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全對上了!!(含加更)(2 / 2)

狄昭昭看今兒天氣好,還打算再去細細勘驗一遍現場。

他這撓撓小腦袋,又回避去看成績的模樣。

卻讓狄先裕莫名感覺熟悉。

這不是他小時候考砸了,最常用的伎倆嗎?

狐疑地看向兒子:“你不會考得不好,心虛不敢去看吧?”

狄昭昭頓時怒了:“才沒有!”

他站起來,氣哼哼地說:“虧我還跟學堂裡新認識的小哥哥說,我即使考了倒數,爹爹你也會誇我的,騙人!”

大人果然都是大騙子!

虧他還這麼信任爹爹!

鹹魚:“……”

他小時候考砸了,都沒這小屁孩理直氣壯。

那不是之前,看昭哥兒成日就知道吃和睡,再就是纏著人講故事嗎?

想著不給傻乎乎的小豬崽壓力,他才那麼說的!

沒想到昭哥兒記得那麼清楚。

狄先裕麵對氣呼呼的小孩,還有媳婦不讚同的眼神,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這年頭,鹹魚也不好當啊!

最後,狄昭昭歡呼雀躍地出門,還朝爹爹揮手:“爹爹你記得啊,除了幫我看成績之外,還幫我看看張建白有沒有拿第一。”

他要去現場找線索啦!

難得在冬天,遇到這麼好的豔陽天。

得珍惜!

狄先裕忐忑啊,這麼多年了,他都一把年紀了,竟然還要回當年開蒙的學堂,給兒子看成績。

雖然他爹和崽師父都誇,但畢竟還小,萬一考砸了呢?

鹹魚心裡又心虛,又直打鼓。莫名有種比自己去看成績都緊張的感覺。

靜思學堂。

學子們知道今日出成績,有的歡呼雀躍,迫不及待地想得知結果,早早到來。有的很抗拒,彆彆扭扭地踩著點來,都還不往張榜的地方走。

當榜單被張貼出來的那一刻。

不論學業如何,都還是第一時間圍攏了上去。

其中還有人玩笑起哄,說這次榜首是依舊被穩穩霸占,還是被張建白衝榜成功。

常年霸占頭名的這人,叫做齊崢,是京城齊家的三房嫡孫,也是自幼聰慧,頗為受到家族重視。因為學業優異,難免有些少年傲氣。

這會兒聽著眾人起哄的聲音,他很是自信地說著謙詞:“我此次答得平穩,當不會出什麼差錯了。”

都是少年人,誰沒點心氣兒?

這話豈不是說,隻要我正常發揮,你們誰都彆想超了我去?

張建白暗自氣紅了臉,隻道:“我這次也答得不錯。”

上次他比過了,就差在經義上。

後來回去下了苦功,這次的經義題,他全都有把握!

火花味就有點起來了。

兩個少年人誰都不服誰,暗自秉著氣,去瞧踩著梯子正扶著左上角,想要將榜紙貼上去的那個書童。

當書童踩著木梯子下來,被他身體擋住的榜頭那一溜,一下露了出來。

榜首之位,赫然寫著的名字,既不是齊崢,也不是張建白。

兩人都瞬間一愣。

又不敢相信地仔細去看榜首,是個全然陌生的名字。

狄昭昭。

齊崢:“狄昭昭是誰?”

張建白:“狄昭昭是誰?”

兩個老對手,此刻默契到異口同聲。

兩人對視一眼,又將目光掃向周圍的學子。

卻忽然聽見周圍看榜的學子,紛紛發出難以置信的悲呼。

“我名次雖差不多,但怎麼會有三門乙等?”

“我也是,我策論從未得過丙等,不會是這榜謄寫的時候,謄錯了?”

