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隨捏捏她的臉頰:“壞姑娘!”
關月拉著他的手:“彆捏了,臉捏大就不好看了。等下周你休息,我們去城裡轉一轉好不好,我請你看電影。”
“請我看電影我就不生氣了嗎?我就這麼好哄?”
關月眨巴著眼:“那你還想乾什麼?”
“你也給我做頓飯吧,一直以來都是我給你做飯,我想嘗嘗你的心意。”
被顧隨這樣盯著,關月一咬牙:“行,不就是做飯嗎?我做。”
顧隨笑了:“那我可等著。”
不過,城裡還是要去一樣,她好久都沒進城了。
等到顧隨休息那天,兩人一早出門去青山縣。現在進城的路好走,他們九點多就到了青山縣,逛街,看電影,吃東西。
這天本來就是休息日,街上一對一對走在一起的年輕男女不少,看起來都像是在處對象。
但就是這樣,關月和顧隨在人群中還是很紮眼。男人高大俊美,女人美麗可愛,這兩個人走在一起,不認識的人都要多看兩眼。
關月一嗑瓜子一邊說:“現在的電影拍得好簡陋啊。”
顧隨點點頭。和關月給他看的電影相比,確實很簡陋。
關月:“不過,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風格,還是挺有意思的。”
顧隨:“下午還要看?”
“不看了,中午我們去蔡叔那裡轉一圈,下午就回去。”
“那走吧,時間不早了。”
好久沒見到蔡嬸,蔡嬸看到關月十分驚喜:“你這丫頭,多長時間沒進城了?可想死我了。”
“蔡嬸,我也想你呀,就是這段時間太忙,沒時間進城。”
蔡嬸也聽說了,清溪村的那所療養院是因為她才建起來的,那麼多病人都是來找她的,她肯定不得閒。
蔡嬸:“你也不能因為工作就忙得啥也不顧了。”
蔡嬸轉頭笑著跟顧隨說:“顧隨啊,可要好好照顧著她,皮猴子一個,沒人看著都要翻天了。”
顧隨微微一笑:“關月挺好。”
蔡國福下班回來,聽到這話,笑出了聲:“徐華安前兩天還寫信給我,說關月現在都不聽他的話了。”
關月:“我什麼時候聽過他的話?”
“哈哈哈,好像也是。”
蔡國福身後跟著三個人,身上的衣裳補丁摞補丁,肩膀上背著一個行李,一看就是風塵仆仆遠道而來。
蔡國福走過來:“你來得剛好,給你介紹一下,這三位是從浙江過來的大夫,本來就是去投奔你的,一會兒你帶回去。”
關月看向三人:“你們收到了我老師鄧為民的信?”
“不是,我們半個月前收到鄧為家先生的信,說給我們介紹了一個好去處,還有軍隊的人去我們當地協調,讓我們儘早趕去清溪村療養院。”
蔡國福:“他們原來也是坐診的大夫,從我手裡買過藥材,剛好認識,他們就順路過來看看我。”
關月點點頭,看這三個人麵黃肌瘦的樣子,想必這幾年受了不少罪。
中午在蔡家吃的午飯,吃完午飯沒再耽擱,帶著這三人回清溪村。
路上聊起來,關月知道,這三個人還不是無名無姓的人,以前在當地也算得上名醫,其中一個年輕時還當過兵,後來退伍回家了。
關月:“療養院那邊算是歸西南軍區管,裡麵的很多人都是當兵的,想必你會很習慣。”
那人點點頭:“我都能習慣。”
他都把日子過成這樣了,還有什麼奢求?隻希望在這個地方站住腳跟,然後找機會把妻兒老小接過來。
回到清溪村,王鐵軍笑著跟關月打招呼:“這三個人是?”
顧隨:“他們是過來投奔的大夫,你們接待一下。”
“好,顧醫生關醫生你們先回吧,這裡有我們。”
顧隨點點頭,牽著關月的手回家。
上山後,路上隻有他們兩個人,關月才說:“都挺不容易。”
“嗯,就跟你說的那樣,慢慢會好的。”
因為清溪村療養院的接納,越來越多的大夫來到這裡,直到七八月份,來這裡的人才減少,這時候,清溪村出現了一個情況,大夫的數量是病人的兩倍。
剛進醫院的病人都懵了,這個療養院的條件這麼好?
