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她站在那兒把氣喘了勻,才定下心神來瞧著唐詩韻。
一片白雪中,唐詩韻靜靜的立在那,雙目專注的望著祁懿美,一張小臉隱在大氅間,許是為了喜慶,鬢邊彆了一朵紅粉色的海棠發飾,卻隻添秀美而不顯俗套,向來總是簡單利落的頭發上也插了隻金絲步搖,隨著她剛剛回過頭來的動作緩緩的搖擺著。
十歲的女孩子帶著尚未褪去的孩童的青澀與美好,瞧著令人心生喜愛。
這是她前世讀書時最喜歡的角色,也是她今世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祁懿美正要往袖中摸去,卻是細心的發現了唐詩韻的神色間帶了幾許不暢,手上的動作一頓,問道:“詩韻,誰惹你不高興了嗎?”
話問出口,祁懿美又覺得自己真是傻,這不是明擺著呢嘛。
“是……瓊月公主為難你了?”
自入宮初見時唐詩韻幫了自己,瓊月公主就看她不順眼,之後四皇子又總是出現在她身側,向來獨享兄長溫柔的瓊月公主,心下愈發的厭惡於她。
而唐詩韻背後有驍勇善戰的安勇侯,還有唐太後的支持,皇後一派也好,祁家也好,皆是甚為看重於她,唐詩韻自己也是聰慧機敏,瓊月公主不喜她,卻又拿她無法,也隻好在些小事上對她使使性子。
今日之事,顯然是四皇子又湊了過來,坐到了唐詩韻的身側,瓊月公主看到了又來生事了。
唐詩韻微斂了目光,平和的道:“沒有,小事罷了。”
祁懿美心中不由湧起一股愧疚,半垂了頭,道:“都怪我,若不是你當時幫我出頭,公主也不會惱了你。”
唐詩韻淡淡一笑,上前幾步走至她身前,用半開玩笑的語氣道:“公主如今惱我,更多還是怕我搶了她的四哥哥,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呀,就彆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在她眼裡哪有那麼重要。”
她眼中帶笑,聲音清清亮亮的清澈。“再者說了,她就是惱我又如何,這宮裡的人一碗水端的平,誰也沒偏心於她,我不受委屈的,至於她平日裡使些小性子,誰家還沒有個小弟小妹的,左右我不和她個六七歲的孩子計較就是了。”
祁懿美原本是想安慰她幾句,卻沒想反過來被她安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真心實意的道:“嗯,你要是受委屈了可一定要告訴我,我就是拚著受罰也要幫你的。”
“哪有什麼委屈呀,放心吧,我不會讓個小孩子欺負了的。對了,你不是說有話要與我說?”
祁懿美這才想起來自己的目的,伸手在袖子裡掏了下,取出了一小塊絲帕,托在手裡小心翼翼的一層層掀了開,內裡是她精心製作的桃木小斧。
“上回你送了我親手做的葉子畫,我一直想也送你些什麼,思來想去,我也沒什麼才藝,便和宮人學著做了這個,雖然做工不如宮人們做的精細,不過是我親手做的,裡麵是有我的祝福的,還有,這個是桃木的,老一輩人說可以辟邪,你要是不嫌棄,就收著放在屋子裡吧……”
唐詩韻伸手從絲帕上接過斧頭形狀的小吊墜,上麵用紅線穿著,掛在她白皙的指尖,輕輕的晃著,斧頭上刻了個小小的“福”字,瞧著筆體挺拔俊秀,倒是不像祁懿美的字。
她握在手中愛不釋手的把玩著,笑著問道:“這字是你寫的嗎?”
祁懿美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老實交待道:“我的字不好看,你也知道的,這是我找我堂哥祁懿康幫我寫的。”
唐詩韻指尖撫著斧形小吊墜,另一隻手從大氅裡取出了腰間的香囊,仔細的將小吊墜放了進去,複又將香囊在腰間彆了好,才道:“我很喜歡,放在屋子裡豈不是可惜,我要天天帶在身上。”
見對方喜歡,祁懿美覺得自己的辛苦沒白費,發出了會心的笑容,道:“你喜歡就好,我還怕你嫌粗陋呢。”
唐詩韻笑了下,道:“你是我在宮裡最好的朋友,你親手做的東西,於我而言,便是金玉製成的也比不上。”
說著,唐詩韻瞥見著她外衣的扣子都沒係好,顯然是出來的急,趕忙道:“你外衣快係好,天冷,彆在外麵了,我剛和皇後娘娘告了彆的,這就回去了,我沒受什麼委屈,你不用擔心我。”
祁懿美點點頭,她確實出來有一會兒了,也不知燕辭雲那邊怎麼樣了,還是早些回去為好。
兩人道了彆,祁懿美回身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一邊將外衣的扣子係了好。
手指凍得冰涼,她雙手在身前合十搓了搓。
空中一片片精巧潔白的雪花飄然而落,靜靜的躺在她的指間,緩慢的融化,打濕了她的肌膚。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天空中下起了小雪。
祁懿美抬頭望了下,透過眼前偶爾飄灑而落的雪花,她隱約見到了冰天雪地裡立著一抹靛青色的人影,那一張絕色的臉半隱在狐皮之中,雙目怔忡著望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雲妹:哼!我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今天也是感謝小可愛們的一天,衝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