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閱醫書時,曾見前人提及草原瘟疫,言其正如嶺南瘴氣一般,時常奪人性命,”她將自己編撰的那本冊子展開,撕了兩頁下來,遞給黎烏:“有備無患,參軍帶去給軍醫,總歸安心些。”
黎烏受寵若驚,雙手接過:“多些居士記掛。”
英國公有些不以為然,笑道:“居士太過小心了。”
“禍患常積於忽微,而智勇多困於所溺,”鐘意則道:“大軍孤懸在外,小心些總沒壞處。”
“不得了了,居士怎麼跟鄭國公似的?”英國公揶揄笑道:“年紀不大,倒和他一樣愛說教。”
鐘意與黎烏齊齊笑了起來。
英國公既帶了黎烏回府,想是有正事商談,鐘意不好叨擾,起身道了告辭。
英國公親自送她出去,誠摯道:“居士掛心國事,屢有相助,千言萬語,都在一個謝字上了。”
“能為黎庶做點什麼,我也很高興。”鐘意回身笑道:“不必送了,缺的那兩頁,我默錄之後,再遣人送過來。”
二人笑著道彆,另有仆婦帶路,引著鐘意出府,轉過長廊,遠遠便見英國公府正門開著,想是有貴客登門。
鐘意停了一停,果然見英國公夫人同齊國公夫人一道入門,後者身邊還有個年輕女郎,裙拖六幅,麵容神秀,氣度高雅不凡。
鐘意到此不過一刻鐘,英國公夫人尚且未曾知曉,聽左右說了緣故,上前去拉她手,歉然笑道:“我也不知有貴客登門,茶點都沒準備,居士見諒。”
“無妨,”鐘意向她一笑,客氣的回禮:“是我來的冒昧了。”
齊國公夫人乃是皇後長嫂,此前也曾見過鐘意數次,笑吟吟道:“倒是有日子不見居士了。”
說著,又示意身旁女郎見禮:“這是我幼女毓華,正該叫她多向居士請教。”
何毓華極端淑的行了禮,連唇角都彎的恰到好處,直似空穀幽蘭,淩然含芳。
都說侄女像姑姑,她確實有些像何皇後,鐘意笑著說了句不敢當。
英國公夫人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居士若不嫌棄,不妨同我們一道坐坐,也去說說話。”
這二位夫人怕是早就有約,她貿然摻和進去,又算是什麼事?
鐘意搖頭,婉拒道:“不了,我約了同益陽長公主下棋,正該早些趕回去呢。”
英國公夫人這才依依不舍的放了人。
上了馬車後,玉夏才低聲問:“居士,何家那位女郎,先前倒未見過。”
鐘意淡淡道:“她早先在外祖家,你上哪兒去見?”
齊國公夫人出身河東裴氏分家,父親過世後,母親為此臥病,何毓華自請去照顧外祖母,直到前不久裴家老夫人過世,才返回長安。
“果真是了不得,”玉夏嘖嘖稱奇:“這般孝行,倒同居士有些像。”
玉秋也道:“何家女郎品性容色都極出眾,家世更是煊赫,不知會嫁進哪家。”
鐘意笑著聽她們說話,思及前世,心中閃過萬千念頭,卻沒有開口的意思。
何家栽培女兒的本事,向來是一等一的,何皇後這樣出色,她的侄女當然也不會差,從容貌到品行,再到言談舉止,都沒人能挑出毛病來。
前世何毓華歸京後,便叫京都閨秀黯然無光,皇帝為表彰她的孝行,甚至賜封她為嘉德縣主。
這一世她的運道便要差些,鐘意珠玉在前,她雖出眾,卻遠沒有前世那樣耀眼了。
何家出了一位皇後,因此極儘尊榮,不可免俗的想要出第二任。
太子早已娶秘書丞蘇亶之女為妻,即便未娶,何家也沒有同他年歲合適的女兒。
倒是李政,與何毓華這個表妹年歲相當,正是合適。
何皇後喜歡太子睿,皇帝卻更偏愛秦王政,平心而論,無論立哪一個,何家都是外家,可實際上,在這兩兄弟爭鬥的前期,何家是站在太子睿一側的。
明麵上的理由是太子睿乃嫡長,宗法規矩使然,原就該他繼位,可實際上呢,鐘意也能隱約猜上幾分。
太子睿太過仁和了,人善被人欺,這幾乎就是明擺著的事兒,他若繼位,少不得依仗母家,何家能從中攫取多少權勢?
相較而言,李政那個混世魔頭連親娘都不給麵子,怎麼可能會搭理舅舅?
更彆說他自有一套班子,秦/王府廣納良才,文臣武將都不缺。
可胳膊畢竟是擰不過大腿的,皇帝決意要秦王登基,即便皇後,也無法動搖,何家迫不得已,終於決定將何毓華嫁與李政,用最緊密的姻親關係,將自己綁上秦王的戰車。
可惜,李政娶了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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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更前世,但不會出現劇情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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