“我爹娘要是看到我得了丙等,這個冬假,非得抓著我一直寫文章不可!怎麼會這樣。”

……

亦沒有人承認自己是榜首這個名叫“狄昭昭”的學生。

張建白和齊崢,又不約而同地跟著張榜的書童,來到旁邊矮牆處。

這裡與學子們的身高差不多,是張貼優秀文章、詩詞的地方。

果然看到了狄昭昭的答卷和文章。

等看到答卷上的內容,就邁不動腿了。

駐足把答卷上的經論、詩賦、策論全都看完,兩個小少年沉默了,他們的文章詩賦,確實不如此篇詩詞靈巧盎然,亦不如策論犀利又磅礴。

聽到熟悉的朋友哀嚎,悲呼,甚至想要去找夫子。

他們拉住朋友,給他們指布告矮牆上的狄昭昭答卷。

彆說夫子了,連他們看了,都覺得自己的文章,拿甲等有些羞愧。

聽他們這麼說,一群人呼啦啦地圍過來。

悲憤地瞪大眼睛,想要看看到底是哪個家夥,竟然害他們這麼慘!

更有人隻掃了一眼,就悲呼:“誰?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叫狄昭昭,給我出來!!”

你丫的平時隱藏實力,然後畢堂考冷不丁給家中長輩一個驚喜是吧?有考慮過他們的感受嗎?

狄先裕就是這個時候,走進了學堂。

他隱約聽到裡頭好像有人在悲呼。

但沒在意。

考試看名次嘛,尤其是馬上要過年了,這種事他熟得很!

他被人攔了下來,問他是何人?

狄先裕把小孩給他的考牌遞過去,說自己是狄昭昭的父親,來幫小孩看成績、拿批改過的考卷。

門房放他進去,還給他指了方向。

門房的嗓子很好,氣息也足,一聲笑言“你家小郎君狄昭昭定考得不錯,敢讓您自個兒來看……”的賀喜聲,就這麼傳到了裡頭。

當日狄昭昭能拐彎跑幾步就撞人,這距離就不遠。

狄先裕一走進來,就看到一堆小蘿卜頭,雙眼悲憤地齊刷刷轉頭看他,像是要撲上來咬他一口。

他嚇得腳步一頓。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

這時忽然聽到人堆裡有聲音鑽出來:“狄昭昭呢?他怎麼不來?”

鹹魚:??

按照他的經驗,考得不好的學渣,再怎麼樣也不會這麼招恨啊。

不對,他就沒有這樣被一群人齊刷刷悲憤以對的經驗!

他心裡似乎有羊駝飛奔,麵上卻淡定自若:“他有事,就沒來。”

笑話,他還能怕這群小屁孩不成?

這時看著狄先裕的眉眼,忽然有人小聲說:“狄昭昭,不會就是那日那個,穿著絳紅色大氅,裹得跟糖葫蘆一樣喜慶圓溜的小孩吧?”

雖然一個俊朗,一個可愛,但眉眼間還是有許多相似之處的。

張建白眼睛瞪圓,不敢置信:“可他不是說,自己考倒數他爹爹也會誇他嗎?”

“原來狄昭昭是他。”

立馬有當日就坐在狄昭昭身邊,傳授他考試經驗的學子直呼上當受騙,悲憤:“嘴上說著考倒數,竟然考了第一,可惡!”

“可惡!”

“可惡!”

……

太可惡了!

那裝得可愛無害的小屁孩,竟然還沒來!

肯定是心虛不敢來了吧?

悲憤連成一片,很快變成了悲憤的池塘,小水塘裡,有一群悲憤的小青蛙,氣得直呱呱,還蹦躂。

狄先裕聽到什麼“考倒數爹爹也會誇我”就知道是家裡那個臭小子了。

他飛快往榜首的位置一看,哦吼!!!

真的是第一!!

臭小子居然還跟他謙虛。

狄先裕頓時跟打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人都膨脹了。

他走路的動作都囂張了許多,囂張地在一群小蘿卜頭怒瞪的眼神中穿過,美滋滋地享受了一把“萬眾矚目(怒瞪版)”的感覺。

連走去教舍找夫子的動作,都心虛儘散,很是昂揚。

他,狄先裕,回來啦!!

