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先裕感慨的薅薅兒子腦袋平複心情:“真壞人可比故事裡的壞多了。”
狄昭昭還小,暫時感受不到案件背後幾方的酸楚和沉痛,隻覺得壞人有點奇葩,壞得過分了。
但有爹爹的大手摸他腦袋,一下一下的,小昭昭覺得安心極了,又能靜心去細細地想之前想不通的地方。
“所以爹爹當時說的沒錯,壞人真的很擅長燒火!”記性很好的小昭昭認真道。
狄先裕:?
他說了嗎?
哦,他好像是隨口說了句,但是當時不是已經被否了嗎?說是不會燒火的人,燒了六次也該會了。
他反射性抬頭看看周圍人。
所幸現在大夥都沉浸在案子裡,沒注意到他。
高寺卿道:“當學徒時每天都要幫師父燒火,小火、猛火這些應該難不倒他。而且他還很熟悉後廚,猛火一起就容易碰著酒樓存的油。”
故而六次大火,一次都沒成功在燒大起來前撲滅。
狄昭昭忽然想到:“那他豈不是都不需要去踩點!”
小孩摸著下巴喃喃道:“我和爹爹就是愛吃了點,好多酒樓裡麵包間布局,廚房在哪個方向都熟悉了。更何況他在京城當了這麼多年廚子呢!”
這話說得人背後一身冷汗。
不僅和那些酒樓的人沒有糾葛,沒有查得到的仇怨。在放火之前,連提前去踩點都不需要,甚至放火的油都不需要準備,廚子還能不知道哪裡有油?
鐘老苦笑:“所以說像是憑空蹦出來一個人。”
他是第五個查這個案子的,也是第一個提出“像是憑空蹦出來一個人”觀點的。
當初所有人都隻當他查不到,故而把對手推崇得厲害些,以顯得自己不是太無能。
如今回過頭來看。
若真的站在被燒酒樓的角度看,這和憑空冒出來一個人有什麼區彆?
即使大理寺排查的再仔細,再不計成本、不惜人力,也不可能去查第一樁縱火案五年之前,另一家酒樓和廚子發生的糾葛。
鐘老情緒肉眼可見地好了不少,這種案子他當年沒破,也沒那麼憋屈了,這種案子怎麼可能破得了?
想到這,他忽然一愣:“那你們是怎麼找到他的?”
這樣的人都能找出來?總不能是這次被燒酒樓的廚子,想起來曾經路遇幾十年前的故人,自己很開心,對方有點不開心吧?
被這樣一問,眾人視線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在小孩身上。
案子真破了,一般來說,做事後諸葛亮,都會恍然大悟,覺得“不過如此”
可如今,做事後諸葛亮,反而比破案前更震撼,更難以接受了。
這樣的人都能被找出來,那還有什麼人找不出來?
“十年懸案,大理寺都換了兩三批人了,竟然讓個孩童找到了症結。”拄著拐杖的李老長歎一聲。
() 他忽然哈哈一笑,對狄昭昭說:“實在是不好意思,方才怕是嚇著你了。老夫還以為你是哪家官員家裡驕縱的小孩,沒想到你竟是此案的大功臣!!三條直接線索,後生可畏啊!”
他從腰間取下一塊看起來就通透瑩潤的上好玉佩,笑道:“這塊玉佩就當給你賠禮了。我這人脾氣直的很,見不得歪門邪道的東西,現在就隻是個壞脾氣的老頭子,沒什麼好怕的。”
狄昭昭見剛剛還擰著眉頭,一臉凶巴巴走過來的爺爺衝他笑,探頭探腦道:“我隻是幫了點忙,找人抓人,都是大家一起做的。”
他完全想不到要怎麼在這麼大的京城裡,找到一個並不是左撇子,而是右手斷了的徐老頭呢!
此時意氣風發的高寺卿笑道:“你學你爹什麼都好,千萬彆學你爹的謙虛。要是這個案子沒你,多半又要擱置了,你當屬頭功!”
狄昭昭被誇得小臉紅撲撲的,小耳垂也紅撲撲的,他被大理寺裡超厲害的大人誇了!
