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在對盧小哥說什麼騷話啊,簡娣無力吐槽。
“我大病初愈,”盧仲夏麵色不改,頗為冷淡地說,“你既說擔心我,眼下卻又言行不一了。”
姚鑒風騷一笑,見解不開“簡娣”的衣襟,伸手就要解自己的腰帶,“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陪夫人小睡片刻,夫人放心。”他眯眼輕笑,“我絕不做出什麼,見夫人麵色蒼白,手心冰涼,隻是替夫人暖暖身子。”
簡娣:不要對盧小哥做出解褲帶這麼掉節操的動作啊!你以為我就抱抱什麼都不做這種話,真的有人信嗎?!
“如今已是五月的天,屋外天氣炎熱,你是在替我暖身子,還是替我捂熱了再解?”麵對個大老爺們對自己解褲腰,盧仲夏倒出乎意料地鎮靜,甚至沒見往日一絲一毫的羞窘。
簡娣倒沒想到盧仲夏竟然能一眼看出了渣男“我就抱抱什麼都不做”,“太熱了我就幫你脫件衣服什麼都不做”的套路。
不過……盧仲夏太鎮靜了,鎮靜地有些過了頭。
平常他總是被她調戲得麵紅耳赤,說話磕磕巴巴,簡娣很少見到他這麼鎮定,黝黑的眼眸中靜靜的,沒有一絲波瀾,說話語氣溫和卻又疏離。真正有了些從千軍萬馬中拚殺出來,奪得二甲第一的氣勢。
“我不曾料到原來我在夫人眼中是這般,”姚鑒笑道,“實在是你誤會我了。”
盧仲夏安安靜靜地攏緊了衣襟,坐起身來。
“我如今需要靜養,勞煩夫君尊重於我。”
“你我本為夫妻,何必講究那些虛禮?”
“你是念書的,《禮》中,先師有言,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
盧仲夏沉聲慢慢地說:“有道,妻也者,親之主也。敢不敬與?你如今也在大理寺中任職,既已從政,也該知曉哀公當年曾問道先師,為政如何。”他抬眼,望著姚鑒,“先師談及‘弗愛不親,弗敬不正’,倘若妻子尚不能尊重,夫妻之間尚不能處理好,談何來的處理天下政事?”
姚鑒臉上憂悠的神態再也穩不住,頓時愣在當場,好半會兒,才麵露錯愕,眼神中飽含探究地問,“你從哪兒學來的這番話?”
“我從何處學來的,夫君你不必過問,”盧仲夏麵上好像終於露出了點笑意,很淡,快得幾乎一眨眼,“隻因你從未正眼看我,自然也不曾了解我。”
不曾了解簡姑娘。
“不曾了解我……”盧仲夏頓了一頓,“了解我(簡姑娘)為人如何,腦中所想為何……”
明明口中說的是“我”,但簡娣卻聽出了點為她說話的意思。
盧仲夏說得很慢,一字一頓,顯得十分鄭重,卻聽得簡娣沒出息地麵色紅了又紅。
姚鑒愣了足足有好半會,才詭異地將“簡娣”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好像從沒見過她一樣。
他確實不了解他這個妻子。
他隻知曉她很愛他,但如今她不聽話了。
不過,現在看來,她的不聽話倒給他另外帶來了一番趣味。
“那夫人可願給我了解你的機會?”姚鑒探究似地問。
“我乏了。”
姚鑒又怔了一怔,複又笑道,“好,你剛剛巧舌如簧,說得頗有道理,是我錯了,那我便不再打……”
話說到一半,門外傳來敲門聲。
去找大夫的丫鬟剛巧回來了,正在屋外喊門。
姚鑒看了一眼盧仲夏,閉上了嘴,走到屋門前開了門。
瞧見姚鑒去開門,簡娣才趁著機會,發自內心地誇了誇盧仲夏。
“盧小哥,你剛剛說得真好!特彆好!”
猝不及防被簡娣一誇,盧仲夏才終於紅了臉,輕聲道,“簡姑娘,上次麵對首輔時,談及《易》中‘生生大德’,說得也很好。”
她隻是亂說的啦。
她平常就對四書五經這些東西略有涉及,加上大慶朝鼓勵女子讀書,原主曾經專門學習過,因而才能順順當當地說出口。
“我也沒想到你能看出姚鑒的套路,”想到這兒,簡娣不禁嗤之以鼻,像那種“我就蹭蹭不進去”一類的話,姚鑒倒說得挺純熟的。“什麼我就給你暖暖身子的話,騙鬼呢,還真相信蓋棉被純聊天不成。”
“簡姑娘。”
“嗯?”
盧仲夏好像想到了什麼,頓了一頓,才輕輕地歎道,“因為我也是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