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人多, 加上有三個當兵的,都是能吃的主兒。害怕不夠吃,顧隨就做了五菜一湯, 特彆是肉菜,做了好大一盆。
顧辭和關月一樣喜歡吃肉, 沒有新鮮肉,顧隨做了半盆臘肉炒蒜苗。
一上桌, 顧辭就盯著這道菜, 其他的素菜和湯, 看都不看一眼。
王鐵軍開始還不好意思下筷子, 顧辭給他夾菜:“客氣什麼,這是我弟弟和弟媳家,也是我家,來我家吃塊肉你還客氣?”
顧隨眼皮子都沒有抬, 想必是習慣他哥的不要臉。
關月也不是真害羞的人, 除了剛開始和顧隨在一起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現在臉皮已經厚起來了。顧辭開個小玩笑, 她都沒放心上。
關月衝王鐵軍說:“彆客氣,多吃點。”
顧辭接話:“這麼一看,以後你們家, 當家做主的人就是你了。我這個弟弟啊,內向,不愛說話, 不會和人打交道,唉, 幸好你肯要他。”
關月偷笑, 看了顧隨一眼, 他內向嗎?他不愛說話嗎?還不會和人打交道?
顧隨瞟了他哥一眼:“這麼多菜都塞不上你的嘴?”
顧辭嘿嘿一笑:“他還不好意思了,我不說了。來,王鐵軍,多吃點菜,我給你夾。”
王鐵軍端著碗接過來:“謝謝團長。”
顧隨挑眉:“你升了?”
顧辭點點頭:“剛升的。”
顧辭身上的傷好了之後,前段時間又立了一個大功,剛好有個團長的位置空出來,他就被升職了。
“挺好。”
他們爸媽雖然不是被下放,是主動去東北支援,但是他們的出身沒辦法否認。顧隨原本以為,他們這樣的家庭背景,他哥升官估計很難,沒想到這麼快就升了。
“說起來,還是要謝謝關月給我的藥,執行任務的時候幫了我大忙。”
叢林裡麵,危機四伏,有時候弄死你的不是你的敵人,可能是叢林裡的環境。
顧隨回來後,給顧辭寄了一些關月做的雜七雜八的藥,特彆是解毒藥,幫了顧辭很大的忙。
慢慢地,嚴師長他們認識到關月的價值,比他們知道的更高。
她不僅僅是在配神仙藥粉上麵很厲害,她配的其他的藥,比如解毒藥,藥效也非常好。危急關頭的時候,真的能救命。
顧辭:“關月,有沒有考慮長期穩定地和咱們合作?”
關月沒說話,顧隨就先拒絕了:“你以為好藥材跟地裡的大蘿卜似的,你想要就能隨便拔?”
顧辭三兩下解決完碗裡的飯,給自己舀了半碗湯:“藥材的問題,我們可以幫忙解決,關月隻需要幫我們生產藥粉,或者關月能夠把關,帶一些徒弟出來也行。”
關月皺眉,她並不想給自己找那麼多事情做。
顧辭無奈:“如果能找到其他人,我肯定也不會來麻煩你們了。現在對麵的傻逼蹦躂得厲害,咱們不把他們打疼,以後不知道還要出多少事。叢林裡麵,你們也知道……”
他們來之前,就開會分析過,關月的性格比較散漫,屬於那種有能力,但是就是不想出力的類型。
但是,他們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不管成不成,他們都得要來關月這裡試試。
拉拉雜雜說了一堆,該說的都說了,賣慘也賣了,顧辭試探著說出他的最終目的:“我們想在青鬆大隊附近建一個藥廠,建廠、找原料、工作人員以及管理這些都不用你操心,你隻要有空去幫忙配藥就行了。”
王鐵軍幫腔:“現在清溪村的人都搬出去了,地方空出來,在山穀裡就能建廠,更方便。”
關月看了一眼顧隨,顧隨給她夾菜:“彆看我,你不願意就讓他們走。”
顧辭氣得在桌子底下踩了顧隨一腳,胳膊肘往外拐,不幫他說話就算了,還拖後腿。
關月一眼就看穿顧辭的小動作:“你是不是欺負顧隨了?”
