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發少女看著他,金色的眼眸與融化的麥芽糖交錯成了一個顏色。
“嫉妒,恐懼,憤怒……還有很多。”她說。
太宰治沉默了。
似乎有什麼答案在胸腔中呼之欲出,伴隨著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心跳,連接著絲絲的疼痛傳入大腦。
“太宰?”
太宰治重新揚起笑容,“紅毛怪是個笨蛋。”
流鳥不明所以,撓了撓頭,然後將最後幾顆草莓吃進嘴巴裡。
“蓬蓬卷毛怪很奇怪。”她說。
“紅毛怪。”
“蓬蓬卷毛怪。”
“流鳥是一個笨蛋的紅毛怪。”
“太宰是一個奇怪的蓬蓬卷毛怪。”
這樣沒有任何營養的對話讓少年感到了煩躁,在又一次嘗試勾起少女的紅色發絲失敗後,太宰治乾脆背過身子不去看她了。
“流鳥,我要去你家做客。”太宰治說。
沒有源頭的話,莫名其妙,但確實是太宰治可以說出來的。
流鳥早已經習慣太宰治突如其來的要求,在簡單地清晰了沾染在指尖的糖漿之後,又拿出手帕遞給太宰治,“太宰,手臟了,要擦一下嗎?”
太宰治把身子扭回來,如同鳶尾花的眼眸似乎閃過了什麼東西。
他伸出雙手,將手掌攤開在流鳥的麵前,“幫我擦。”
理所當然的作態,竟然和一隻發起脾氣但是主動示好的貓一般。
流鳥沒有動,“不可以觸碰。”
隨著流鳥的話音落下,少年停滯在半空中的手微微僵硬,隨後直接搶走了流鳥的手帕,“煩死啦,流鳥就是一個笨蛋!”
流鳥覺得眼前的少年更加奇怪了。
在一分鐘之前,他的負麵情緒通過咒術完整地被她感知,森然的惡意裹挾著怒火如同箭矢刺向她的大腦。
而在一分鐘之後的現在,少年的負麵情緒又如潮水般褪去,隻剩下了星星點點的惡意。
這斑駁的惡意一縷一縷若隱若現,在少年奇怪的舉動下又顯得虛假起來,在儘可能地掩蓋著什麼東西。
“流鳥知道喜歡是什麼感覺嗎?”
少年將手指擦拭乾淨後,將手帕塞進流鳥的口袋裡,笑著問。
流鳥一愣,在須臾的沉默後,說:“不知道。”
“喜歡的感覺,不知道。”
“誒,流鳥真是過分,明明連喜歡的情緒是什麼都不知道,竟然可以和喜歡你的織田接吻嗎?”太宰治繞著流鳥轉了一圈。
他挑眉,用食指虛虛地停留在流鳥的麵頰處,“親吻這種事情,隻有互相喜歡的人才可以哦。”
【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我竟然有一天在太宰治的嘴裡聽見這種純情的話來】
【純情太宰火辣辣?】
【喲西喲西,快點寫書,朕要看!】
【啊,我看到某站有位太太寫了一本《霸道太宰的咒術師逃妻:危情難逃》】
【乾!味好衝!】
【我覺得,這個時候的太宰好像是在試探什麼東西】
【???樓上的是什麼宰科生物學者,這你都看出來了?】
【笑死,明明暗戀人家,每天說人家笨蛋,等對方真談戀愛了就使勁忽悠人,太宰治不愧是你】
【織鳥!!!!啊啊啊啊啊啊我特麼化身狼人直接衝出宇宙然後將織鳥的大旗插在月球上!】
【聽到了嗎?治鳥在哭!太宰治你爭點氣啊啊啊!!】
【謝謝,抱走流鳥老婆不約,同擔據否!】
“所以,流鳥錯做事了哦。”太宰治說。
紅發少女完全呆愣了,眼眸內陷入空白。
“我,我又做錯了嗎?”
“對哦對哦。哎呀,流鳥真是一個笨蛋,總是做錯事。不過這一次情有可原啦,畢竟太突然了嘛~”
他期期艾艾的擦掉眼角的鱷魚眼淚,昂貴的西裝外套也被他脫下來當做擦拭眼淚的布料,“誰叫我是流鳥最好的朋友呢?我當然會代替流鳥和織田好好說清楚的。流鳥隻要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哦。”
哭完之後,他露出一雙閃亮亮的眼睛看向流鳥,在等待著她的話。
流鳥望著眼前的少年,感知負麵情緒的同時,陷入了回憶。
隻有那清澈如藍色的玻璃一般的眼眸,還有乾燥溫暖的拇指輕撫鬢邊發絲的觸感。
她說:“我想要嘗試喜歡他。”
“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但是,我想要嘗試喜歡作之助。他說,和我一起很幸福。我,我的理想是救助他人,祓除人們的痛苦!”
“所以,我想要,作之助幸福下去。”
紅發少女的麵容緩慢綻放了笑意,溫柔輕緩似清晨中綻放的花,顫抖著將晨光與露珠吸收,展露出無與倫比的美麗。
“撕拉——”
布料撕裂的撕碎聲從西裝外套傳出來,少年歪著頭,鳶色的眼眸內是深不見底的沼澤。
什麼啊,這種樣子,真是刺眼。
想要嘗試喜歡他什麼的,令人惱火。
為什麼要說這種話,明明什麼也不懂,竟然說出這種傲慢自大的話來。
與金色的眼眸對視,太宰治忽然覺得自己正在晨光的沐浴下,想要吐露什麼。
在這樣突如其來的負麵情緒中,太宰治終於找到了答案。
“噗!”他發出一聲嗤笑,將外套重新套回去。
“流鳥好過分,都是流鳥的錯,肯定是你的錯!”他漫不經心整理手腕處的繃帶。
真是過分,這個連自己的情緒都無法感知的笨蛋,竟然在手中握住了那麼多條紅色的繩子。
討厭這樣的情緒,莫名地討厭。
但是啊,又生出了想要靠近的念頭。
“所以,都是流鳥的錯。”他說。
都是流鳥的錯,一定是她的錯。
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就應該離她遠遠的,就應該在晨光落下前離去。
僅僅是觸碰都無法做到,這種情緒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