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有錢的大佬還沒有來,章明銳給關月送來的各種外文書籍,以及最新研究儀器都到了。
東西檢查完畢後,王鐵軍說:“關大夫,我們幫你把東西抬上山?”
“抬上去吧。”
東西抬到木屋那邊,關月不讓他們拆箱子。
王鐵軍:“還是我們幫你拆開抬進屋裡吧。有一台儀器有點大,你和顧大夫兩個人不好處理。”
關月:“沒關係,讓顧隨來,這些儀器怎麼放,怎麼用,顧隨最清楚,到時候讓他來弄。”
“那行,搬不動就來山下叫我們。”
關月笑著點點頭:“謝謝你們。”
等人走後,那幾個大箱子都放在院子裡,關月先去拆裝書的箱子。
關月念出聲:“病毒學原理……”
顧隨中午下班回來,就看到關月盤腿坐在躺椅上,專心致誌地看書。
顧隨走過去:“看得懂嗎?”
“嗯。”
關月關上書:“下午我要去山間彆墅,你跟我一起去?”
“嗯,不過你要等我一會兒,我要下去跟張院長請個假。”
關月還有一件事沒搞定,心情很煩躁,山間彆墅到現在都還是個毛坯房,裡麵還沒裝修。
雖然這些儀器都放到地下實驗室,但是她以後每次去彆墅,看到光禿禿的建築,心裡還是不舒服。
尤其是,她每看到那座房子一次,就會想一次爸媽。
中午吃飯,關月都十分心不在意,這一點都不像她。
她以前,和他生氣的時候,都不會忘了三頓飯。
顧隨給她夾菜:“多吃點,有事兒我們一會兒再說。”
吃完飯,顧隨讓她先一個人待著,然後快速收拾好廚房,悄無聲息地去山下,跟張院長請假。
請完假出來,顧隨去找鄧白術:“關月有點事,明天可能不下來。”
“哦,好。”
鄧白術愣了一下,關月會有什麼事?
顧隨回去的時候,關月的坐在那兒低著頭,看起來心情十分低落。
“怎麼了?”
顧隨去抱他,她柔軟得像是一截花枝,任他抱著。
她坐在他的腿上,靜靜地趴在他的胸口。
過了好一會兒,關月眼角浸出一滴淚,委屈巴巴的:“我想我爸媽了。”
顧隨歎氣,收緊抱著她的手臂:“乖,我陪著你。”
“嗯。”
或許是顧隨給了她安全感,讓她打開了話匣子,說起她以前的生活,他們一家三口,爸爸特彆溫柔,媽媽有時候有點凶,她成績不好的時候,媽媽會笑話她,說她運氣不好,沒有遺傳到爸爸的聰明才智,還說讓她以後找個聰明點的男人嫁了,免得她外孫像她一樣……
可是,現在爸媽都不在了。
顧隨:“我在,我一直陪著你。”
她越說越委屈,顧隨一句安慰,直接讓她崩潰大哭,就像小孩兒一樣,毫無形象,眼淚鼻涕齊飛,臉蛋哭得通紅。
顧隨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心酸,一邊幫她擦臉一邊哄她:“哭得累不累,歇一會兒再哭?嗯?”
眼淚還掛在臉上呢,關月推了他一把:“你討厭。”
顧隨捧著她的臉,給她擦眼淚:“所以,嶽父嶽母,被你隨身帶著。”
“嗯,在玉佩空間。”
顧隨挑眉,他還是第一次聽見關月說起玉佩空間。
空間是什麼?
