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接到賓客已經下飛機的消息,關月和顧隨提前在山穀口那裡等著。
小馬剛從小青山上下來,回辦公室的路上碰到鄧白術。
鄧白術:“副部長,今天會到多少人啊?”
“估計三四十號人吧。”
“這麼多人都來參加關大夫和顧醫生的婚禮?他們不能下山來,那到時候婚禮在山上辦?”
“不用,就在咱們下麵的廣場辦。山上地方太小,裝不了那麼多人。”
“他們可是外麵來的人。”鄧白術把外麵兩個字加了重音。
小馬笑了笑:“放心,領導們批準了的,沒問題。”
小馬走後,鄧白術一拍腦袋,難道現在限製取消了?
鄧為民聽到傻兒子說的話,罵了一句:“限製怎麼可能取消?”
“那為什麼……”
“因為那是關月要結婚,你以為誰都可以?”
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從香港過來,肯定給關月送了厚禮,這些厚禮有些是給關月自己的,有些,估計是以關月的名義給國家的。
人家都把事情做到這個份上了,領導們連這點情麵都不講,說得過去嗎?
鄧為民也私下和幾個老朋友聊過這個事兒,總的來說,也是好事一件。
曆史的經驗教訓告訴我們,在彆的國家飛速發展的時候,咱們自己閉關鎖國,那肯定是死路一條。不管是主動地還是被動地閉關鎖國都不行。
能從關月這裡架一座橋出去,有遠見的人,都樂見其成。
山穀口,關月扭頭看顧隨:“叔叔阿姨明天到,咱們要去火車站接人嗎?”
顧隨幫她捋了一下落在眼皮上的碎發:“不用,明天星期一,咱們兩個都忙,哪裡抽得出時間?到時候讓小馬他們派人去接就成。”
“你哥呢?”
“說是要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到。”
“離咱們結婚還有兩天,估計也快到了吧。”
按喇叭的聲音傳過來,兩人都朝前麵看過去,車子到了。
頭車下來的是徐家人,坐在副駕駛上的是江芝,徐家四個男人都擠在後座上。
“關月!”
江芝看到關月驚喜地叫了一聲,關月笑著迎上去:“師伯娘,好久不見了。”
“確實有段時間不見了,哎喲,你穿這一件白色羽絨服真好看,這一件還是我選的。”
關月笑著道謝:“衣服很好看,我很喜歡。”
“哈哈,不用道謝,衣服雖然是我選的,但是是你師傅出的錢。這次給你帶過來的喜服也是你師傅出的錢。”
徐華安從後座上下來,他坐中間,被擠得不行,下車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
顧隨幾步走過去扶住他:“師傅,坐車累了吧。”
徐華安看了顧隨一眼:“你坐車不累?”
“華安。”徐華平不讚同地看了他一眼。
徐華安咳嗽了一聲,掩飾尷尬:“那啥,也不是故意凶你。”
顧隨勾起唇角,笑了起來:“師傅,我知道,我沒放在心上。”
師傅這個表現,純粹就是因為看他不順眼,他能說啥,隻能表示理解。
徐華安關心了一句:“你爸媽什麼時候到?”
“我爸媽明天到。從北京坐火車過來有點遠,路上耽誤的時間多。”
“沒事兒,反正還有兩天。明天等你爸媽到了,晚上咱們一大家人好好聚一聚。”
“聽師傅的。”
江芝正跟關月說話呢:“哎,跟你說得熱鬨,我怎麼把兒子忘了。”
江芝趕緊把兩個兒子拉過來,給關月介紹:“這是我兩個兒子,徐澤林和徐澤容,他們兩個比你小一歲多。”
徐澤林和徐澤容看到關月,驚訝了一瞬間,趕緊叫人:“姐姐好。”
關月也感覺挺神奇,兩輩子,第一次聽到彆人叫她姐姐。
“你們好,我是關月。不知道你們要來,沒給你們帶見麵禮,回頭給你補上。”
章朔湊過來,手臂搭在徐澤林和徐澤容兩兄弟肩膀上,熟稔地跟關月搭話:“喲,給他們兩個補見麵禮,是不是也要給我補一個?”
