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周維知道陳宜的真正麵目之後,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在陳宜麵前作妖,當然,時不時的尖酸刻薄挖苦還是有的,陳宜就當他放P。
他拿著周維賠給他的錢自己又添了點兒,換了一輛能折疊的高檔一點的車,坐墊的舒適程度以及踩踏板的用力程度,都比那輛陳旭淘汰下來百八十年的山地車要好得多。
陳宜現在每天能提前到學校五六分鐘!
省城的天氣和以前一樣,突然的入冬,冷起來。明明前麵幾天還是大太陽,可是現在卻北風吹得人骨頭冷紮紮的難受。有時候從外麵吹風進教室,冷熱交替,鼻腔微微癢,能一連打幾個噴嚏,感覺腦袋都震懵了。
學校發了厚校服,可是大家出教室的時候還是裹了厚衣服。
而在教室的時候,因為裡麵開著空調加上人多,倒是不冷。
韓靖的成績日複一日的見好,陳宜依舊中午給韓靖輔導一個小時,晚上去韓靖家裡給他輔導兩個小時,基本上風雨無阻。
而韓靖買房,則買得非常突兀。
這一天,韓靖和陳宜周維他們吃了中飯之後,也沒有和陳宜一塊兒上宿舍。而是在和周維他們分開後,帶著陳宜出了學校,來到一幢彆墅前麵。
韓靖拿鑰匙打開門之後,陳宜望著空曠、乾淨、整潔的房子,疑惑地看向韓靖。
韓靖對陳宜說道:“你說做小餛飩?”
陳宜:“……”
陳宜被嚇到了,他隻是信口一說,可是韓靖竟然直接買了座彆墅來讓他做小餛飩,陳宜有點hold不住,他有些驚恐地看著韓靖,忍不住問道:“就、就為了吃口小餛飩,你買了這座彆墅?”
韓靖道:“未來房子會升值。”
陳宜:“那也不必買棟彆墅就為了吃小餛飩啊!”我的天爺,難道有錢人的腦回路跟他這種窮酸不一樣?
韓靖看著他驚悚震驚的樣子,來了一句:“天冷了,你去我家輔導我功課不方便。”
好吧,這個理由陳宜還是能夠接受的。他接過了鑰匙,和自己飯卡、校牌掛在一起,然後笑著對韓靖道:“那晚上我給你做小餛飩?”
韓靖點點頭。他在看到陳宜把鑰匙放好的時候,心裡就流淌著一股喜悅的情緒。這種感覺就像是陳宜收下的不是一串簡單的鑰匙,而是接受了他某種不可言說的感情。
兩人在彆墅裡四處看了看,就打算回宿舍睡覺了。出了門,北風猛烈的往臉上撲,陳宜嘶的一聲縮起脖子,冷得徑直打個激靈。
“今年的冬天肯定會好冷!”
韓靖嗯了一聲,兩人朝學校走去,陳宜腳步很快,隻想趕緊回學校宿舍,外麵實在太冷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走在身邊的韓靖卻扯下了圍巾,套在了陳宜的脖子上。
陳宜被逮住似的,隻能愣愣的停步看著韓靖。
韓靖依舊和從前一樣,麵無表情,他拿灰白色的圍巾一圈一圈的把陳宜繞起來,陳宜被風吹得越發白的臉一點一點的透出紅暈來。
韓靖看著他,圍巾圍得越發慢了。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陳宜被風吹亂的頭發,可是還是沒有這麼做。天地靜穆,北風肅殺,兩人的呼吸遇冷產生的白霧都徐繞著。
終於,圍巾纏完了,陳宜勉強壓製內心的雀躍、欣喜、羞澀,睫毛眨眨之後,抬眸望著韓靖,“圍巾給我了,你不冷嗎?”
韓靖:“冷。”
陳宜:“……”
陳宜連忙要把圍巾還給韓靖,韓靖蹙眉製止,陳宜道:“你冷你還給我?我沒關係的,其實我也不覺得冷。”
韓靖蹙眉把圍巾打個死結疙瘩,很嚴肅的說道:“我更怕你冷。”
陳宜愣傻乎乎的做不得聲,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了,羞紅的麵頰透出紅暈來,看著韓靖的眼睛裡全是藏不住的愛意。
韓靖看得愣愣呆呆口乾舌燥,也不知道陳宜怎麼就突然這麼鮮嫩誘人,更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有些熱。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韓靖咽咽口水之後,大踏步的甩掉了陳宜往前走。
陳宜:“……!!”