顧辭尷尬地笑笑:“沒有的事情,我和他鬨著玩兒。他現在有你護著,我哪裡敢欺負他啊?”
顧隨的嘴角都翹起來了。
關月態度比較堅決,不管顧辭說的條件多優厚,她並不想參與。
而且,她也想得明白,她做出來的藥隻能少量供應,要不然,她沒辦法解釋這些藥是怎麼來的。
整個下午,顧辭不厭其煩,撒潑打滾,關月視而不見。
關月說要回山裡休息,顧辭也要跟著去,被顧隨攔住了。
關月一走,顧辭就把矛頭對準顧隨,罵罵咧咧的,對顧隨嘴裡就沒有一句好話。
顧隨撇了他一眼:“你再說,你再說我就跟關月說你欺負我。”
顧辭跳腳:“你好好的一個大男人,現在怎麼還學會告狀了?”
顧隨不搭理他:“滾開,彆擋我的路。”
顧辭跟在他後頭:“你上哪兒去?你就這麼不願意和我說話?我是你親哥!”
看到顧隨從牆上取了一條火腿下來,顧辭嘿嘿一笑:“晚上吃這麼好?太罪過了。”
“你可以選擇不吃。”
顧辭大聲反駁:“那怎麼行?這麼大一條火腿,我不幫忙,你們吃得完嗎?”
王鐵軍聽到廚房那邊團長說話的聲音,他的目光落在野蜂身上。
正在這時候,野蜂突然睜開眼睛。
他身體緊繃,不動聲色地打量周圍的環境,王鐵軍和他對視一眼,就知道他的記憶恢複了。
王鐵軍連忙站起來:“你記憶恢複的是不是?我去叫團長過來。”
“什麼?醒過來了?”
顧辭還在和顧隨瞎扯,聽到野蜂醒過來了,立馬跑過去。
野蜂已經從屋裡出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野蜂率先說話:“顧營長,現在在哪裡?”
顧辭哈哈大笑:“醒來了就好。還有,我現在不是營長,老子是團長!”
野蜂點點頭:“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有重要的情報要報告,耽誤不得。”
“那行,既然你醒過來了,我們等一會兒就走。”
“怎麼不現在走?”
“不著急,你這一天都還沒吃過飯,咱們吃過飯再走。而且,你雖然醒過來了,身體有沒有問題還不知道,得讓大夫看一看。”
“大夫呢?”
大夫?顧辭跑去廚房找顧隨:“關月去哪兒了?趕緊讓她回來給野蜂看看。”
火腿剛下鍋,顧隨正在灶台前看著火。
顧隨:“關月進山了,可能要等到吃晚飯再出來。”
“我去找她去。”
顧隨阻止他:“你可彆,關月住的地方你肯定找不到,你還不如就在這裡等著。要不然你在山裡麵迷路了,我們還要進山去找你。”
顧辭不屑:“西南叢林我都不會迷路,何況大青山?”
“人啊,還是謙虛一點好。”
這時候剛吃過中午飯不久,離晚飯還有幾個小時,鍋裡的火腿煮得差不多了,顧隨用火腿湯給野蜂下了一碗麵,再撒一把小蔥,鮮香撲鼻。
野蜂謝過之後,端著碗去外麵吃。
火腿湯下麵,簡直太香了,顧辭饞了,乾脆離野蜂遠遠的。眼不見,嘴不饞。
木屋就這麼大,他東逛逛西逛逛,最後發現了關月後麵放藥材的屋子。
主人沒在,他沒有進去,就站在門口看了一眼,關上門。
顧辭去找顧隨:“屋裡靠牆的櫃子裡麵,裝的都是藥?”
