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林易神色陰沉,一直到壽宴結束,梅棱安說要將路衍風定為繼任掌門,他也沒有出來說過半句話。
張小元覺得,他們並不知林易手中還有多少牌底,不可輕易拆穿林易的身份,否則若是林易想與他們拚個魚死網破,將他所知的梅棱安與裴無亂的事情一股腦都抖出來,這等兩敗俱傷的局麵,絕對是下下策。
至少在當下,林易還想維持住他君子的身份,他們隻需要讓林易明白,梅棱安手中有他的把柄,權衡利弊,林易自然不會輕舉妄動,也不會對梅棱安要將掌門之位傳給路衍風有半點意見。
隻不過誰也說不準今後林易會不會還想出些下三濫的辦法來報複散花宮,如此特殊時期,掌門絕對不可以留給路衍風那個傻子來做,隻能再辛苦梅棱安一段時間,至少等到天溟閣之事解決之後再談。
路衍風突然被選為繼任掌門,滿心茫然,怔怔坐在原處,看著眾人同他鼓掌道賀,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梅棱安與柯星文之事……張小元就不想也不能插手了。
他揣著懷裡沉甸甸的一盒子銀票,看著林易頭上瘋狂躥出幾乎已蓋住他身邊所有人的火字,忽而便覺人世美好,心情愉悅。
若他估算不差,梅棱安給他的這一遝銀票,少說也有近百張,為大師兄買幾口好劍,亦或是再將師門拓張數倍,想必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心情真好,轉頭一看,便是陸昭明略帶不悅神色冷淡的臉。
張小元:“……”
算了,給大師兄買劍這件事,還是緩一緩吧。
否則若是大師兄問起他買劍的錢從何而來,他倒是真要解釋不清了。
張小元乖巧站起身,同大師兄與二師兄一同返回院中。
蔣漸宇顯然覺得今日所看的戲不夠熱鬨,他有些失望,而陸昭明拉著張小元的手,似乎是擔心一不注意他又要跑到其他地方去,甚至不許他再留在原處觀望事態發展,直接將他扯回了院中。
張小元跟著陸昭明的步子,再看陸昭明緊抿雙唇,心中隱隱覺得不好,大師兄很可能是生氣了。
到了這時候,他才想起來,方才大師兄要他承諾再不去做此事時,他並未有直接回應,隻是含混不清地隨便應和了幾聲,或許陸昭明從那時起心中便已有不悅了,當時張小元忙著偷看林易與梅棱安二人的對話,他並未覺察大師兄的不滿,到如今這時候……他覺得自己應當想想辦法,先將大師兄勸下來再說。
張小元輕咳一聲,小聲喚道:“大師兄……我知錯啦……”
陸昭明沒有理會。
蔣漸宇畢竟與陸昭明相識更久,他幾乎一下便發現陸昭明生氣了,此等情境少見,這麼多年他統共也就見過幾次,他還不知張小元是犯了什麼過錯,趕忙追著二人的腳步勸說,道:“大師兄,若隻是小錯,說他幾句便也足夠了。”
陸昭明還是不說話。
張小元心慌了。
他從未見過陸昭明如此,可依他所想,他不過是偷聽了幾句談話,再將林易所犯之事告訴了梅棱安,這應當不是什麼大過錯,大師兄怎麼也不至於這麼生氣吧?
他們已回到了院內,張小元見院內除了他們師兄弟三人之外再無其他人,便硬著頭皮拽著陸昭明的手,誠懇道歉,說:“大師兄,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絕不再犯,若我再犯,我就……我就……”
他思索著接下來的措辭,一麵不住朝蔣漸宇打眼色,希望二師兄能救一救他。
陸昭明終於開口,直言反問:“你知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有多危險?”
張小元:“我……我知道……”
富貴險中求,若不是師門這麼窮,他也不至於要冒險來為師門賺錢啊!
張小元很委屈。
陸昭明:“你若知道其中有危險,為何還要如此去做。”
陸昭明看起來似乎正要說教他幾句,不想蔣漸宇一把拽住了張小元的胳膊,將張小元的手扯回來,搶著笑道:“大師兄,小元年紀還小,你莫要說狠話。”
陸昭明一頓,深吸一口氣,,倒像將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他不再多言,負手轉身,張小元知道餘怒未消,又是關心自己,急忙說:“大師兄,我真的不會再犯了!”
話音未落,先前幾番拉扯,他懷中的銀票匣早已卡在衣襟交衽之處,搖搖欲墜,他又快步跑了幾步,不小心踩著了陸昭明的鞋子——二人均是一個趔趄,陸昭明下意識反手扶住張小元,他輕功甚好,哪怕如此也不曾摔倒,卻覺得有什麼東西砸到他懷中,再撲通落了地。
蔣漸宇:“大師兄!小元!你們沒——”
匣子撞在地上,頃刻碎成兩半,嘩啦啦的銀票撒了滿地。
蔣漸宇擔心的呼喚卡在喉中,呆怔怔道:“沒……沒事吧……”
張小元:“……”
陸昭明:“……”
張小元覺得。
今日,他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