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鑒一路抱著盧仲夏,推開門,低著眉眼,一手輕輕托著盧仲夏的後腦勺,將他放到床上。
“夫人。”他並未著急起身,托著後腦的手順手往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少女的烏發,“我回來晚了。”
目睹眼前這一切的簡娣徹底化身一隻土撥鼠:“姚鑒你莫挨老子!撒開盧小哥!你快給人留下心理陰影了哥!!”
糟了!
現在她完全不敢去看盧仲夏的神情了!
慘不忍睹!
簡娣默默地閉上了眼。
頭一次覺得自己這麼對不起盧仲夏,畢竟盧仲夏剛剛還一本正經地和她強調過他是個倍兒直的直男。
聽不到簡娣在腦中絕望地呼喚,姚鑒溫柔似水地望著自己的妻子。
少女躺在架子床上,烏發陷入被褥中,低眉順眼,顯得十分溫馴,好像沒了前些日子的脾氣。
這麼一看,他好像從未看過自己的妻子一般。
她長得雖然不夠動人,但勝在秀麗,烏發雪膚也有幾分的風情。
他不討厭她,也有些喜愛,她好歹也在自己與微末時一心一意要嫁給他。隻是婚後見他和玉靜走得有些近,變得如同妒婦,這讓姚鑒有些厭煩。他喜歡蘇玉靜,卻談不上愛,但蘇玉靜既然願意接近他,佳人主動,他何樂而不為。
想到此,姚鑒的神色又軟化了兩分。
不管他和其他女人如何,簡娣總歸是自己的妻子。女人都是要哄的,自己之前許是真的冷落了她,才惹得她耍小性子,要同他和離。
沒再撫摸著對方的發頂,姚鑒伸手輕輕描畫著身下女人的眉眼。
頭發和皮膚上傳來的觸感讓盧仲夏很不舒服。
不止生理上的不舒服,心頭也微微發梗,卻不是因為他自己,隻是想到身上男人的手正描畫著她的眉眼。
盧仲夏眼神一暗,沒有搭理姚鑒,也沒有反抗,隻在心中對簡娣輕聲道,“簡姑娘,抱歉,之前確實是在下不明情形,任意妄言了。”
“你是說勸和不勸分的事?”
“沒事沒事。”沒想到盧仲夏會先跟自己道歉,簡娣忙道,“不關你的事,你之前勸我是人之常情。”
“簡姑娘放心。”盧仲夏溫言道,“你擔心的事,在下會幫你處理好。”
青年的聲音清朗如玉石相撞,話說得單純樸實,卻飽含誠意。
聽得簡娣心中一跳。
想到之前盧小哥說的要和她求親的話,簡娣沒節操地捂住臉。
她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她剛剛究竟猶豫個什麼,碰上盧小哥這樣的人當然是嫁了再說。
不對!比起和她道歉。
“盧小哥你應該擔心一下自己吧!”簡娣膽戰心驚地看向姚鑒,“臥槽!他鼻子快懟上你嘴唇了!!”
盧小哥!你初吻!!
好在,盧仲夏反應極快,將頭略微一偏,才免了自個初吻被自個情敵奪去的慘案。
“怎麼了?”見身下女人躲開,姚鑒也沒生氣,笑吟吟地問,“夫人可是又生我氣了?”
盧仲夏是個脾氣很軟也很好的人,但此刻他不說話,微斂著眉頭的模樣,就算困在簡娣的身體裡,竟然也能看到些青年一直隱而未發的鋒芒。
還沒見過盧仲夏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呢。
眼下的她,看上去活脫脫就是個性冷淡少女嘛。
盧仲夏沒有回答姚鑒的問題,抬眼問,“是你讓花枝將公文拿到我屋子裡來的?”
姚鑒挑眉笑道,“確實是我,怎麼了?”
“我如今身子已經好了,不再需要你照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公文還是拿出去。”
姚鑒笑道,“你這是還同我生氣?”
“我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就是希望能多陪著夫人一會兒,卻沒想到你這一好,就要趕我走。”姚鑒苦笑,“世上哪有這樣的妻子。”
不要臉!簡娣瞪眼。
簡娣想說些什麼,卻讓盧仲夏攔下。
“你若擔心我,何必非要在屋中處理公事,我頭疼需要清靜,你點燈到半夜,擾了我的清靜,”女人的圓潤的聲音和青年清朗的嗓子在此刻漸漸重疊,“你為何不在官署,在書房儘快將事情了結?到時,再來我屋中照顧,也免得一心二用。”
少女淡淡地說,“你眼下此舉,究竟是做給誰看?”
“如今照顧我也不見好,公事恐怕也不見得處理的圓滿。”
“不如將這些東西撤出我屋子,你能安心處理官署公文,我也好靜心養病。”
姚鑒靜靜地看了盧仲夏一會兒。
麵前的少女神色淡淡,低眉迎接對方的審視,眉眼溫和,但態度卻不容置疑。
半晌,姚鑒忽地扯著唇角一笑,“夫人說得在理,如此說來倒是我考慮不周了。待會兒我就叫下人將這些東西撤出去。”
“夫人。”姚鑒語氣驀地一軟,整個人也隨之湊上前來,握住盧仲夏的手,低聲道,“我既服軟了,夫人可否也能服軟呢?”
盧仲夏眉心一跳。
簡姑娘不願意麵對他,那便讓他來幫簡姑娘的忙,他抿唇想。
隻是,一想到麵前的男人曾和她如此親密無間,他便覺著心頭微梗。
那是簡姑娘的夫婿,盧仲夏垂眸擋去眼中微暗的光,夫妻之間合該如此,盧仲夏失落地想。
目光落在姚鑒手上,瞧見他緊握著他的,不,應該是簡姑娘的手,盧仲夏不動聲色地將手抽出。
但姚鑒察覺出了他的動作,猛地收緊了五指。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