關月把藏在衣服裡麵的玉佩拿出來:“就是這個。”
關月想著爸媽,瞬間,她手裡出現兩個盒子。
顧隨反應過來,這個,應該是嶽父嶽母的骨灰盒。
顧隨捧著她的手:“你站起來。”
關月茫然:“站起來乾什麼?我不想,我想坐著。”
關月現在抱著嶽父嶽母的骨灰盒,還坐在他腿上,像什麼話。
顧隨沒管她,直接撐著椅子站起來。
他一站起來,坐在他腿上的關月也不得不站起來。
顧隨歎氣:“你有沒有想過,讓嶽父嶽母入土為安?這樣,你才會慢慢放下。”
她沒想過。
顧隨:“你現在可以想想了。嶽父嶽母如果在天有靈,肯定也想你放下過去,好好生活。”
關月又哭:“我知道,我都知道。”
顧隨溫柔地看著她:“那我們就放下。”
顧隨一直鼓勵她:“我們把嶽父嶽母葬在山間彆墅附近,以後,你想念了,就去看看他們。”
最後,關月還是被顧隨說服了,她不能再這樣沉淪在過去,她該邁出新的步伐,讓爸媽知道她過得好,她有勇氣從現在開始去改變。
如果她足夠努力,一百年後那場浩劫,是不是可能就不會發生?
那些無數像他們家這樣的家庭,也不會在人間煉獄裡麵掙紮,最後死掉。
顧隨陪關月選了一個好位置,就在山間彆墅斜後方的山坡上。
顧隨:“這個位置居高臨下,如果有一天,你研究出克製喪屍病毒的辦法,他們肯定能知道。”
關月伸出右手,一棵樹拔地而起,生長到五米高就不再生長,橫向膨脹到三人都無法合抱的寬度,中間裂開一個縫隙,剛好適合放兩個骨灰盒。
顧隨鄭重地把骨灰盒放進去。
裂開的大樹合攏,不停地向下生長,直到留在地麵上的高度隻有三米,關月才停下手。
她身負異能帶著爸媽來到這個世界,這樣的埋葬的方式,爸媽肯定喜歡吧。
她一揮手,墳墓四周三米範圍內,被清理得乾乾淨淨,四周還長出了木椅。
顧隨陪關月在旁邊坐下:“要墓碑嗎?”
“不要,等我研究出來那一天,再放墓碑。”
關月望著山下,扭頭問顧隨:“前麵的樹是不是太高了?把我爸媽的視線都擋住了。”
顧隨笑了:“那你讓他們長矮一點。”
“行。”
關月一頓操作猛如虎,擋住墳墓視線的大樹一棵棵倒地變成一捆捆柴火,新長出來的小樹苗都很矮小。
從高空往下看,茂盛的植被從山頂到山腳依次生長,偏偏墳墓前麵這一塊地方,就像凹進去了一樣。
顧隨鬆開關月的手,在墳墓前,雙膝跪地,磕頭。
顧隨:“嶽父嶽母,你們好,我叫顧隨,是關月的愛人。以後,我會代替你們,好好照顧她。”
說完,顧隨扭頭看向她,關月又哭了。
關月哽咽著:“你討厭,你今天總是讓我哭。”
顧隨抱著她,她哭著哭著,就笑了。
安置好爸媽之後,關月覺得,內心那塊不能碰的傷口,好像突然開始愈合了。
回到下麵的山間彆墅,關月從玉佩空間掏東西。
她媽媽準備的那些瓷磚、家具等等,被她一件一件地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放好。
不過幾個小時後,山間彆墅就大變樣,從灰撲撲的毛坯房,變成了一棟精致大氣的彆墅。
彆墅的前院和後院,也都被貼上天青色的石材,站在院子裡,天上的雲霞的流動變化,似乎都能倒映在地麵上。
顧隨:“一百年以後,連貼地板的磚都這麼好看了?”