陳宜搞不懂韓靖了,真的搞不懂了。明明對自己越來越好、好得有點超出朋友界限了,可是為什麼還是這麼態度冷淡的對待自己?陳宜心生某種異想天開的念頭:如果能和韓靖在一起,哪怕隻是一段沒有好結果的感情,他也願意。
這世間,就是有這麼傻的人,哪怕明知花開無果,依舊全力盛放。
陳宜緊趕慢趕的追上去,進到校園的時候,已經是一前一後隔著一兩步的距離,陳宜在後麵踩著韓靖的腳印,偷偷的看韓靖高大的背影,心情也是酸酸甜甜不可言說。
他圍著韓靖的圍巾,已經好幾次忍不住深深吸氣,臉頰上浮著羞澀的紅,那是韓靖身上的甜橙香,這個味道可真好聞,像是能看到秋日果園裡金燦燦的臍橙,味道更是甜甜香香的。
韓靖的有些浮躁的心情,走了一段路之後慢慢的平息下來,可是心臟依舊有些不爭氣的加速跳著,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古怪,每每麵對陳宜,他總是不由自主的產生一些莫名奇妙的想法,同時心情也反反複複激蕩。就在這個時候,他耳朵靈敏的聽到的一聲樹枝踩碎的聲響,他的目光瞬間循聲而去。
他看到兩個人,在小樹林裡擁抱、接吻。
大冷天的,學校花園的小樹林子裡……偷歡?苟且?韓靖抿抿嘴唇,不,是約會。
陳宜看韓靖突然停下來,一時間疑惑,等他看到一對忍不住偷嘗禁果的情侶在親親的時候,立馬難為情起來。看到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立馬就跑嗎?
韓靖怎麼還站在這裡仔仔細細的觀摩?
陳宜顧不得許多,在那對情侶鬆嘴察覺之前,連忙拖著韓靖跑遠一點兒。陳宜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微微氣喘,他們停在一顆大榆樹的樹冠旁邊,葉子上麵的雪一團團,晶瑩而漂亮,鬆軟而潔白。
“跑什麼?”韓靖問。
陳宜道:“人家在親熱,我們在那兒看熱鬨嗎?”會被人在心裡罵娘的。
韓靖眼神深沉:“學校禁止早戀,應該通知校務處。”
陳宜:“……”可是這種事情不是民不舉官不究嗎?誰這麼龜/毛管人家談戀愛?
不過韓靖的想法也沒有錯,學校是禁止早戀。他張張嘴,忍不住問韓靖:“那你有沒有想談戀愛?”
韓靖直接回答:“什麼是談戀愛?”
陳宜心臟被悶捶了一下似的,而後他道:“就跟剛才他們倆兒一樣。”
韓靖:“和誰談?”他想了一圈所有認識的女生,他忍不住皺著眉頭,他並不想和那些女生親親抱抱,近距離接觸。於是實話實說:“我並不想談戀愛。”
陳宜今天的心情像是坐了過山車,他和韓靖走回宿舍,去看彆墅耽誤了時間,中午就不輔導功課了,中央空調的效果下,宿舍暖洋洋的。韓靖躺在床上沒過多久就睡著了,陳宜卻忍不住的看著韓靖的臉。
他有些悲哀的發現,自己對韓靖越陷越深,可是,韓靖似乎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也對,韓靖為什麼要對一個男的有感覺?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這麼BT?
陳宜翻身,閉上眼睛,卻完全無法入眠。
書上說,人大部分的痛苦來源於想要的東西超出了自己能力範圍,求不得,自然苦。如果自己隻是單純的喜歡韓靖,而不要求韓靖也來喜歡自己,是不是就不會痛苦呢?
陳宜越想越覺得對,他打算做個卑微的舔狗。舔到最後哪怕一無所有,至少也感動了自己嘛!
直到很久之後,陳宜才發現,自己這一刻做的決定,完全是往錯誤的沼澤裡趟。麵對自己想要求得的東西,得不到的時候要麼就放棄,要麼就努力得到手。而不是退而求其次,泥足深陷。
當天放學之後,陳宜到韓靖的彆墅,給他做了一碗小餛飩。他的手藝還不錯,畢竟從小在陳家的廚房裡幫忙長大的。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在餐飲方麵有天賦。
隻要是他看過的菜,還原程度能達到百分之九十。
這是韓靖第一次吃小餛飩,他吃完了一整碗。陳宜眉眼溫和笑著問他:“還要不要來兩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韓靖看著陳宜漂亮的眼睛,然後盯著陳宜的碗,腦子裡覺得陳宜的眼睛真好看的思緒還沒有回轉過來,自己的空碗就已經推了過去。
陳宜挖了三個到韓靖碗裡,然後說:“下次你再想吃的時候我多包一點兒。”
韓靖點點頭。
陳宜忍不住笑。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在日複一日的相處裡,陳宜發現韓靖是真的不喜歡吃蔬菜,不管生的熟的,而他補充維生素基本靠水果。陳宜的心理就有點老媽子:光吃水果不吃蔬菜怎麼行?
