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歉?”李政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為什麼要致歉?”
“方才不是說了麼, ”護衛有些不解,道:“居士與沈侍郎生了些口角……”
好啊,說了沈複幾句, 就巴巴的致信道歉, 打了我那麼多次, 卻連句略微好聽點的話都不肯說!
還有沈複, 他也是個女人麼,被說了幾句居然還要人道歉,這樣小肚雞腸!
李政聽罷, 氣不打一處來:“就為幾句口角致歉?!”
護衛出自越國公府, 鐘意初入青檀觀,他便跟從前往, 知曉秦王年夜冒雪登山的事,也能猜出他幾分心思, 見他如此,卻低下頭,不敢做聲。
李政停駐問話的功夫,車駕已經走出一段距離, 扈從雖未曾出言去催, 目光卻也有些焦急。
李政深吸口氣, 將那些複雜情緒按下,吩咐道:“你回去吧, 今日遇上我的事情, 彆同居士講, 也不要同任何人提起。”
言罷,便打發他走了,催馬追上皇帝一行。
李政身側扈從是他心腹,也能猜度出他心思,小心覷他麵色,道:“殿下,您不是打算去尋居士吧?”
“明日是初五,宮宴也送了帖子往青檀觀,她自會入宮,”李政道:“我何必上趕著去討嫌?”
心腹看他麵色,再思及他前番離開青檀觀時說的話,神色有些古怪:“殿下上一次離開青檀觀前,不是對懷安居士說,不會再去糾纏了嗎?”
李政絲毫不以為恥,坦然道:“當然是騙她的。”
“……”心腹勉強說了句:“殿下可真是鍥而不舍。”
說話間,二人追了上去,卻見車駕簾幕一掀,皇帝向李政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說話。
李政便下了馬,將韁繩遞給扈從,登上車駕。
“方才跟你說話的人是誰?”皇帝問。
李政避重就輕,道:“一個熟人。”
皇帝頷首,又道:“先前你說應該改革邊軍故製,朕叫你擬個章程,奏疏寫的怎麼樣了?”
“還有些細微之處需得完善。”李政聽是正事,肅容道:“本朝慣用的府兵製,原是始於西魏,曆代引用,多有變遷,時至今朝,關中倒還好,邊疆之地確需有所變革,兒子先前統軍,也曾經廣詢經年舊隸……”
他答得認真,皇帝聽的也仔細,不時詢問幾句,最後道:“軍製驟改,怕會有所變動,你不擔心?”
李政麵不改色,道:“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
皇帝頓了頓,道:“會很辛苦。”
李政笑道:“兒子不怕。”
皇帝輕輕頷首,順勢問:“懷安居士還是不喜歡你嗎?”
“是啊,”李政下意識道:“她老是打我……”
話一說完,他才反應過來,難得的有些羞窘:“父皇!”
“朕居然有你這樣沒出息的兒子,”皇帝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三番四次被女人打!”
李政捂著後腦勺,支吾道:“兒子偏偏就是喜歡她,這有什麼辦法。”
“你個混賬東西!”皇帝越想越氣,手邊有一卷書冊,他順手卷起,順勢在李政腦袋上連砸三下:“怨不得那次在太極殿,會引著朕說什麼有懷安居士三分氣度便可娶妃的話,原來早就想好怎麼糊弄你老子了!”
這一回,李政卻不攔了,任由皇帝砸了三下,乖乖道:“是兒子不好,父皇不要生氣。”
皇帝詫異道:“你還有這樣聽話的時候?真少見。”
“父皇打都打了,就彆生氣了,”李政伸手扯父親衣袖,覥著臉道:“還有,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您先前說過的話,可不能不算數……”
怪不得那麼順從,原是在這兒等著呢。
皇帝氣極反笑,又一下砸過去:“你還想著給朕挖坑!”
“父皇,我可喜歡居士了,”李政也不躲閃,堅持道:“除了她,我誰都不娶。”
皇帝冷笑道:“朕仿佛聽著,人家不怎麼搭理你,還嫌你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