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公費旅遊,要做什麼準備?
各種日常用品自是少不了的,衣服、藥品、雜物、碎銀錢、書籍等等。
另外,必須劃一下重點「塞外」。
眾所周知,蒙古王公們都很敢也很能喝酒。
敖包宴會上,一個個沒膽子灌醉康熙,但能將他的兒子們變成一窩替醉羔羊。
因此,宮廷秘製解酒藥必不可少。
胤禛最後核對旅行物品時,發現行李裡帶了十種為解酒而置辦的藥材。
他讀書多,老鬼彆想騙他。最後三種壓根就不是解酒藥的範疇,近似致人昏迷的方子。
“你帶這些做什麼?”
這就毫不吝嗇質疑,“醉酒後不能立刻服用安眠鎮定湯劑,恐有過度抑製呼吸的情況出現。你覺得能正常呼吸的生活不夠刺激,想要試一試窒息的感覺嗎?”
說著,胤禛準備把那些多餘的藥劑給清出行囊。
郡王府的馬車雖然不至於因為加幾包藥劑就爆車輪,但不能讓武拂衣有亂用藥的機會。
“我知道不能亂用藥,但還是要以防萬一,天知道雍郡王喝醉後會怎麼樣。”
武拂衣製止了胤禛的清理動作。
“假設解酒藥沒法讓人恢複清醒,不得不采取進一步措施,直接把人搞昏迷就好,免得醉後亂來。”
什麼叫亂來,誰能給具體解釋一下?
胤禛眼角一抽,正顏厲色地強調,“我酒品好得很。真醉了,也就是安靜打瞌睡而已!”
“彆著急對號入座,我沒說你有問題。”
武拂衣不放心的是自己,她沒在清朝喝醉過。
“沒有實踐經驗證明在我掌控這具身體時能保持相同的醉酒反應。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我亂來怎麼辦?”
都說酒品如人品,是真的不希望暴露了。
儘可能不喝醉,即便醉也不能醉到物我兩忘的境界,因為會不可收拾。
“你不讓我暈過去,到時候我沒了理智思維開始大鬨天宮,瘋砸敖包宴會台,一夜之間將木蘭圍場夷為平地,你準備怎麼收拾爛攤子?”
武拂衣不想醉,平時宴會出於禮儀無法滴酒不沾,卻也非常克製。
生怕醉了就充分釋放內心渴望,哪管什麼皇帝老兒,反正要徹底砸了限製她自由的場子。
胤禛沉默,還真不敢保證老鬼做不出來。默默將安眠藥劑放回了行禮,然後跳過了這一話題。
“我看你是太閒了,儘想有的沒的。有那些功夫,先把這些人的臉都給認全了。”
這就將一疊畫像給武拂衣,上麵是四阿哥應該認識的蒙古王公麵孔,人數也不多就四十來個。
四年前,兩人剛剛交換身體時,胤禛隻能通過文字描述需要認識官員的身體特點。如今,他的技能升級為掌握了臉部素描畫技,把記憶裡的人臉給準確繪製出來。
“有勞了。”
武拂衣接下素描畫像,這給了她極大的便利,很大程度上降低了認錯人的概率。
明天啟程,畫著蒙古王公頭像的圖紙不帶走,全部留在京城。免得半途被誰意外發現,徒增解釋的麻煩。
胤禛把行李清點完畢,想到老鬼的那番醉酒假說,心念一動決定給人多找些事做。
“今天,你把這些畫像都準確記全。明早車隊開拔,隻要汗阿瑪不叫你去解悶聊天,就在車廂裡與我多練一練蒙語口語。”
這會充分學習了武拂衣對待旁人的手法,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想玩耍,先學習。還能有時間想亂七八糟的事,一定是學習任務不夠重。
打定主意準備加課,開展一對一高強度秘密輔導——十天教你突破高階蒙語口語。
“可彆忘了,雍郡王去木蘭圍場不隻是打獵放鬆,也要充分了解蒙古旗盟的動向。”
胤禛提醒武拂衣,“你有多久沒聽與說蒙語了?十天的車程,你把其他事放一放,想看風景等回程再說。去時,先練口語。”
武拂衣忽而覺得不太期待塞外的藍天白雲了。