“不知道。”
“問你啥你都不知道。”
顧隨:“知道也不告訴你。”
顧辭被氣著了。
等到下午五點多,關月才慢悠悠地從山裡麵出來,手裡麵還提著一籃子鬆樹菇。
“我想吃這個。”
顧隨接過籃子:“好,野蜂醒了,你先去給他看看。”
關月剛才就注意到了,此刻的他和她中午見到的他,整個人氣勢都不一樣了。
關月給野蜂重新把脈:“身體挺好,不過我建議你最好休息一段時間。”
野蜂沉默,他們三人馬上就要趕路回去,最近可能沒法兒休息。
顧隨還要炒個菜,還有時間,關月看完野蜂,扭頭跟王鐵軍說:“你過來,我看看你的腳現在怎麼樣。”
王鐵軍過去,在關月對麵坐下。
關月把完脈,還看了王鐵軍的腳。
“你恢複的挺好,以後走路慢慢走,沒什麼問題。”
王鐵軍笑著點點頭:“鄧老先生他們也沒少為我操心,我的腳開始走路還有點跛,養了幾個月就基本恢複到和以前一樣。平日裡隻要不跑,就看不出什麼問題。”
顧辭見縫插針湊過來:“弟妹,那你給我看看。”
接著給顧辭把脈,過了一會兒,關月皺眉了,他的身體,不說和野蜂相比,他連王鐵軍都比不過。
顧隨端著火腿湯出來,看關月神情不對:“他怎麼了?”
“身體有點差,估計是上次受傷沒有調理好。”
顧隨的眉頭也皺起來。
顧辭上次受了重傷,流了那麼多血,養得差不多了,還沒好全,又著急出任務。在叢林裡麵,彆說調養身體,能好好地吃飯睡覺,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顧辭撓頭:“也還好吧,我感覺沒什麼大問題。”
沒有大問題,意思是小毛病很多。
顧隨留他在這裡住兩天:“野蜂要回去彙報工作,和你沒什麼關係吧?”
關月感受到顧隨的擔心,補了一句:“你不是想說服我開藥廠嗎?我考慮考慮。”
顧辭眼睛亮了:“真的考慮?”
關月:假的。
野蜂:“藥廠,什麼藥廠?”
王鐵軍簡單說了一下領導想在清溪村開藥廠的想法,關月還沒同意。
野蜂用過關月的藥,他直接說:“我和王鐵軍回去,顧團長先在這裡留兩天,你好好和關大夫商量,等事情成了,我們到時候來接你。”
顧辭震驚,好家夥,難道這件事談不成,還不讓他回去了?
總之,最後的結果,王鐵軍和野蜂拋下顧辭,直接開車走了。
吃過晚飯,關月給顧辭針灸,趁這個時候,顧隨回了一趟青鬆大隊,把他的被褥搬去大青山。
知青點的人都問顧隨,這是怎麼了?
顧隨說了一句:“我哥來看我了,要在這裡住幾天,知青點住不下,我讓他住清溪村。”
“哦,清溪村挺好,本來空房子就多。”
顧隨點點頭,沒有多解釋。
等顧隨一走,知青們又嘰嘰喳喳地聊了起來,聽隊長說過,顧隨的哥哥是個軍官啊。
軍官工資高啊,待遇也好,算是非常好的結婚對象了。
“不知道顧隨的哥哥結婚了沒有?”
“哎喲,咱們知青點太擠了,要是有空床位,請顧隨的哥哥來知青點住兩天也行。”
這群女人,越說越露骨了。
也是,比起在鄉下地方種田,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回去,找個工人或者當兵的人嫁了是最好的歸宿。
他們知青點今年來了一批新人,這還沒有滿一年呢,已經有一個熬不住的男知青,娶了隊上的姑娘,搬去丈母娘家了。等今年秋收後,還有兩對準備結婚。
顧隨來回跑一趟的工夫,針灸已經做完了。顧隨回去的時候,顧辭睡得特彆香,一點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
顧隨鋪好床,去藥房裡找關月,推門開門的時候,小黑的尾巴迅速滑到關月背後。
發現進來的人是顧隨,小黑又跑出來,妖嬈地扭了起來。
顧隨笑了:“給我哥做藥?”
“嗯,一會兒等他醒了你拿給他吃。”
顧隨伸出雙手,敞開懷抱,關月笑著撲了過去。
關月在他胸口蹭了蹭,哎呀,抱著好有安全感。
顧隨摸摸她的長發:“謝謝。”
“不客氣啦!”
