掉彆人紮向他的所有尖刀利刺。
鄭厲說:“沒有不順利。”他抬首親了親紀深的唇,親了好一會,才邊觀察著紀深的表情邊說,“今天我去看我媽,撞上了白媛媛。”
紀深渾身一僵。
鄭厲說:“她沒敢在媽麵前亂說話,我趁機把我們的事和媽說了。媽說男的女的不重要,我喜歡就好,”他親紀深下意識皺起的眉頭,對紀深撒了謊,“她答應讓我們在一起了。”
紀深不想說,他不逼紀深說,更不逼紀深去回憶過去的事。
他會讓人查清楚,讓真正該付出代價的人付出代價。
讓白家再也不能以養育之恩要挾紀深——他們把紀深逼成這樣,什麼養育之恩都還夠了。
等把這些事都解決了,他再問紀深願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鄭厲必須承認,他沒有把握讓紀深心甘情願地和他過一輩子。
鄭厲沿著紀深眉心往下親,從眉心親到鼻梁,又從鼻梁親到嘴巴,最後卻沒拉著紀深做什麼,而是擁著紀深入睡。
紀深還是覺得鄭厲有些不對勁,卻又想不出到底哪裡不對,他也有些困了,倚在鄭厲懷裡慢慢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紀深要去上課,早早出了門。
鄭厲目送紀深離開,才給人打電話,讓人去查那家酒店當天的監控,再查查紀深在白家過的是什麼日子。
鄭家要查這點小事,不至於有人阻撓,隻是紀深第一時間認錯,老爺子覺得這種事不值得勞師動眾,所以沒才沒派人去徹查。
鄭厲一聲令下,那邊很快把行動起來。
不到中午,一份資料就被人送到鄭厲手上。
他打開電腦,把U盤插上去,最前麵一份資料就是還原酒店當天晚上發生的事,給他下藥的人、給紀深下藥的人以及指使他們這樣做的人,都查得清清楚楚;監控也拍下了紀深被送進房間時的情況,當時紀深明顯是昏迷的。
鄭厲雖然早就猜到是這樣,真正看到證據時還是怒氣翻騰。
白景河不是說很疼紀深嗎?
所謂的疼愛,就是在紀深被人迷/奸之後,讓紀深去承認那是他的錯?
就因為紀深聽話,就因為紀深是個男的,遇到這種事就無關要緊嗎?
鄭厲握緊拳。
他其實也沒指責他們。
他也是在沒查過真相時就給紀深定了罪,強迫紀深和他開始一段並不平等的關係。
要不是他媽媽醒來了,他可能會一直用最惡劣的態度對待紀深。
他想要紀深,又不願意承認自己被紀深吸引,一次次地對紀深惡言相向,要紀深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癡心妄想。
紀深也就一直乖乖記住自己的“身份”。
紀深想離開他。
為了離開他,紀深連拍下那種錄像威脅他媽媽的事都做了出來。
他也是紀深想遠離的人之一。
鄭厲停頓了許久,才點開另一個文件夾。
那裡麵是一些曾經在白家工作過的人、曾經和紀深當過同學的人回憶的事,有些甚至還配有照片。
鄭厲一頁一頁地翻看著,感覺每一頁都讓他怒氣翻湧,他一點都不想再往下看,卻自虐般一頁一頁往下翻。
最後鄭厲啪地把電腦合上。
他想殺了白媛媛和白翔宇。
最好連白景河也不放過。
他們時不時把紀深關在狹窄黑暗的房間裡一整天,他們逼走紀深所有朋友讓紀深一直孤立無援地長大。他們在人前表現得非常關愛紀深,人後卻讓他不許隨便在家裡露臉,每次紀深一出現在他們麵前就會變本加厲地欺負他。
怪不得他第一次看到紀深時,紀深會因為他的詢問慌忙跑走。
白景河簡直瞎了眼,還和彆人說他們姐弟三個好得和親姐弟一樣。
可見他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紀深。
紀深在白家就是這樣長大的。
所以就算不是他的錯,他也會說“對不起,是我的錯”。
從來沒有人和他說他沒有錯。
從來沒有人和他說,哪怕是親生父母也沒有權利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