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拂衣思路清晰,偽造明朝手劄是第一步,接著要上第二步。
“作為皇子相信神跡,反倒落了下乘,白瞎了皇上多年教導。四貝勒肯定不會有這樣的錯誤。”
明明是死而複生的人,卻說著絲毫不相信神跡。
胤禛覺得有點荒唐,但這不是重點。
他明白了接下去要做什麼,“皇子信青牛顯靈是愚昧,但可以有一探究竟的想法。比如調查養牛的人群,在麵對天花來襲時,是不是沒有嚴重發病的患者。”
“就是這樣。傳聞的背後或許會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揭開了玄之又玄的麵紗,真相就是某種科學原理。”
武拂衣知道口說無憑,有關奶牛場的調查要做得細致一些。設計調查問卷,摸索接觸過患牛痘病的擠奶工與免疫天花病之間的關係。
好消息是調查的樣本不難獲得。京城多權貴,他們的日常膳食中多有食用新鮮牛乳。
京畿之地勢必能找到不少養奶牛的莊戶,就從那裡開始第一步調查。如果半途遇上患痘症的奶牛,正好能買回來作為實驗材料。
計算時間,還有幾天就要進入臘月。
臘月一到,進入準過年狀態。臘月中旬擇吉日,皇上帶頭官府一起封印。直至來年的元宵節,有一個月不必上朝。
派人去各處農莊調查,倒是無需顧忌官府封印與否,而更多似考慮天寒地凍對行路的難度。
“現在距離封印還有大半個月。”
武拂衣給胤禛選擇,“這段時間,你想立刻去北郊的莊子上做準備工作,還是先等年後的初步調查結果?”
武氏頂著被德妃看中的傳言入府。不看僧麵看佛麵,至少不能讓人在外過年節。
武拂衣也想讓胤禛年節時留在府內。
如今很重視春節,俗話說過了臘八就是年。
她對宮廷年禮流程與規矩知之甚少,未免出現不必要的失誤,有必要讓胤禛做個師爺給參謀一番。
“等年後再去。”
胤禛從六月末離開四貝勒府,萬萬沒想到五個月後以如此姿態回家。
“我想留一段時間,一來為了解清楚朝堂情況。另外……”
胤禛話到嘴邊頓了頓。另外想做的事,以武氏的身份來說也著實尷尬。
武拂衣立刻懂了,“你是想多見一見孩子,而且李氏的預產期也近了,希望能看到她順利平安生產。”
胤禛點了點頭。身體互換,他不隻擔憂失去以往的身份與權力,也憂心四貝勒府的女眷與孩子們會如何。
今天入府,從配給閒雲院的侍女太監口中打聽出一些消息。
這些日子貝勒府一切如常。近幾個月,四爺加強了給女眷、孩子的診平安脈次數,其他沒有發生特彆的事。
沒鬨事就是最好的消息。
胤禛並非不知好歹,心中明白武拂衣已經稱得上人品貴重。
假如這人自私自利就會不顧彆人死活,不去承擔成為四貝勒的義務。
武拂衣不會阻止胤禛去見妻兒。
如果胤禛一點也不關心後院,那才要提高警惕。對妻妾子女都沒半點掛懷,這樣的人過於冷血,絕不適合成為合作夥伴。
“你想留一段時間也無可厚非。”
武拂衣隻提一點,“你現在以武氏的身體活著,將來還有一段時間要去莊子上跟進牛痘研究。因此,要如何去見孩子,其中分寸,想必你懂。”
胤禛要求不高,更不想圖惹是非。他不會頂著武氏身體特意去其他院子看孩子。
“以往,府裡每逢初一、十五會聚在一起吃飯。而明天早上,武氏第一次給福晉請安,其餘人應該都會到。這樣一來,我能看上幾眼孩子們也就夠了。”
“好,這樣可行。近來,我請了幾位不同大夫問診。等明天就把近三個月讓大夫給後院眾人平安脈的備份都給你。”
武拂衣早有準備,“你的書房有醫書,也許你會看脈案。如果發現他們的診斷有矛盾點,及時告訴我。”
胤禛再次暗歎這安排的細致周到。
此刻,他鄭重其事地看向武拂衣,終是說出了鮮少對人說的兩個字。“謝謝。”
“行了,不用謝來謝去。俗話說大恩不言謝,但願我們之間不要發生俗話的後半句。”
武拂衣估算著時間,也快到戌正時分,說人話也就是晚上八點。明天早上四點不到要起床,她想睡滿八個小時,即四個時辰。
胤禛正想著俗話的後半句是「深恩幾於仇」,那種事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沒來及表明態度,看到武拂衣非常自然喚蘇培盛準備洗漱用品,這是徹底無視了屋內還有自己這一個大活人的存在。
武拂衣回頭,見到胤禛臉色有些許尷尬。
“怎麼了?你覺得我不該睡在這裡?還是覺得我會在半夜把你一腳踹下去?”
“你想多了。”
胤禛掩去尷尬,今夜同處一室是為了演戲演到位,而有些事隻能習慣習慣就好。
“那就好。”
武拂衣保證自己能迅速入睡,而不在意邊上躺著誰。
以前隔著一扇門,被喪屍、鬼怪圍困時為了保持體力充沛該睡就睡。現在隻要旁人不作妖,她做不來半夜誤殺的事。
不過,明天一早發生點什麼就不好說了。
自己天不亮必須醒來上朝,如果看到身側的人睡得安穩,是不是會惡劣地把人叫醒,搞一把有難同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