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實話不能講。
溫憲也好,胤禟也好,甚至弘暉都可能有被康熙批準再出洋,但是老四不會有這種機會了。
回京之後,如果康熙沒有改變心意,老四極有可能被逼上皇位。
如果康熙變了心,那就要準備應對更加複雜的鬥爭,也沒可能被批準出洋。
故而,所謂的下次一定,在老四身上就是一紙空談。
於情於理的**都擺出來了。
這還不夠,還要打一張加深感情牌。
“考察團沒能一起回京,勢必會引發汗阿瑪的怒意。這件事該由我全權承擔。負荊請罪的認錯書、讓人消氣的考察趣聞都在裡麵了,你們幫著轉交就行。”
武拂衣將一個木盒取來,裡麵是胤禛以老四之名寫給父皇的信。
“改走陸是我一意孤行,這件事著重對汗阿瑪說明了,你們誰也無法阻攔我的決定。一人做事一人當,誰也不許亂擔責任。讓你們收到的牽連責罰,待日後補償。”
讓老九等人走海路先回京,這做法有些不地道,肯定會承擔一波康熙怒氣。
這倒不是死道友不死貧道,而是不火上澆油引發康熙更大怒火。
老四不上回程的船,其他人也不能綁他上。
至少還知道讓弟弟、妹妹、兒子與侄子走更安全的路回家,而不是把人帶偏了一起做不回家的人。
“四哥……”
胤禟有一肚子勸說之詞,但話到嘴邊發現講不出口了,因為冷靜思考發現四哥的決定很對。
尤其是弘昇,自己也要把他按時帶回京城,才能給五哥一個交代。
四哥也是敢作敢當。意思很明確,千錯萬錯他一個人的錯,而陸路之行走定了。
時至今日,胤禟心甘情願站隊四哥。除四哥之外,其他兄弟繼位對大清對他個人都不是好事。
明知勸不了,也就不勸了。省點力氣想一想怎麼哄康熙開心,讓康熙的怒意越淡就對晚回家的四哥越有利。
想到這裡,胤禟陷入自我感動。
瞧瞧他,這番做派真能評選大清第一好弟弟,十四也彆想與他爭。
考察隊最後一次小組會議結束。
武拂衣宣布了分彆啟程時間,又與每個人再單獨談了話,著重是與弘暉說起兩個人。
一個是沙俄的彼得一世。
根據倫敦咖啡館的小道消息,彼得一世早些年喬裝化名遊曆歐洲,學習各種自然科學知識。
另一個是前明的朱允炆。
朱元璋的太子不幸去世,是改立孫子繼位。
分彆在即,陸路風險尤為可知。
此時,提及這兩個人物不是沒事說閒聊。
沙俄在大清之側,彼得願意臥薪嘗膽地喬裝闖蕩歐洲,其野心之大豈能不引起重視。
再提朱允炆,更是讓弘暉以史為鑒。弘暉沒有退路,老四若是不幸死在旅途中,他作為四爺嫡子就要去爭皇太孫的位置。
擺在麵前的困境勢更甚朱允炆,而他到了必須獨當一麵去應對朝廷紛爭的時候,不可能一直在老四的庇護下生活。
最後強調:“作為父親,希望孩子一輩子平平安安,但是身在宮廷與複雜變革時代更要麵對現實。記住,此次回京,你不再是一個孩子了。
人,都要學會長大。為父希望你也不要似你二叔迷失本心,但願這輩子我們都能先是父子。”
先是父子,後是什麼?
沒說完的那一句「後是君臣」。
而今,四阿哥能否繼位尚且是未知之數,所以有的話不能明說。可經曆了這麼多事,看到了世界之大與外部發展,怎麼可能沒有奪嫡想法。
弘暉聽懂了阿瑪的臨彆囑托,心情無法不沉重。此刻,並沒為自己被選定為繼承人而有幾分愉悅。
更為擔憂是這一彆能否再順利平安見麵。如果阿瑪不幸遇難,自己則要擔起責任去完成阿瑪未儘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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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走時,沒必要過度不舍眷戀。
武拂衣經過了太多生離死彆,送走考察隊商船時之後,很快就調整心態進入新旅程。
她瞧著胤禛表麵上沒有情緒低落,但是壓縮了所有娛樂休閒抓緊搜羅各國發展情報,便知這人是用工作來排解愁緒。
這樣做也不錯。人忙,就少有時間七想八想。
時光會匆匆如流水過去。
康熙五十一年,二月。
考察隊離開京城兩年又八個月,大部分成員按原計劃時間回到了京城。
乾清宮內。
康熙臉色非常黑,收到了一則好消息,一則壞壞壞消息。
好消息,二十人的隊伍有十六人成功返回。
壞壞壞消息,大事不好了,老四居然真的先斬後奏逃家了!
古有《西遊記》唐僧師徒四人去西天取經。
今有老四帶上側福晉、大夫、火器學者,四人從西向東橫穿歐亞大陸,這是妥妥地譜寫《新·東遊記》的架勢。
康熙:他怎麼就選了一個不回家的兒子繼位!
能怎麼辦?當然是原諒他。
然後把龍袍什麼都給做好,乘其不備,在人回京後立刻綁人上皇位。他還就不信邪了,老四做了皇上還敢逃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