關月:“也不是每一家都這麼好看,我家很有錢,你懂的。”
顧隨笑了:“看出來了,你是個小富婆。”
關月傲嬌:“哼,之前我是沒有打開空間,現在打開空間了,我就是一輩子不下山,也不會缺吃穿。”
“一直一個人待著不太好,以後隔一段時間來一次吧,除了研究病毒,你總要有自己的生活。”
難得來人間一趟,總要體驗一下不同的生活,才不算荒廢。
地麵上的房子弄好了,地麵下的三層,也被關月裝修好,一堆儀器先放到地下室。
晚上,顧隨在現代化的廚房裡,準備給關月做晚飯。
關月不停地從空間裡麵掏出各種調料、米、油。菜就不用了,她媽媽存下來的菜不如她催生出來的好吃。
顧隨打量廚房裡麵的各種東西:“掛在空中的這個是什麼?”
“這個我知道,是抽油煙機,把炒菜的油煙都抽出去。”
“這個呢?”顧隨指了指櫃子下麵的這個設備。
“洗碗的吧。”
“這個怎麼開火?”
“扭開就行了。”
他們家裝的這套設備都是用電,房頂裝了太陽能轉化設備。
下午關月裝得太晚,沒有存下多少電,做飯做到一半,沒電了。
顧隨:“可惜了,彆墅這裡沒有通電。”
“怎麼能牽電線過來,這樣不是就讓他們發現了嗎?”
最開始關月讓李定邦他們送材料,都是送到另外一個地點,然後她自己把材料又搬到這個地點。
前幾天李定邦還問他們的房子修好沒有,關月說沒有,李定邦還笑話她,說早知道就讓他們的人來修了,現在好了,春天都下了好幾場雨,那些水泥淋了雨,肯定都不能用了,浪費材料。
李定邦他們都以為房子泡湯了,其實關月已經在這裡把房子修起來了。
顧隨:“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關月:“有辦法,你等等。”
關月去樓下,打著手電筒,從空間裡麵掏出柴油和發電機,一聲巨響,彆墅的燈光都亮了起來。
顧隨嚇得跑出來看:“這是什麼東西?”
關月:“發電機啊,這你都不知道?”
顧隨:“……”
好吧,他現在就是個老古董。
廚房鍋裡的菜還沒炒好,顧隨回去做飯。
半個小時後,兩個人總算吃上飯了。
坐在這樣精致亮堂的飯廳吃飯,外麵是一片原始森林,山風帶著植物的香氣從窗戶飄進來,這種美好的感受,讓人沉迷。
好像,長期居住在這裡好像也挺好。
這一天,關月的情緒起起伏伏不定,此刻,吃上好吃的飯菜,她的心情瞬間明朗起來。
麻辣蔬菜鍋、土豆紅燒雞,再來一碗清清淡淡的野菜湯,這一頓飯,滿足了。
關月舒服地靠在沙發裡,跟顧隨說:“等我師傅走了,我就搬到這裡住一段時間。”
顧隨:“你忘了,你還有其他病人。”
關月伸了個懶腰:“都好得差不多了,讓鄧白術看著就行,有沒有我無所謂。”
“那些厲害的醫生,不是都有固定的看診時間嗎?比如每個月的星期一看診,一個月看診四五天,我也可以呀。”
關月又說:“一周去一趟有點煩,還可以把時間堆在一起,每個月的第一周看病,其他時間就來這裡住。”
顧隨:“我呢,我怎麼辦?你把我丟了?誰給你做飯?”
一連三個問句,關月心虛了:“那你白天上班,傍晚我去山下接你?”
顧隨:“這樣你不累?”
關月老實承認:“每天早晚來回送你,還是有點累。”
這裡的位置比樹屋更加遠,來回一趟她也要一個多小時,一天可能要花三個小時左右。
或許,等她的異能再提高一點,她的速度就會更加快。
顧隨聽她這樣想,連忙說:“你可彆,現在這樣就挺好。”
一想到當初因為懸崖的事情,她昏迷了三天,現在他想起來就後怕。
關月嘿嘿一笑:“我其實也不敢。以後的事情以後再看,我現在才開始學,其實也用不著每天待在這裡。”
顧隨去收拾廚房,關月去樓下後院,催生出一棵櫻桃樹,摘了一盆子櫻桃。
等顧隨收拾完廚房,關月也洗好了櫻桃,兩人坐在沙發上,靠在一起,看關月爸爸以前寫的研究資料。
兩人靠在一起研究了半天,字都認得,放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關月絕望:“啊,我好蠢啊!”