回來炫崽啦!!

***

狄昭昭一點也不知道,有一群京城的小少年,已經惡狠狠地記住了他的名字。

他正興奮地看著超棒的光線,調整好天虹燈,在屋內仔仔細細地查看。

狄鬆實站在圍線外,見他在仔細看死者後退足跡起點處的幾對腳印,問道:“這腳印能看出身高、特征嗎?”

大理寺的差役已經梳理了好幾遍人際關係,若能有身高,說不定能鎖定到具體的人。

或者是身高體型異於普通書生的強壯高大,也能排除書生的嫌疑,轉而去追查會不會是因為吸食烏香借錢欠款,前來追債的人?

狄昭昭仔細看看,搖了搖頭:“這個腳印不太行。”

他本來就不太擅長直接看身高,勉強依靠血跡等信息輔助,才能看判斷出凶手的身高特征。

而這個腳印又淺,隻靠一層薄灰顯現,幾乎隻有輪廓,想要判斷出身高,幾乎天方夜譚。

從窗口處一寸寸細細地找。

連狄昭昭這種精力充沛的小孩都覺得累了,還是沒有發現凶手留下的痕跡。

狄昭昭站起來休息,轉轉小腦袋活動脖子,又接過祖父遞來的水壺,咕嚕咕嚕地喝起來,解渴後舒服地眯了眯眼。

見小孩情緒不佳,祖父安慰:“要不要先歇歇?”

狄昭昭點點頭,走出房間,站在走廊上,在回字型客棧的中間,既能看到天井上的亮堂天空,也能看到天井下正晾曬衣服、捧著書來回踱步背誦的學子。

狄昭昭昂著頭問祖父:“他們不回家過年嗎?”

狄鬆實目光透著感慨,當年他也是這芸芸考生中的一員,他感慨道:“若是北方考生,為了保險起見,隻要家中財力允許,都會提前來京城備考。”

“為何?”

“北方冬日長,若與南方考生一同在春闈前出發,那時有地方還未化凍,坐不得船,行程緩慢,即使化凍了,也依舊嚴寒,路上奔波本就疲憊,易感風寒。”

許多書生體弱,即使沒有天氣影響,長途奔波都容易生病,更不用說在天寒地凍時趕路,短時間內從嚴寒處走到已經開春的京城。

狄昭昭忽然問:“那奚誠不是窮嗎?怎麼也有錢提前來京城?”

狄鬆實笑道:“哪有舉子真的窮苦的?朝廷尚且發放祿銀,隻是他清正些,家中又有生病的老母,這才顯得拮據,趕考的錢總歸是有的。”

狄昭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輕聲道:“如果他沒死,以後可能會成為一個好官吧?”

護著一方百姓,為百姓撐起一片天,請到京城的好郎中,甚至請到太醫為母親治病,與貧賤時相知相識的妻子,攜手共享榮華。

而如今一朝夢碎,還不知消息傳回家鄉,於苦盼的妻子與老母,又是何等噩耗?

狄鬆實啞然。

他初上任時,也有這樣的悲憫,但逐漸見得多了,見遍了黑暗與齷齪,這份悲憫也就逐漸淡了。

他輕撫小孩的頭,提醒道:“案子未定,昭哥兒莫要在心中提前定案。”他語氣變得有些嚴肅,“帶著偏頗查案,乃是大忌。”

狄昭昭眨眨眼。

想到自己曾聽過的故事,尤其是那等判官以自己意願偏向一人,最後成了冤案的故事。

小孩深吸一口氣:“我記住了!”

他才不要成為那樣討人厭、還胡亂判案的昏判官。

收斂了心神,拋棄掉腦海裡“我要找出凶手痕跡”這種想法後,狄昭昭再看向屋內,此前有些沒注意到的細節,忽然映入眼簾。

尤其是站在走廊,朝屋內看,能看到床底陰影與光線交界處,好像有一小團黑點。

“這是什麼?”