顧辭醒過來的時候,外麵已經天黑了,顧隨叫他吃藥。
顧辭睡眼惺忪,接過藥和水杯,一口悶。
關月搓的藥丸子不小,顧辭直接被哽住了,連喝兩口水才咽下去。
就這麼一點時間,藥味兒就在嘴裡散開了。藥是真的苦,顧辭一下就被刺激得萬分清醒。
顧辭下床,伸懶腰,打了個哈欠:“關月真厲害哈,這才針灸一次,我感覺肩膀和腰都舒服多了。”
顧隨嗯了一聲:“你自己的身體你要自己有數。你的職業,出生入死,萬一出任務的時候身體不好拖後腿,你覺得自己安全回來的幾率有幾成?”
顧辭臉色淡淡的,也沒有平日裡插科打諢的精神頭:“有什麼辦法,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不是我,也會是彆人。”
“我不是不讓你去做,我隻是提醒你多注意一下身體。一個人隻有一條命。”
燈光下,顧隨的表情冷得嚇人,顧辭不敢說什麼辯解的話。
顧辭走過去,拍拍顧隨的肩膀:“哥知道了。”
顧辭就在大青山住下來了,白天顧隨去青鬆大隊給人看病,或者是下地乾活,他也去湊熱鬨。晚上回大青山針灸,在木屋睡覺。
顧辭耕作顧隨跑了兩三天後,周保和就找上顧隨,問他哥什麼時候走?
“怎麼了?”
周保和不好意思地說:“也不關你哥的事情,就是吧,有些女青年因為你哥鬨了點矛盾,影響不太好。”
這幾天顧隨白天在青鬆大隊,晚上都在大青山,沒有回知青點,也沒有和人交流過,他現在一頭懵,鬨什麼矛盾?
顧辭的身份不是秘密,這個消息傳開了之後,顧辭就成了香餑餑。特彆是有幾個在家嬌生慣養吃不了苦的女知青,顧辭一句話都還沒說,她們就先吵起來了。
顧辭聽說之後,靜了半晌才說:“我哥是來養病的,過幾天就會走。我讓他在清溪村待著,後麵幾天就彆過來了。”
“這樣挺好。”
下午回大青山,顧辭聽說有幾個女知青為了搶他打起來了,顧辭還不敢相信:“我現在糙成這樣,還有女人看上我?”
關月打量了一下顧辭和顧隨:“看賣相嘛,你比顧隨差一點,但也不是很差啦。”
顧辭生氣,瞪向關月:“你這踩我捧顧隨的行為是怎麼回事?不厚道哈!”
顧隨笑了:“彆生氣,關月也沒有惡意。不過你要有合適的對象,可以談了,等爸媽收到我的信,知道我和月月在處對象,肯定會催你。”
顧辭和顧隨是雙胞胎兄弟,他們的生日是正月初八,還有幾個月就過年了,他們馬上就要滿二十四周歲了。
聽到這話,顧辭就更生氣了,真是鍋從天上來,他什麼都沒做,就要承受老母親和老父親的念叨和嫌棄。
顧辭直接躺椅子上:“算了,都這樣了,你們趕緊結婚生個孩子,有孫子抱,爸媽估計就會放過我了。”
隻能說,這是個美好的願望。
顧隨扭頭看了關月一眼,關月聽到孩子的時候,臉紅了一下,沒敢看顧隨。
從第二天開始,顧辭就待在大青山上,他沒事兒做,就讓關月帶他去采藥。
關月正想讓他看看,正經采藥有多麻煩,就答應了。
站在一個懸崖邊上,顧辭往下麵看了一眼:“藥材在哪裡?”
“就在懸崖下去兩米遠的地方,你沒看到?”
“那個,是什麼草?不是,是什麼藥材?”
關月拴好繩子,然後把另一頭交給顧辭:“你不是說想幫忙吧,去采吧,止血藥粉要用這個藥材。”
顧辭做過危險的任務多了去了,這點事情難不住他。
他重新檢查了一下樹上的繩子綁緊了沒有,檢查完之後,才把另一頭綁腰上,下去采藥。
關月趴在懸崖邊上指揮他:“那一棵不要,還沒到年份。右邊,右邊第二棵,勉強能用吧。”
不隻是懸崖,這一天,關月帶著顧辭跑了好多地方,上山下水,可彆提多辛苦了。
顧辭這樣長期高強度鍛煉的人都覺得辛苦,關月這樣的小姑娘肯定更辛苦吧。
下午,顧隨上山來做飯,聽顧辭說了一長串感慨的話,他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