顧隨輕聲笑了:“不蠢,是嶽父太聰明了,資料你先收起來,等我們打好基礎再來研究嶽父留下的資料。”
關月垂頭喪氣:“隻能先這樣了。”
顧隨拿了一顆櫻桃塞她嘴裡:“時間不早了,休息吧。”
關月以前住的臥室在三樓,關月問他:“你住哪裡?”
顧隨:“你住哪裡我就住哪裡。”
“哼,你想得美。”
最後,顧隨住在關月房間,的隔壁臥室。
第二天一早,兩人吃了早飯就趕緊下山,今天她師傅要走了,她還要去青鬆大隊,忙著呢。
徐華安從昨天傍晚就開始等著關月,結果等到天黑了都沒去看他。
今天一早收拾好行李,才看到姍姍來遲的徒弟,徐華安氣得跳腳:“你乾什麼去了?知道我要走都不來跟我說說話?”
關月趕緊嬉皮笑臉地轉移話題:“師傅,我也想來看你吧,但是不是忙嘛,沒顧得上。”
“你說你忙啥了?我叫人去問了,你昨天根本一點都不忙。”
關月:“療養院那裡不忙,其他事情忙嘛,我這不是給你弄藥去了嘛。”
關月使眼色,顧隨趕緊把藥箱子遞過去:“都是關月昨天做的。”
半箱子藥呢,做出來不容易,徐華平趕緊勸:“關月也是為了你,你就彆罵她了。”
徐華安哼哼一聲:“下次不準這樣了。”
“嗯,肯定不好。”關月拍著胸口保證。
顧隨瞟了她一眼,提醒她,看起來有點假!
關月一個眼神瞪回去,假怎麼樣?好用就行了。
小馬上來喊他們了:“車子到了,方霖在下麵等你們。”
“來了來了。”
走到山穀口,真要離開的時候,徐華安又開始舍不得,一直囑咐關月記得給他寫信。
關月一口答應:“等我養的豬長大了,殺年豬做了香腸臘肉,到時候給你送一點。”
“一點可不行,多送點。”
“嗯嗯,知道了。快走吧,司機都等你老半天了。”
關月把她師傅送到門口,拉拉扯扯半天,她師傅就是不上車。
已經迫不及待回去的徐華平,腦袋從車窗裡伸出來:“華安,回去了。”
顧隨微微一笑:“師傅放心,我會照顧好關月。”
徐華安哼哼唧唧地走了,這個臭丫頭,現在真是一點都不留戀他這個師傅。
車子往鎮上的方向開,徐華安從後視鏡往後看,關月還站在原地。
車子走遠了,送走師傅,關月和顧隨沒有回去,他們要去一趟青鬆村。
李桃懷孕了,關月要去看看她,順便把今年的藥給周保和他們送去。
顧隨一手提著藥丸和給李桃的紅糖,一手牽著她。
這個時節,春末夏初,目之所及,綠意盎然。這才上午十點多鐘,微微燥熱的風吹過來,似乎已經有夏天的味道。
顧隨:“最近一連好多天的大太陽,夏天來的太快了。”
“這才春末太陽就這麼大,今年會不會缺水?”
“缺水應該不至於,去年夏天漲大水,河流和水庫裡麵都積蓄了很多水。”
“嗯。”
以前關月從來沒有關注過乾旱、漲水這樣的事情,也就是去年清溪村被淹,她才上心。
現在這個年代,大家在天災麵前顯得太渺小,沒有多少掙紮的餘地。
他們倆剛走到青鬆大隊,在村口玩兒的小孩兒看到他們,蹦起來跑去找大人。
“關大夫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