小孩挺起小胸膛,翹著嘴角笑得像是吃了蜜糖。
還偷偷跟爹爹咬耳朵:“爹!抓壞人真的好開心呀~”
和他想的一模一樣!
***
徐田還在被審。縱火一時爽,交代火葬場。
他光是一遍遍被審六次放火的細節,都崩潰了許多次,愣是比彆的人被審痛苦數倍不止。
誰能仔細回想起好多年前的事?偏偏他說錯一點,有一點對不上,就會被打斷、被捉出來。
有時候被審到最後,一次次被糾正,一次次被打斷,一次次被說邏輯不對,前後不對應。
被嗬斥再想,再老實交代,徐田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傻子?
大理寺的官差們,也逐漸了解了案子的全貌。
在驚愕過後,大家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有些事情,真不是付出更多時間、更多汗水體力、隻要努力就能做好的。
他們整個大理寺,不,整個京城的人都加起來,大概率都發現不了左撇子這個事。
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研究不出失傳的麻沸散,讓京城所有大夫複現麻沸散,即使給個十年時間,有人敢打包票嗎?
這種離奇的硬茬子,還真不是誰都能搞定。這種案子,也不是誰都能破的。
在心裡快速想了一遍狄昭昭的能耐之後,許多人心中火熱,看狄昭昭的眼神,要多溫柔有多溫柔。
若是把臉和身體都擋住,怕是也看不出這些眼神,來自多麼壯碩的漢子。
趁著難對付的狄鬆實還在審案,隻有看起來傻白甜的狄先裕在小孩旁邊,有些人就趕緊湊上來了。
比如早就期待天虹顯微燈的王寺丞。
“找我們幫忙?”
狄先裕有點懵,這樁案子不是還沒完嗎?也沒聽說最近還有什麼難的案子。
他完全不知道,這會兒大理寺好多人都興奮且期待起來。
這能耐可有大用!
比如最近幾個月的案子,積累下來沒破的那些,用天虹顯微燈掃一掃,再請狄昭昭看一看。()
說不定就能破了呢?說不定就又有新的線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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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直接就把人給瞧出來了呢?!
還有那些遺留下來的沒破的命案惡案。即使原來指印用的少,但那麼多舊案子,總能翻出幾樁當初留了指印的、足跡的。
說起這些舊案,光是想想那些已經洋洋得意自己成功逃脫的案犯,被抓回來時錯愕、不敢置信的難看臉色,就讓人渾身都是勁兒!
做這一行的,有幾個能不為這種場麵激動的?
狄先裕都還沒想好,就又圍過來幾個人,臉熟又不認識,個個都滿麵笑容。
“王寺丞你不地道啊,一個人先跑來。”
“小郎君天賦卓絕,該當好好培養才是,可萬萬不能蹉跎擱置。你看那習武天才,若兒時不習武,等長大後天賦也就隻比平常人強點了。”
“是啊,小郎君這天賦老夫畢生未見。”
……
狄先裕有點被說動了,但他不傻,鹹魚對這種誇人行為有天然的警覺!
他看對麵這些人的眼睛都發光了!
鹹魚警惕地擺出唬人的架勢,開始掰扯:
“我說了可不算,而且昭哥兒還要念書。看這些費眼睛,又費時間,光是一個腳印就折騰了好幾天,古亦有傷仲永的例子,我是不會輕易答應讓昭哥兒幫忙的。”
其實他壓根就沒答應的權力,小昭昭的管教權,早就被他爹和媳婦收走了,怕他把小家夥給帶偏。
鹹魚說得理直氣壯。
蹲在旁邊,正撿了樹枝玩乾泥腳印的狄昭昭,聽到了最後一句狄先裕加強了語氣的話,依稀聽到什麼“不會輕易幫忙”
他忽然想到爹爹剛剛說的話,眼睛一亮,連忙把手裡的小樹枝一丟。
小老虎一樣飛奔過來,滿臉興奮,超大聲附和:“爹爹說的對!沒有多一串糖葫蘆不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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