蔡錦哈哈大笑,拍了兒子一巴掌:“你比關月還要大一點,你也好意思要見麵禮。”
章朔耍賴:“不嘛,你和爸都和關月平輩論交,算起來我也算是關大夫的小輩,怎麼能用年齡說話呢?”
小黃跑過來:“那我也要見麵禮,我要三份,我媳婦兒還有我兒子。”
關月看到小黃,簡直震驚:“你這才多久,孩子都有了?”
知道小黃找關月看的是什麼病的人,都哈哈大笑,就小黃的媳婦兒一頭霧水。
“我和黃俊有孩子怎麼了?”
蔡錦笑得眼淚都出來:“沒事兒,你們兩個年輕人,結婚有孩子正常的。”
章朔跟他爸媽一樣,差點笑岔氣:“不行了,笑死我了。”
小黃瞪了他一眼,章朔轉過身去:“行了行了,彆齜牙咧嘴了,我不笑了。”
趙爺踩著外八字走過來:“大男人嘛,得病有什麼好掩飾的,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兒子都有了,誰還敢笑話你不成?”
顧隨和關月笑著和趙爺打招呼,關月打量趙爺一番:“您看著身體保養得不錯嘛。”
“我回去也沒閒著,早上跑步,下午練太極,晚上散步,一天天的吃的好喝的好睡得好,從你這兒看完病回去,這一年多我連噴嚏都沒打過。”
其他幾位在關月這裡看過病的人,都來關月麵前轉悠了一圈,關月都笑著誇他們身體好。
這會兒,大家都下車把行李搬下來了,小馬帶著他們上山,先安頓下來。
到了小青山後,小馬跟他們說:“今天晚飯就不給大家送上來了,大家自行去食堂吃飯。”
徐華安大聲問:“我們可以去山下了?”
“可以去,學校那邊都可以去轉轉,就是療養院那邊就彆去了,彆影響病人休息。”
“知道了知道了。”
徐華安夏天來的時候就想去醫學院那邊轉轉,結果不讓去,沒想到這次居然這麼大方。
“大哥大嫂,我要去醫學院轉轉,你們去不去?”
徐華平:“聽說浙江的老鄭在這裡?”
“可不是嘛。”
江芝放好東西:“那我們得要去看看,好多年沒見老鄭了。”
徐澤林:“老鄭,就是以前常來咱們家的鄭叔叔?家裡也是做藥材生意的那個?”
“你們兩個都還記得?”
“怎麼不記得,我記得我們小的時候,鄭叔叔每次來,都給我們帶糖。”
“那咱們一家人一起去。”
去年來這邊的時候,徐華安托方霖打聽過鄭家,因此徐華安才知道老鄭的下落。
老鄭,原名鄭子高,和徐家一樣,祖上也是藥商,鄭家和徐家幾代交好,當初徐家出事兒去香港之前,也給鄭家送過信。
鄭子高也是個果斷的人,收到信之後馬上就把家裡的資產捐了,帶著一家老小住在老宅裡,亂起來的時候受了一點罪,好在一家老小都沒事。
當初清溪村這邊要建立一個醫學院,鄭子高在報紙上看到消息,就想過來碰碰運氣。鄭子高本來是藥商,醫術隻能算一般,當不上老師,但是當學生還是夠了。
他來了之後,看準這裡有機會,製藥廠開起來後,他就把一家老小都叫來,現在媳婦兒和大兒子都在製藥廠上班,他和小兒子在醫學院讀書。
幾年不見,他鄉遇故知,幾人不禁熱淚縱橫。
“老鄭,你老小子看著混得不錯嘛。”
“還行,吃得上飯。幾年不見,澤林和澤榮都長這麼高了!”
鄭子高擦擦眼淚:“見笑了,見笑了,我一個大男人,還掉眼淚,說出去真是笑死人。”
鄭子高歎氣:“要不是當初你們寄過來的那封信,我們一家子,還不知道怎麼樣呢。我鄭子高要多謝你們一家。”
徐華安揚起下巴:“你確實應該多謝我,謝謝我徒弟。”
“老徐啊,幾年不見,你還是這麼一副討打的脾氣,你這話說的莫名其妙,你徒弟是誰?和我有什麼關係?”
徐澤容忍不住了:“鄭叔叔,我叔叔的徒弟,就是關月啊!”
