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戀選我我超甜(六)
周子秋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來不及了。
他慫慫地往後退一步,周子秋就極具侵略性地往前進一步。
他再退,周子秋再進。
他還退,周子秋還進。
他退無可退,靠在牆角瑟瑟發抖,周子秋就站在他跟前,單手撐著他身讓的牆壁,緩緩俯身低頭。
十二厘米的身高差和體型差異,讓他差不多整個兒被周子秋籠罩其中,而周子秋那張帥臉和他喉結上的那顆痣就那樣緩緩逼近。
沈嘉言從小就是看偶像劇長大的,當然沒有少幻想過偶像劇裡這種壁咚場景。
但是他作為一個男生,每次幻想的必然是自己壁咚彆人那個,而不是被彆人壁咚的那個啊!!!
沈嘉言覺得自己此時此刻很屈辱。
但是看了看周子秋的長手長腿大寬肩,再看了看周子秋非常不友善的眼神,他確信自己應該打不過周子秋,所以隻能慫唧唧地抱著背包再往後縮了縮:“你......你要乾嘛......”
“你覺得一個荷爾蒙分泌旺盛的男生在見到他的女裝網戀對象時,在酒店能乾嘛?”周子秋微眯了眯眸子,看上去有點邪氣,有點危險。
沈嘉言因為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又掉下懸崖差點摔死一次,所以他爸媽就一個要求——沈嘉言能活著就行,於是從小到大把沈嘉言保護得非常好,給他的生活環境非常單純,以至於他麵對這種意料之外的情況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周子秋看著他這副眨巴著大眼睛,又不罵人,又不推開,又不知道打電話報警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很生氣。
現在在這兒堵著他的是自己。
但假如當時自己沒發現接他單的是飛哥,那現在站在這兒堵著他的是不是就是那個傻逼飛哥?
他是不是也要在這兒縮著一動不動?
一股沒來由的火氣和酸意瞬間湧上了周子秋的心頭,抬起另一隻手扣住沈嘉言的下巴,把他臉一抬,俯首就準備吻了上去。
察覺到周子秋意圖的那一刻,沈嘉言瞬間屏住呼吸,緊緊閉上眼睛,僵硬著身體一動不敢動。
完了完了,周子秋要親上來了。
他們才奔現就親親真的好嗎?
不對,他們兩個男的親親真的好嗎?
周子秋喜歡的不是小奶莓嗎?關他沈嘉言什麼事?這個人喜歡的到底是男的女的?
不過還好自己在飛機上嚼了一路的草莓味口香糖,親親應該是甜的。
沈嘉言緊緊閉著眼睛,抿著唇,滿腦子胡思亂想,顱內車速已經飆到了一百八十碼,然而想象中的那個吻卻遲遲沒有落下。
一秒,沒有。
兩秒,沒有。
十秒,還是沒有。
良久,沈嘉言終於察覺到不對,緩緩睜開眼,然後發現周子秋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站直了身體,就站在他對麵,靜靜地看著他。
很平靜地垂著眼,平靜到眉眼之間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淺淡的......難過?
沈嘉言並不知道自己剛才緊緊閉著眼皺著眉抿著唇往後縮著的樣子有多像排斥和抗拒,所以也就不明白為什麼周子秋會突然露出這樣難過的神情。
他有些茫然,習慣性地因為不解而眨了兩下眼睛,看上去有些無措。
周子秋想伸手摸摸他軟軟的卷卷的頭發,然而手伸到一半的時候,終究還是垂下,淺淺地歎了口氣:“你看,你是不能接受的。但我喜歡過你,很認真的喜歡,不可能因為你突然變成男生了,我對你的感情就從那種喜歡變成兄弟情,所以我們沒辦法做朋友,起碼我沒辦法和你做朋友。”
說完,從包裡掏出那個長方形的盒子,放到桌上:“這是我給你買的禮物。雖然他們都說網戀不靠譜,但我一直覺得以我的成績大學肯定可以去北京,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結束異地戀,我們未來應該還是挺有盼頭的,所以就買了這個禮物,想當麵送給你,問你願不願意真的和我在一起。”
“不過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周子秋語氣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低垂著眼睫,指尖輕輕從絲絨上撫過,再抬起頭,看著沈嘉言,淡淡道,“但這個禮物是買給你的,所以還是決定送給你,至於怎麼處置,你自己看著辦吧。你的陪玩費我會退給你,和買皮膚的錢一起,不過你也彆去那些群裡瞎找,需要的話我給你介紹幾個靠譜的陪玩。”
“天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周子秋最後留下這句話,就拎起書包,走進了夜色裡。
他說的話太多,信息量太大,意思太複雜,以至於一直到房門關上好一會兒,沈嘉言才明白過來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周子秋喜歡自己?