於是在寒假期間,除了給韓靖每天補課兩小時,自己努力學習之外的時間裡,他去找了以前在陳家做廚子的大師傅,寒冬臘月的跟人家學做菜。
在得知他想要做好吃的素菜的時候,這位大師傅把他推薦給了他師兄。說是他師兄,不過是在同一個師傅手底下拜師學藝過,他師兄是關門弟子,而他隻能是個不怎麼入流的弟子罷了。
他見著陳宜天賦好,就幫忙介紹了一把。
中間,當然是少不了錢這種東西。
陳宜在陳家這麼多年,學到的第一件事是察言觀色,學到的第二件事就是錢是解決大多數事情的重要環節。
即使錢給到位,天賦也不錯,可是學廚依舊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陳宜自己又是個執拗、堅持的人,一個寒假下來,很多人都愁苦減肥的事情,隻有他還瘦了好幾斤。
陳宜花了近八千塊錢,學了三道很了不得的素菜。一開學就興致勃勃的給韓靖做了其中一道,韓靖很給麵子的吃了三分之一。
僅是如此,陳宜便已經非常開心了。
每次看韓靖吃自己做的菜,然後對他說不錯、好吃、還行的時候,他都忍不住幸福的笑。並且內心祈禱這樣的日子能夠持續上一輩子。
陳宜的整個高中三年,隻有四件事:學習、輔導韓靖功課、學做菜、做飯給韓靖吃。
在和韓靖一起的歲月裡,陳宜覺得自己的人生分為了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和媽媽在一起無憂無慮開心幸福。
第二個階段,在陳家寄人籬下飽受欺負,在學校被霸/淩。
第三個階段,認識了韓靖,欺負他的人諸如雷克複、周維,一個跪地認錯了,一個現在眼睛不是眼睛卻也沒敢、也不能對他怎麼樣。還有那些看不起自己卻拿自己沒辦法,還得羨慕他成績牛B、羨慕他能和韓靖關係不錯的人,陳宜更加不放在心上。而陳家知道他交好韓靖之後,對他也是越發的寬容。仿佛人生之前的所有不好,都隨著認識韓靖之後,消失了。
陳宜已經規劃好未來了。
他要考清北,然後學自己喜歡的建築係,以後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讓自己越來越優秀,更好的站在韓靖的身邊。還要接自己的媽媽到身邊,還陳家的錢,還有……默默喜歡韓靖……一輩子。
自卑的去喜歡一個人,他身上的溫柔是會發光的。
而對於韓靖來說,他很享受和陳宜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在高一下學期上了四個月的課後,他終於穩定在了全年級第二上。
早上陳宜偶爾會給他帶自己做的樣式奇奇怪怪的早餐,中午基本都是一塊兒吃食堂,晚上大多數時候是陳宜做飯。並不是每一次做的都好吃,可是他都很給麵子的吃完了。因為他發現,隻要自己吃完他做的菜,說上一句還行、不錯,陳宜就會特彆開心、特彆滿足的笑著看著他。
他喜歡陳宜開心的樣子,因為那時候他的心會暖暖的,很舒服。
距離高考的時間越來越近,這所學校的緊張程度並不高,很多人已經通過了國外高等學府的考試,拿到了通知書。還有很多人決定暫時休整,去做一些有錢才能去做的事情,比如創業、跟隊考察……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和陳宜一樣,打算衝刺國內的高等學府,等於要和其他千千萬萬的考生一樣擠獨木橋。不過,他們也不是特彆緊張,畢竟如果將來自己喜歡的專業搞工作不好搞,還能回去繼承家裡的公司。
陳宜一無所有,他隻想努力一點兒,隻想把腳再墊高一點兒,去摘他想要的星星。
就在他乾試卷每天乾到晚上兩點的時候,韓靖十八歲的生日近了。陳宜把韓靖給他的補課費掏了出來,還有這些年存的一些錢,留出了上大學的開銷花費之後,陳宜揣著錢去了商場,在一個還算親民,走中高端路線的專櫃,精心挑選了一款手表。
打算在韓靖生日那天送給他。
韓靖的十八歲生日前天晚上,他把那些翻完的心理書、情感書,全都放到書架上,他看懂了一大部分,然而並沒有從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現在,時間越久,他越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對陳宜的感情並不一般。然而,在他的心裡,沒有男生喜歡男生的概念,更沒有男生可以和男生在一起的想法。
他這一次打開了電腦,在網頁上搜索:男生可以喜歡男生嗎?
這一次的搜索,他搜到了不得了的東西。格格黨、……《男生可以喜歡男生嗎》,fafa原著。韓靖皺眉,這都有人專門以這個名字寫了一本書呢?
韓靖猶豫了一下點了進去,先看目錄:
被堵廁所了
被堵教室了
被堵體育室
……
韓靖眉毛越皺越緊:這些都是什麼?
好奇之心的驅使,韓靖點進去看了。一進去就是荷官發牌的廣告,韓靖:“……”
太辣眼睛,韓靖直接移動鼠標點X,可是點X不僅沒用,還進到某種不良頁麵,gif動圖展示,這是韓靖人生第一次受到了這樣的衝擊。
在很久之後,韓靖想到今時今日,都要忍不住唾棄一聲:垃圾盜版網站,毀我青春,還我愛情!
韓靖想要離開,可是頁麵不斷刷新不斷出現,隻能直接退出整個程序。韓靖正打算這麼做,結果這個時候,頁麵自己推送,出現的動圖成了兩個男生。
韓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