“什麼?”鄭子高不敢相信,上下打量徐華安一眼:“你們不會是誑我吧?徐華安你的醫術是什麼水平我還不知道?你能教的出咱們關校長這樣的天才?”
“哈哈哈,不信你去問問,元旦節我徒弟結婚,專門請我過來參加婚禮,到時候我還要坐主賓桌,嫉妒死你!”
徐華平:“老鄭,華安說的沒錯,關月是他收的弟子。彆說你不信,要換其他人跟我說,我也不信。”
鄭子高:“這麼說,是真的?”
“那可不,比真金還真。”
鄭子高控製不住情緒,又哭了起來:“老徐,你就是鄭家的貴人啊!”
“快彆哭了,都多大的人了?你家大兒子應該結婚生子了吧,都是當爺爺的人了,還這麼愛哭,臉麵還要不要了?”
”快坐下,咱們好好聊聊。“
聊起這幾年的際遇,細說起來,艱難的時候多了去了,但是,這都過去了,一家人健健康康的,就挺好。
今天下午鄭子高沒有課,老朋友來了,肯定要請到家裡去坐一坐。
“製藥廠那邊待遇好,我們一家人,分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夠住了。”
鄭子高打開門,請他們進去。
徐華安在屋裡轉悠了兩圈,鄭子高去廚房裡燒熱水出來,徐華安說:“你這條件不錯啊,關月住的木屋都還沒有你們這裡條件好。”
“哈哈哈,關校長喜歡住山上。之前聽說李部長想請關校長住到山下來,關校長都不願意。”
“關月啊,確實喜歡山上。這幾年還好一些,前幾年啊,讓她下山她都不願意。”
徐家人在鄭家待了一下午,其他賓客就在山穀裡轉悠,看什麼都新鮮。特彆是蔡錦,來了這裡幾趟,都不知道山下長什麼樣兒。
他們在山穀裡轉悠看新鮮,大家看他們也特彆有意思,他們一張口說話,就知道不是本地人。
有人上去搭話了,他們就說自己是廣東那邊的,來參加關月的婚禮。
說是來參加關月的婚禮,那大家就能說到一處去了,很快就打成一片。
聽說這些學生正在跟關月學針灸,還有兩個人已經通過關月的認證,趙爺急忙問:“你會紮那個保養身體的針嗎?”
“你說的是養生針吧?那是我們關校長的拿手好戲。”
“對對,就是那個。”
幾個學生撓頭:“我們學的一般,就是我們大師兄,也隻有關校長五成水平。”
“你們有幾成啊?”
幾個學生你看我,我看你:“大概,兩成吧。”
他們又補了一句:“我們二師兄很厲害,他從小學針灸,校長教的東西他學的最快,他也有我們關校長五成水平。”
關月並沒有承認這些學生是她的弟子,他們都是跟著鄧白術學的,就按照通過針灸考試先後排大小,排在鄧白術後麵通過那位,就是大家公認的二師兄。
趙爺動了心思,想請那個二師兄給他們紮針。
“成啊,怎麼不成?”順便讓二師兄練手,他們也能跟著學一學。
趙爺說要給錢,他們都不要:“關校長以前給你紮過養生針,等二師兄紮完了,你給反饋一下,和關校長紮的有什麼區彆。”
“行!”趙爺痛快答應了。
一下午時間,消磨的很快,等到晚飯時間,大家去食堂吃了一頓原汁原味的晚餐,回山上休息。
這會兒天剛剛擦黑,也睡不著,章朔他們幾個年輕人,找來乾柴燃起一個火堆,大家自己去屋裡端一個小板凳出來,坐那兒聊天說笑,累了就回屋睡覺。
第二天早上,小馬他們開車去縣城接人,顧隨和關月去療養院上班。
吃了早飯的賓客下山,看到關月門前那長長的隊伍,驚訝不已,關大夫一天要看這麼多病人?
