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之後,天氣漸漸暖了起來。
祁懿美照常在書房陪著燕辭雲,這會兒正坐在側邊的木椅上,麵前擺著一小碟杏子做的蜜餞,手裡捧著個話本有滋有味的讀著,因著她向來隻愛挑愛看的情節讀,沒一會兒便翻到了最後一頁。
抬眼瞄了下書桌前認認真真的少年,祁懿美問道:“這個什麼大宣野史錄的,是不是應該還有個下冊啊?”
燕辭雲目光依舊落在筆下,道:“有是有,隻是不知放在何處了。”
祁懿美是燕辭雲書房裡的常客,對於內裡的布置也有大概的了解,略略回憶了下,抬腳便往內裡的藏書室行了進去。
燕辭雲一向對這些野史話本沒什麼興趣,留著這幾本也不過是因為她愛看。
祁懿美想了想,好像上次最裡麵那個書架的一隻腿斷了,燕辭雲隨手把幾本書墊在下麵了,好像就有這一本。
現下裡新做的書架還沒送到,這本下冊應該還在那下麵塞著呢。
按著記憶裡的位置朝著那排書架行了去,她蹲下身子往下一瞧,書架腿確是還斷著,卻是並未見著那幾本書,墊在下麵的換成了一個小盒子。
直起了身,祁懿美複又在架子上翻了翻,費了力氣好一通找,才尋著那本《大宣野史錄》的下冊。
手裡捧著書,她邁開腿準備往回行,走了兩步,卻是又停下了。
剛剛匆匆瞥見的那個小盒子……好像有點眼熟。
猛的回過了身,祁懿美複又行回那排架子前,蹲下身子,瞪著眼睛朝著下麵瞧了過去。
這不是唐詩韻送給她的曇花錦盒嗎?
說起來,當時收了東西後沒幾天,燕辭雲便酸裡酸氣的借了些由頭把那株乾花連同盒子都要走了,祁懿美本是不肯將友人所贈之物轉送他人的,隻是想著燕辭雲既是傾心於唐詩韻,想來見著自己拿著他心上人的東西心中難受也是自然,便送予他用作睹物思人也好。
何況給了燕辭雲,東西也還是在她住的見雲殿內的,想看隨時也能看見,不過是換個地方放著,也不算是轉送他人。
這麼想著,她才答應了給他,誰料這個小混球竟然把盒子用來墊書架了……
雖說裡麵的曇花才是重要的物件,可是也不能這麼對待外麵的錦盒啊。
轉身幾步行到了外間,祁懿美氣勢洶洶的衝到了燕辭雲的麵前,瞧了他一眼,道:“我看見你把裝曇花的錦盒用來墊書架了。”
燕辭雲頭也未抬的道:“嗯。”
“裡麵的曇花呢?”
燕辭雲依舊專注於眼前的政務,漫不經心的道:“在裡麵呢唄。”
祁懿美一雙眼瞪得溜圓,曇花在裡麵呢?所以他是連著曇花一同用來墊書架了?他把唐詩韻精心製作的乾花,就這麼墊書架了??
“你、你……你怎麼能用它來墊書架呢?”
“書是用來看的,墊在下麵不合適。”
祁懿美無語的舉手扶了扶額,道:“那用這曇花錦盒來墊便合適了?”
“嗯,大小正合適。”
祁懿美一時語塞。
“那、那你要用錦盒,大可以將曇花拿出來啊。”
燕辭雲終於停了筆,抬眼淡淡的瞄了她一下,道:“拿出來放在何處?”
“哪不能放啊,這本來就是個飾品。”
“入了春,多小雨,放在外麵,怕是要不了多久便受了潮了。”
祁懿美一時無力辯駁,這件事明明是燕辭雲做的不合理,卻是說得她小題大做似的,半晌,無奈的歎了一聲,道:“好吧。”
左右新書架也快來了,到時自然便用不上這錦盒了,詩韻那邊她再想辦法做一個更好的禮還回去便是。
“阿美。”燕辭雲放下筆,凝視著她,仿若看透了她的心思般,道:“上回你做桃木吊墜給了唐詩韻,彼時便說要給我做一個更好的來著,後來我見你雕刻時手都磨紅了,心中不忍便作罷了。如果你現下又打算做什麼手工了,是不是應該先把欠我的做出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