外地來的傷兵們,星期一一大早到療養院門診部,剛進門就被大夫包圍了,兩個醫生,一左一右拉著他的手給他把脈,然後這兩個人退下,又來兩個。
然後,就看到他們吵起來了:“他這個情況得這麼治……”
“放屁,他這個是陽虛,你用陰虛的辦法治,你是嫌他病得太輕了嗎?”
“你是哪裡來的庸醫?”
“你才庸醫,老子是甘肅孫家的弟子,行醫二十年,還能診斷錯誤?”
“嗬嗬,可笑,陽虛陰虛都看不明白,行醫二十年你害了多少病人?”
“你個鱉孫,汙蔑我,今天非要好好辨個明白!”
“……”
這邊吵起來,旁邊的人趕緊過來拉架,拉架不行,這兩人一定要爭個輸贏。
然後,拉架的醫生拉著病人的手就把脈:“你們兩個都診斷錯了,吵什麼?有什麼臉吵架?”
兩個正在撕扯的人矛頭一致對外:“你個龜兒子,你說什麼?”
鄧白術湊合在裡麵,努力勸架,沒人聽他的,想歎氣。
來到這裡的大夫們,每個人的水平不同,性格不同,派彆不同,一點什麼事兒都能拿出來辯一辯。
這段時間,隨著來這裡的大夫越來越多,真是每天都能看到有人吵架。
也是,能來這裡的人,都是過得不好的人,之前一直小心翼翼做人求生存,現在來到一個寬鬆的環境,周圍都是大夫,一直被壓抑的脾氣瞬間又冒出來了。
鄧為民皺眉:“吵什麼?都出去!以後沒有我的允許,所有人都不準來這裡打擾病人!”
鄧為民是這裡中醫院的領頭人,也是救他們出苦海的人,鄧為民一發聲,屋裡就安靜下來了。
關月走過來:“這麼多人站在這裡乾什麼?擋著我的道了。”
看到關月,所有的大夫趕緊退後,給關月讓出路。
關月走到剛才那個已經懵逼的病人麵前,給他把脈:“褲子脫了給我看看腿。”
眾目睽睽,幾十雙眼睛下,他,他有點不好意思。
關月:“需要我轉過去嗎?給你一分鐘,我很忙,沒空等你墨跡。”
“我馬上脫,馬上脫。”
人家是大夫,給他治病的,沒什麼不好意思,脫就脫吧,又不是沒穿內褲。
看著他腫脹的腿,關月檢查後說:“你這個腿一直好不了,是因為你們肉裡麵有個特彆小的彈片沒有清理出來。”
“不可能啊,原來軍區醫院的醫生給我檢查過好幾次,沒有問題。”
關月:“那是他們沒有檢查到位。”
關月扭頭跟鄧白術說:“推到手術室,讓顧隨給他做手術,不用放在我們這邊。”
鄧白術:“好。”
新來的不久的大夫想說話,趕緊被身邊的其他人捂住嘴。
彆看人家小姑娘年輕就上去挑釁,人家和他們不在一個級彆,惹不起,上去隻會被打臉。
開始還有老大夫不信邪,偏要和關月鬥一鬥,到最後,全都老臉丟儘,無一例外。
關月看完診後,去了鄧為民的辦公室:“這些人全部放在這裡也不行,實在太吵了,也會影響到病人。”
鄧白術也很頭疼:“你有什麼想法?”
關月:“之前不是說可以弄一家學校嗎?弄學校不得需要教材?先把他們組織起來,編寫教材,後麵的事情再說。”
鄧為民點點頭:“以後他們就在裡麵那一片家屬樓活動,不允許他們再到療養院這邊來。”
其實,這些人這麼著急地想到療養院這邊幫忙,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現在沒有事情做。人一閒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總害怕把自己送回去。
現在在這裡,能好好過日子,好好吃飯,沒有人歧視貶低咒罵,這樣的好地方,他們誰都不想走。之前被鬥怕了。
既然沒有事情做,那就給他們找些事情做吧。
鄧為民找了幾個德高望重的人領頭,其他事情先彆忙,大家先編寫一套教材出來。
家屬院的人連忙問:“以後是要開個學校嗎?”
“請我們去教學生?”
“中醫現在能教嗎?”
“怎麼不能教了?沒有大夫,病人怎麼辦,得病了靠自己挺過去?”
“他們太欺負中醫了,我們治病救人,怎麼就成了封建了?”
