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了邸店後,他倆租了縣裡一個乾淨整潔的宅子,開始準備籌措成親的諸多事宜。
雖然隻有他兩個和隨車的仆從,盧仲夏對待這件事也沒含糊過。簡娣好幾次都看到他蹙著眉,苦惱地清點著物什。他眼神專注,烏黑的發就垂在鬢角。
三峰縣沒有特彆大的裁縫鋪,也訂不到多好的嫁衣。如今他倆囊中羞澀,就算有也買不起。簡娣都做好了準備,偏偏盧仲夏他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些錢,找到幾個縣中活好兒的繡娘,一連趕製了幾天,將嫁衣給趕製了出來。
拿到嫁衣的時候,簡娣有點兒懷疑人生,沒忍住問道,“你沒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吧?”
盧仲夏知道她什麼意思,隻彎唇笑道,“我隻是找鄭兄借了一些錢。”
媒人也讓盧仲夏給一並找了過來。
總而言之,該有的都有了,沒有父母高堂,他便拿出了盧家與簡家的書信。
從三峰縣到京城,短短幾天時間,信絕不可能這麼快時間送到。簡娣想來想去,也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盧仲夏準備這件事已經準備了許久。她有點兒想問盧仲夏是不是一路上都在暗搓搓地謀劃了,但看到他星眸明亮,唇角含笑的模樣,簡娣又將話“咕咚”一聲,咽回了肚子裡。
場地有限,成親當天,簡娣就待在另一間廂房,由人引著到堂屋。有蓋頭擋著視線,她路上走得很慢,戰戰兢兢。好在路短,看見了那一雙皂靴,簡娣心神微定。
接著和盧仲夏一起,對著空蕩蕩的椅子行過禮,簡簡單單地走了一遍流程。
一場婚結下來,出乎她意料的輕鬆。
入了屋,她和盧仲夏瞪著一雙大眼,對坐著,愣是沒喊出口所謂的“夫君”、“娘子”一類的稱呼。
盧仲夏就在她對麵正襟危坐著,穿著大袖長袍的吉服,肩頭披著紅,烏紗帽帽側彆了一簇花,襯得臉愈加明潤如玉,發絲愈加烏黑如桕。
簡娣看著他有種身處夢境,看見夢裡人的感覺。直到眼角餘光瞥見布置的新房,高燒的紅燭時,她才有種“原來我已經結婚了”的了悟感。
“接下來是喝合巹酒?”簡娣眨眨眼,主動發問。
就算再強作鎮靜,盧仲夏他也是頭一次結婚,和簡娣一樣完全沒經驗,臉蛋更是燒得厲害,叫紅燭一照,暈紅愈發重了些。
“是。”
他將簡娣那一杯遞給了她,甚至都沒敢對上她的眼睛。
瓢中的酒度數很低,簡娣接過去一口喝了個乾淨。
酒剛下肚,她卻感覺到腦袋有點兒暈乎乎的。
這不應該啊,簡娣她疑惑地想。她記得這酒度數不高的,怎麼喝下去沒兩秒,她就開始犯暈了,眼神也開始飄,看屋裡什麼東西都帶著重影。
她想去看盧仲夏的情況怎麼樣,但他的身影倒映在眼中隻剩下了一團氤氳著的紅。
“砰”——
簡娣再也支撐不住,倒頭砸在了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