是那種喜歡?
即使知道自己是男的了,那種喜歡也沒變?
結果自己居然說可以做兄弟。
沈嘉言再不聰明,也明白了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多白癡。
那自己呢?
自己對周子秋是什麼感情?
他好像沒想過自己會和男的在一起,可是剛剛以為周子秋要強吻自己的時候,他腦海裡那麼多個想法,唯獨沒有一個是排斥抗拒。
沈嘉言不是很明白。
他走到桌邊,拿起那個長方形的盒子,打開一看,鉑金的細鏈子,墜著一顆紅水晶雕琢而成的小草莓墜子,做工精致,成色極好,一看就是花了許多心思挑選,而且也值不少錢。
周子秋並不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大少爺,不然也不會出來接陪玩,這條項鏈的價格不知道他要熬夜代練多少把,少吃多少頓早飯才能攢下來。
想到這裡,沈嘉言覺得心口好酸好酸好酸,酸得他有點想哭。
他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個小混蛋,就圖自己好玩,結果騙了人家感情,甚至周子秋走的時候,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攔一攔,顯得特彆沒有良心。
起碼不能讓周子秋白出錢。
沈嘉言忍著心裡的難受,紅著眼睛拿出手機,準備告訴周子秋自己不要他退陪玩費,也不要他退皮膚錢。
可是拿出手機的時候,微信界麵已經出現了一條轉賬記錄,而等他把“哥哥”兩個字發過去的時候,隻剩下一個紅色的感歎號。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周子秋把他拉黑了。
周子秋生氣了,不理他了。
他想把周子秋加回來。
可是他有什麼立場把周子秋加回來?
加回來告訴他自己想和他做好兄弟好朋友嗎?
那自己也太傻逼了。
可是除了好兄弟好朋友以外,自己又能做什麼,沈嘉言自己也不知道。
他隻知道如果自己沒有確定好自己的心意,自己就不應該再去隨便招惹彆人,給彆人無謂的希望和猜測,然後又無辜地說一句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他是很後知後覺,但他察覺到之後,他也沒那麼不要臉。
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他為什麼還是好難過。
看到那個紅色的感歎號,看到那條草莓項鏈,看到妲己的小尾巴,想到以後再也聽不到周子秋的聲音,再也享受不到周子秋的專屬保護,再也不能在遊戲裡狐假虎威,他的心口就悶得難受。
他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蓋,埋下頭,一個人像朵小蘑菇一樣難過著,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人生第一次罕見地失眠了,睡不著的時候聽到隔壁深更半夜地有人新辦理了入住,而第二天早上,自己起來收拾的時候,隔壁的人也起來了。
他其實帶了不少東西,因為本來想的是和周子秋在南霧玩三天,可是現在周子秋不要他了,他也沒心思再去找宋厭,索性就打包打包東西,打算回北京。
隔壁的人好像也要去機場,因為自己剛剛坐上出租車不久,停車場裡就開出了另一輛車,一路同行。
真是好巧啊。
又難過又疲憊又沮喪的沈嘉言被情緒占滿了腦子,根本沒有去想這其中的不對勁,隻是因為一直到了起飛都沒收到周子秋的消息,而覺得難過又委屈。
明明昨天晚上這人還因為擔心自己走丟,不辭辛勞地來接自己,怎麼今天早上就舍得讓自己一個人走了?
男人真是善變的動物。
沈嘉言最後一次確認周子秋沒有給自己發信息過來後,紅著眼,關了手機,閉上眼睛,任憑飛機帶著自己離開了這座傷心的城市。
他覺得周子秋不理自己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周子秋有好多好朋友,自己也有好多好朋友。
他可以找彆人一起開黑,可以花高價找金牌陪玩,可以飛快地上分,可以每天在各個群裡活躍水群,日子和以前一樣。
隻是他不開變聲器了,吃一塹,長一智。
他也不玩小妲己了,因為沒有人天天幫他搶藍buff了。
他也不敢隨心所欲亂上頭了,因為彆人會因為他坑而生氣,還會覺得他晃著妲己尾巴跳舞很傻逼。
他也沒叫過彆人哥哥了。
甚至連《九劍》都不上了。
他覺得日子這麼過著好像和以前也沒多大區彆。
畢竟他和宋厭這麼好的朋友,十天半個月懶得屁話一句都是很正常的,所以他就算不和周子秋聯係了,應該也不會太難過才對。
就算最開始不習慣,後麵應該慢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