這真是天道好輪回!有一天自己出門旅遊時,居然要被追加一堆學業功課。
近四年,其實她有陸陸續續學習蒙語。
奈何空閒時間有限,先搞定了寫作與。聽說練習較少,主要因為身在京城的語言環境不配套。
京城很少用上蒙語,基本就是逢年過節問候太後而已。
太後出生科爾沁草原,是孝莊的侄孫女,順治帝的第二任皇後。
順治死得早,讓博爾濟吉特氏二十歲就成了太後。
做了太後,一般情況下都是彆人遷就她,誰也不會要求太後再多練滿語、漢語,何況她也不喜歡學新語言。
康熙不勉強太後,用蒙語與她交流,皇子們自然而然也要跟著。
武拂衣確實跟著胤禛學習了蒙語,但日常生活用到的機會太少了,難免會有生疏。
胤禛自身的蒙語水平在眾皇子中並非最優。雖然他對不少事高標準嚴要求,但從小對蒙語水平沒有過分執著。
眾兄弟,最佳蒙語使用者當屬胤祺。因為出生不久就有最佳語言環境,五貝勒是被太後撫養長大的。
這一份長短,胤禛沒與五弟去爭奪。
如今對武拂衣的蒙語能力要求也不高,隻要與自己以往持平就行。
他說得輕描淡寫,“此次,五弟沒有跟著去塞外,與大哥一起負責監國。旅途上,你沒法向五弟偷師更高階的蒙語技能了。
隻能跟著我練一練,其實我的要求不高。隻求你不製造「四年沒到塞外,四阿哥的蒙語水平跌出曆史新低」的流言。”
“是,你的要求不高。”
武拂衣才不信,早就充分認識到胤禛對於低標準的定義。
“除了不要求我用蒙語吟詩作賦、即興編奏歌謠,其他的都要求了。字,必須寫得漂亮;發音必須標準。連麵對不同旗盟的口音差異與俚語用詞也不能差。”
“難道不應該嗎?既然我能用這具身體做到,說明不存在先天缺陷,你也是可以做到的。”
胤禛理直氣壯,“也得給孩子們做好表率。茉雅琪沒係統學過蒙語,如果你學得累了,路上不妨與去教她幾句。也能教學相長,溫故而知新。”
武拂衣:很好!這是徹底剝奪她在路上鹹魚躺的可能性。
從京城到熱河行宮,不準備急行軍式趕路。
計劃走走停停,整個避暑隊伍十天內抵達承德即可。這一段路程明明是悠閒時光,現在卻讓人無法偷得半日閒。
武拂衣哭笑不得,很快又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胤禛。
“我說,你是不是戰略性調整了旅程中的行事計劃了?你在舍己為人?”
胤禛似乎根本沒聽懂,“什麼舍己為人?你又亂想了,看來是蒙語訓練任務還不夠重。”
武拂衣沒被轉移注意力,“彆否認。在旅途上為我專門打造緊迫學習蒙語的氛圍,就是想讓我的潛意識產生新的短期訴求。讓它變成渴望某一天能好好休息不上課就行。”
這樣做有什麼作用嗎?
當然有用,孫悟空怒砸淩霄殿的事故不會發生了。
這就一針見血地道破胤禛的圖謀。
“剛剛,我才提到醉酒後的狀態不可控,你腦筋轉得快,想到把不可控的方向改變了就行。
即使我真的醉到不乾人事,讓我希望做的事不是砸場子,而是先把搞瘋狂補課的人給處理了。”
武拂衣越說越覺得分析正確,還配合地鼓起掌來。
“不錯,真不錯。阿四,你真是足智多謀,敢於犧牲。既然敢做,為什麼不敢認。”
胤禛被戳破真實用意,麵不改色,拒絕承認。
主動承認沒有好處,說不定會被老鬼反咬一口他的教學動機不純,進而被討價還價。
他費儘心思是為了什麼了?
還不就是求一個太平。
因為毫不懷疑老鬼的拆家能力,更是明白她心底不喜被束縛限製了自由。
既然預見到了上演瘋狂場麵可能性,怎麼可以不去製止改變。
假設無法扭轉武拂衣的酒後鬨事狀態,那麼隻能調整她的期望值方向。
此刻,胤禛裝作恍然大悟,煞有介事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