旁邊的人告訴他們:“不是一天,這是今天上午的病人,下午還有一批。”
“這也太強了吧。”
“關大夫隻有每周一上班,一周的病人都累積到周一看診,人肯定多。”
他們吃了早飯也沒什麼事兒,就在廣場裡曬太陽,跟等在外麵的病人聊天。
一打聽,這個是西南軍區的特種兵,哪個是東北軍區的炮兵,後麵那一個是不能說的神秘兵種,聽的人肅然起敬。
趙爺扭頭就跟兒子說:“你再不像話,老子就把你丟到部隊去練練。”
“爸,我什麼時候不聽話了?你說讀大學我就讀大學,你說讓我做生意我就做生意。”
“行了,老子就說了一句話,你倒是有一堆話等著我。”
章朔笑了,拉著趙爺的兒子:“彆坐這兒了,我們去外頭逛逛,清溪牌兒止血粉的工廠就在門口。”
“是嗎?我昨天還沒看到呢,現在去看看。”
“等等,我去叫一聲徐澤林,問他們去不去。”
來這一趟,香港這一批二代們,自然地靠在一起,形成一個圈子,徐家兩個兒子肯定是核心成員,以後肯定要守望相助的。
簡單吃了中午飯,關月和顧隨還在門診室忙碌著,顧景德和張麗敏就到了。
聽說顧隨爸媽到了,徐家人去山穀口迎接,不用關月和顧隨出麵,兩方就聊了起來,氣氛還挺熱烈。
關月和顧隨下班之後,江芝都在和張麗敏商量,晚上吃什麼了。
“叔叔阿姨,你們來了。”
張麗敏看到關月,連忙去拉她的手:“哎喲,關月啊,忙活一天了吧,真辛苦啊。”
關月笑了笑:“還成,習慣了。”
顧隨嘴角翹起來,叫了一聲爸媽。
顧隨:“關月還有工作要忙,咱們就先回家吧,一會兒做好飯下來接她。”
“工作要緊,關月彆陪著我們了,先去忙吧。”
“那你們先跟著顧隨回家,我先去工廠那邊。”
早前跟李定邦說過了,也讓他們的人上去檢查過了,木屋那邊沒什麼要緊的東西,可以讓家裡人上去。
顧隨和關月早就商量好了,今天晚上兩家人就在家裡聚餐。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都把肉和菜準備好放在廚房裡了。
家裡還有人等著,關月今天的動作格外的快,沒等顧隨下山來接她,關月就把藥粉配好了。
她從庫房出來,一輛汽車開過來,停在山穀口。
“顧辭?”
關月笑著走過去:“你來的真是時候,叔叔阿姨今天下午剛到。”
“你等等。”顧辭轉身從車上抱下來一個姑娘。
“不用你抱,我自己能走。”
顧辭不鬆手,還凶巴巴的:“你自己能走,昨天能在宿舍外麵暈倒?”
關月站在一邊,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姑娘不好意思,臉都紅了:“你好,我叫羅小琳。”
“你好,我是關月。”
關月看她臉色不好:“你這是怎麼了?看著像是元氣大傷的樣子。”
顧辭:“對,她之前大量失血,緊接著又著涼重感冒,這都半個月了不見好,就帶過來讓你給看看。”
關月看顧辭擔憂的神色,這個姑娘對他來說不一般啊。
關月沒有多問,她看了一眼羅小琳:“我給你把個脈?”
“好,那就謝謝了。”
都被這個土匪拉到這裡來了,既然是來看病,就沒必要矯情了。
關月搭上羅小琳的手,過了一會兒,她才跟顧辭說:“她底子挺好,就是這次病的太久,加上之前失血過多,傷了根本,所以才一直不見好。”
顧辭:“這個要怎麼治?”
“讓我治的話,就是針灸吧,再給她吃養生丸,一日三餐注意營養,很快就能好。”
顧辭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關月笑了笑:“等晚上再說吧,咱們先回家吃飯。”
顧辭:“行,先吃飯。”
顧辭拉著羅小琳的手沒有鬆,羅小琳不肯走,顧辭轉頭凶了一句:“你又要乾啥?”
羅小琳結結巴巴的:“不乾啥,這裡不是療養院嗎?我住病房就好了。你們一家人吃飯,我去不合適吧。”
顧辭沒搭理她,拉著她的手就走。
這時候,顧隨下來了:“哥,你這是……”
顧辭:“我對象,羅小琳,帶來讓爸媽見見。”
羅小琳臉紅:“我還不是,他胡說。”
顧辭冷笑:“你命都不要了給我輸血,還哭唧唧地在我病床邊求我不要死,難道不是想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