狄昭昭湊近、蹲下,歪著頭往床底下看。

然後看到了一小團,也就比綠豆小一點點的小團黏土,靜靜地躺在床底下。

黃色的、微黏。

狄昭昭喊人把光打過來,要綠光!

狄昭昭最愛用綠光看灰塵,能看得一清二楚。

隻見周圍一層灰,比綠豆還小的那團黃土上,也蓋著一層薄灰,但是比地上的,要薄許多。

看著像是新落的。

狄昭昭腦海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有沒有可能是案發當天滾落的?

他再仔仔細細看床底的痕跡,發現這一小團黏土,像是先砸在床底偏窗戶一側的位置,然後似乎是滾了到了床底深處。

因為太輕,太小,幾乎都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狄昭昭鑽到床底,拿圓鈍頭的小竹鑷,輕輕把它夾起來。

等鑽出來的時候,有點灰撲撲,變成小花貓的狄昭昭,興奮地舉著放物證的小木盒:“祖父你看!!”

同樣正在查看現場的狄鬆實,直起腰,接過木盒,放在眼前端詳。

“泥?”

狄昭昭肯定:“一路過來,附近的泥都是灰黑色的,沒有這種黃泥!”

他還用小手指著小團黃泥上的灰:“祖父你看這個灰,不像是在床底呆了很多天的。”

狄鬆實肅了眉眼:“詢問客棧掌櫃和友人都說,奚誠因為三年前的遭遇,怕受涼,極少出門,更少出遠門,當不會憑空染上這種附近沒有的黃泥。”

他把掌櫃招來問,這種黃土,他客棧中可有在使用?

掌櫃仔細看了看,說沒有,還說:“這好像是種花的土,還是那種需要精心照料的嬌弱名貴花,我這小客棧,哪裡會用這種土?”

“花土?”

狄昭昭精神振奮,物證就是這樣,越是大眾,越是無用。但若少見,或者有特征,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不隻是狄昭昭振奮,連周圍差役都跟著圍過來看。

狄鬆實思索片刻,把木盒交給遊寺丞:“請個花匠看看,若屬實,讓他帶著把京城內花鳥集市,或者會出現這種土的地方,都問問看。”

遊寺丞麵色發愁:“我手下人手,都已經派出去了。”

狄鬆實曾經也有這個苦惱,每每找另外幾名寺丞借人,如今他也不為難下屬,自己點了幾個人。

又一批人去尋找花泥的線索了。

其實這會兒,遊寺丞已經有點想打退堂鼓了,這若說劃痕,起碼還能鎖定凶器,這花泥找到了又能如何?

還不知京城有多少家售賣此花泥的,又有多少人家專門買了這種泥回去養花。

不僅遊寺丞,一連折騰了幾日,也沒什麼進展,已經有不少差役開始重新猜想,會不會就是吸食烏香,失足墜樓了?根本沒有什麼其它的凶手。

卻恰恰在這個好像山窮水儘的時候。

前往京城南邊的兩隊差役,相遇了。

一隊正好從混雜的花鳥集市出來,手裡握著好幾家的花泥。

一隊正好從街道口轉彎過來。

“你們怎麼也在此處?”

“我們來查這家小鐵匠鋪,第一輪大些的鐵匠鋪查完了,現在第二輪排查這種私人開的小鋪。”有差役指著不遠處的鐵匠鋪。

兩隊差役對視一眼,眼中皆閃過警惕與慎重。

連詢問都更顯得耐心細致了許多,對上有些敷衍怕惹上事的鐵匠,連審訊技巧都偷偷用上了。

令人振奮的消息很快傳回來,花鳥集市出口不遠處的鐵匠鋪裡,鐵匠說,確實有個書生模樣的人,就前些天,來買過短刀。

新打的短刀,很鋒利,切大果子、分割豬肉用的那種。

大小,長短,新打的,所有特征都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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