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張大人的一頂高帽,盧仲夏表現得卻十分謹慎,沒有立即答話。
“如今皇上盛怒,日後,翰林院中的課業必有一番調整,進士中也定有一次調動,今日叫你前來,是想請你幫我留意翰林院中的動靜,若有無所事事遊手好閒之輩,或是課業上有何不妥之處,不妨前來告知於我,我好及時向皇上請示調整。”
“按理說,我也該教習你們課業,但閣中事務繁多,我諸事纏身,一時窘迫,隻能委托於你。”張孟野苦笑著詢問簡娣的意見,“不知你可願意?”
簡娣明白了。
果然如謝朗所說,張孟野對盧仲夏多有青睞,聽說張首輔點過盧小哥的文章,否則今日也不會特地來找他。
張首輔可能要讓她做後世那種班主任的眼線,專門負責打小報告,也是全班恨得牙癢癢,努力想揪出來,卻偏偏揪不出來的人。這活說好乾也好,說不好乾也不好乾,因為本質上完全就是個背叛班級的小人,容易結仇。
顯然盧仲夏也有此疑慮,他雖然實誠了點,到底不傻,但首輔發話又不好拒絕,因此盧仲夏隻能委托簡娣,讓她幫忙含蓄地表達一下自己的意見。
盧仲夏:“麻煩姑娘告知首輔,學生愚鈍,有恐辜負大人所托。”
簡娣重複道:“學生愚鈍,有恐辜負大人所托。”
“其餘進士皆學生同僚,有同榜情誼,”簡娣轉達著盧仲夏的話,麵露難色,“此舉可否有些不妥?”
張孟野微笑,“我是委托你幫我多加照看,敦促他們,於他們是好事,並非叫你暗中非議。”
“我明白了。”簡娣點點頭。
張孟野隻讓她不帶感情色彩的做個總結報告,從課業到學習氛圍,並不揪著誰誰今日做了什麼什麼。
見她明白了,張孟野莞爾一笑,“若我未記錯,你是刑部盧員外郎的獨子,盧員外郎府邸離我家所在不遠,既然如此,每隔十日你便來我家中一趟,不必再來內閣尋我。”
簡娣應了。
張首輔又囑咐了兩句,便讓她回去。
調整了一會兒麵部神色,回到座位上,簡娣果不其然地收到了來自同僚們好奇的問話。
簡娣沉著臉,並不答話,做出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她這神色一擺出來,擺明就不用再問了。
謝朗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今日是氣運不好,讓江禦史逮著了儀容不整,他為人吹毛求疵了點,你下次注意再是,首輔寬宏大量,不會往心裡去。”
簡娣心想:不,你什麼都不懂,我已經被首輔他成功策反。
等簡娣和盧仲夏從翰林院中,回到府上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回到家裡,一家子人圍在一塊吃飯的時候,盧行永和呂氏果然問起簡娣在官署的一天怎麼樣。
簡娣倒也沒瞞著,應該說盧仲夏壓根就沒想瞞著自家爹娘,把進士們作死的事和張首輔的事統統招了一乾二淨。
對於進士的人盧大人表示自己也有耳聞。
“宋仁德他們人等不知要如何處理。”
“先擬案報到大理寺那邊去,估計回頭就交付陝西清吏司處理。”盧大人十分老道。
進士們的事畢竟和盧家無關,主要是張首輔的心意有點讓人捉摸不透。
呂氏對此喜憂參半。
那麼厲害的張首輔怎麼就看中自家這個老婆都娶不到的兒子了,是不是其中有陰謀?
簡娣附和,其實我也有這種想法。
盧大人表現得就淡定多了。
首輔既然看中了你,你就好好表現,該做啥就做啥,彆傻不愣登地像個算盤珠子,非得讓首輔撥弄一下你才動一下,也彆自作聰明,說多做多,記得安安分分做自己分內的事,千萬可彆把不住嘴。
簡娣和盧仲夏商量了一下,點點頭,“兒子明白,倘若兒子真在首輔麵前非議同僚,此等小人行徑,估計首輔日後也不會再看重於我。”
呂氏卻還是不甚放心,扭頭問自家丈夫,“你沒做什麼沒良心的事吧?”
氣得盧大人吹胡子瞪眼地擱下碗,你夫君我從不做沒良心的事,完美貫徹明哲保身的教條,從不瞎幾把站隊,踢得一手好球,你說是嗎兒子?
簡娣一臉漠然,心中對盧仲夏說,“你看,和你爹學著點,踢球也是一門技術活。”
盧仲夏頭疼:“讓簡姑娘見笑了。”
呂氏這才把心揣回了肚子裡。
她這心一放下,就又開始操心盧仲夏的終身大事。
我說兒子啊,人生一大樂事便是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你看你金榜題名了,事業也有點起色了,那這婚事?和蘇姑娘的相親?
簡娣默默裝聾。
盧仲夏低聲對簡娣說,“勞煩簡姑娘同我娘說,‘兒子這二十年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對男女情|事知之甚少,娘和爹不如同兒子說說您二老當年之事,也算對兒子作些提點\'。”
簡娣:“皮球踢得不錯。”
盧仲夏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簡姑娘謬讚了。”
簡娣把話一轉達,盧大人斜眼,“好哇,踢球踢到你老子我這兒來了。”
簡娣忙擱下筷子,說道飽了,麻溜地和盧仲夏一道開溜。
吃完飯,簡娣在府裡溜達了一圈消食,回到屋裡的時候,燈已經點上了,也已經有人給放好了洗澡水。
今早見到的那豐滿的丫鬟和小蠻腰,正端著個放澡巾和胰子的木托,俏生生地站在屋裡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