說著說著,大家群情激憤,又要鬨起來。
鄧為民控製住場麵:“彆慌,讓你們乾什麼就乾什麼,總不會讓你們沒事兒乾。”
“鄧老先生,我,我醫術不行,但是我能乾其他的事情,幫著煎藥我肯定做得好。”
“我也是。”
說到編醫書,有些自覺學藝不精的就主動走出來。
這樣一看,在場的人就分成兩撥了。
等醫書編好之後,也不用考慮招生的事情了,先把這些學藝不精的教畢業,再看看情況。
鄧為民給他們派活兒:“有能力的人,先幫著編書。其他人就幫著打掃衛生,煮飯,知道了嗎?”
大家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鄧為民還要負責療養院那邊的工作,這邊管不過來,就寫信讓他堂哥鄧為家過來管著。
問過關月的意見之後,關月點頭答應:“讓他當中醫學院的院長。”
出錢關月無所謂,但是管理太麻煩了,她完全不想插手。
鄧為民歎氣:“他們啊,現在就是驚弓之鳥,嚇破膽了。”
要換以前,他們裡麵的很多人,都是一方名醫,被人尊敬著,個個傲氣的很,哪會想到有今天。
明天是周二,關月不用上班,吃過晚飯後,她丟下顧隨就準備去山間彆墅。
她正要往樹上跳,一把被顧隨拉住:“小沒良心的,你丟下我就跑了,什麼時候回來?”
“後天中午回來?”
顧隨今天晚上做了很多菜,關月裝了幾樣菜,準備拿回山間彆墅放冰箱,將就著能吃兩頓。冰箱裡還有顧隨前幾天做的包子和餃子,蒸一蒸也能當早飯吃。
顧隨:“你明天晚上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食堂明天要去肉聯廠買豬肉,我托他們帶一副豬大腸回來,我鹵肥腸給你吃。”
關月不自覺地咽口水:“我想吃乾煸肥腸。”
“想吃乾煸的也行,分成兩樣菜做。”
關月連忙點頭:“我都想吃,我明天下午肯定回來。”
得到想要的答案,顧隨這才鬆開手:“你要不回來,我就一個人全都吃了。”
關月哼哼一聲,我自己做。
顧隨笑話她:“肥腸你會做?端午節那天你答應給我做菜,結果呢?過了兩天,下了一碗麵糊弄我。”
“麵怎麼了?麵裡麵也有菜,你不是吃得挺香的嘛。”
說完關月踩上樹枝溜了:“我明天會回來的,不要太想我。”
看著她的身影跑遠,顧隨輕笑一聲:“怎麼那麼愛吃呢?”
他都能想象,他這輩子,就靠廚藝拿捏她了。
關月現在的水平,還啃不動病毒學這樣的書,她現在還在學醫學基礎,就是顧隨曾經的教科書,她先自己學,然後讓顧隨給她講,她現在進度飛快。
現在,就等著她的病毒學老師來了。
羅伯特聯係上那位約翰教授,聽說中國這邊有醫生能治愈他的癱瘓,他都不曾好好考慮,就答應要來中國。
據章明銳那邊的消息,約翰教授十月底就應該能到。
關月忙著學習,有空就關注一下醫學院編教科書的情況。結果就是,他們還沒什麼進展。
以前學中醫,都是先把古代流傳下來的經典醫書背一遍,然後跟著師傅學怎麼把脈怎麼開方,現在要把這些變成一本教科書,他們就不知道從何著手。
也不是說他們想藏私,就是客觀意義上的不知道該怎麼編。
中間架沒少吵,一直到十月份,才有點想法,大家根據擅長的不同,各寫各的,例如《中醫兒科學》、《中醫婦科學》、《中醫內科學》這樣分開編寫。
關月問了一聲,怎麼沒有中醫基礎學,然後他們又分了一隊搞中醫基礎學。
關月看過他們寫的手稿,看得出來,這些人肚子裡還是有點東西的,好多知識她都沒在其他地方見過。
她的錢沒有白花!
這天周一,關月例行去療養院看診,今天依然有很多新來的病人等著她,她忙活了一整天才看完。
她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小馬通知她:“關大夫,你找的老師已經到香港了,他們在香港休整一天,估計兩天後就能送過來。”
“怎麼送過來?”
“那人不是癱瘓了嗎?等到他們坐船過來後,用軍用飛機送到咱們這裡。”
關月點點頭:“總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