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問(1 / 2)

鐘意 初雲之初 8652 字 8個月前

李政向來是個混不吝,這種事還真能乾出來, 鐘意不欲就此同他爭論, 還有些說不出的窘迫,問軍士要了匹馬, 作勢要走。

“阿意,”李政扯住她衣袖, 挽留道:“我不久便要走了,你就當發發慈悲,同我多說幾句吧。”

“怎麼這樣急著走?”鐘意不解道:“是回長安嗎?”

“不是,”李政身姿挺拔,目光鋒利, 道:“西突厥蠢蠢欲動,也該給他們一個教訓了。”

到了銀州, 腳下踏著邊境的土地,他不再是在她麵前討巧賣乖的李政,而是大唐威名赫赫的秦王了。

鐘意看的有些恍惚,頓了頓,方才低聲道:“此去小心。”

“唔, ”李政應了一句,語氣忽然酸了:“先前你叫朱騅送信求救, 想叫它去找誰?”

鐘意瞥他一眼, 倒沒瞞著, 道:“蘇定方。”

“蘇定方也在這兒?”李政先前急著趕路, 真不曾在意這些此刻, 聽後,微微變了臉色:“你們怎麼會聚到一起?”

在長安處,蘇定方尚且是潛逃要犯,李政身兼二十二州都督,其中便有銀州,作為銀州最高軍政長官,鐘意當然不會語焉不詳,將彼此會麵之事細細說了。

李政聽罷,語氣更酸:“朝廷連通緝令都發了,你倒好,之前素無交集,隻憑傳聞,便相信他是冤枉的。”

“你不信麼?”鐘意奇怪道:“先前覆滅東突厥,他曾在你帳下聽事,我以為你們會很熟悉。”

李政心中一甜,笑著試探道:“你是覺得他同我關係好,所以才幫他的?”

“當然不是。”鐘意道:“在長安,定方的名聲可比你好多了。”

“我名聲很差嗎?”李政麵上笑意沒了,板著臉道:“我也是很小就會背詩習字,得過諸多宿儒誇讚的。”

鐘意瞥他一眼,道:“你怕不是忘了,自己當年是怎麼出的長安。”

李政聰明歸聰明,胡作非為也是真的,當年涇陽候世子之死鬨得不小,要不然,依照皇帝對這個兒子的寵愛,怎麼也不可能把他送到封地去的。

李政被她說的啞口無言,黯然道:“我想同你好好說幾句話,你倒好,隻想戳我傷疤。”

鐘意微怔,低聲道:“對不起。”

“一個沈複也就算了,”李政怏怏道:“就到銀州的功夫,連一個月都沒有,怎麼又多了一個蘇定方?”

“我跟他什麼都沒有,”鐘意無奈的反駁他:“你少胡亂編排。”

李政道:“就是有。”

鐘意問他:“你看見了還是怎麼著?”

李政道:“我的阿意這麼好,哪有男人見了會不動心?”

他這張嘴,真是跟抹了蜜一樣,隻要有心,就能甜的人嗓子疼。

“誰說的?”鐘意不知說什麼好,頓了下,方才道:“衛所軍士那麼多,遍地都是男人,也不見人家對我怎麼樣。”

“那是他們自慚形穢,知道配不上你,”李政道:“最氣人的就是蘇定方和沈複這種,就像猴子看見水中月亮影子就想去撈一樣,不知天高地厚。”

鐘意被氣笑了:“你說誰是猴子呢?”

“你同他們又沒關係,”李政道:“急著凶我做什麼。”

“我幾時凶你了?”鐘意啼笑皆非,道:“再說,蘇定方上門,還不是因為認出了朱騅?”

“說來說去都怪你,”李政怕再說下去惹她生氣,便順勢將話頭轉到了朱騅身上,斜睨著這匹棗紅馬,沒好氣道:“早知如此,出征東突厥時,就該叫你蒙麵的。”

朱騅好端端的吃草,忽然被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一雙馬眼怒視著李政,恨恨的扭過頭去,拿屁股對著他。

……

崔令既死,剩下的便是散兵遊勇,不多時,其餘叛臣也儘數伏誅。

李政在銀州停留了兩日,主持軍政,安撫人心,又安排人暫理崔令及其心腹死後空缺的位置。

他本就身兼銀州都督,皇帝又有意栽培,不會拂他情麵,既然定下,想必便不會再改了。

玉秋玉夏與趙媼走的匆匆,及到綏州,聽聞銀州刺史造反,駭得幾乎站不住腳,提心吊膽的兩日,待銀州安定,便趕忙前去尋鐘意。

“居士當真了不得,”玉夏笑道:“隻憑口舌,便叫突厥退軍,這可是話本子才會有的本事呢。”

“這等本事不要也罷,”趙媼歎道:“剛聽人提,奴婢可是憂心,若是叫夫人知道,怕是不會歡喜,隻會責備居士的。”

“彆叫阿娘知道,”鐘意連忙道:“她有身孕,受驚可不好。”

“怕是瞞不住,”玉秋道:“那麼多張嘴呢。”

“那就先說結果,再說經過,罷了,”鐘意擺擺手,道:“我還是寫封信報平安,自己同她講吧。”

玉夏期期艾艾道:“居士,我聽說……”

“聽說什麼?”鐘意見她吞吞吐吐,奇怪道:“話隻說一半,這可不像你。”

玉夏試探著道:“我聽說,崔令那逆臣原要害居士的,千鈞一發之際,是秦王殿下趕到,拈弓搭箭,連殺數人,救了居士?”

鐘意提筆的手頓住,道:“聽誰說的?”

細節內容都對得上,不太像是道聽途說。

“大家都在說,說秦王殿下早就對居士傾心,聽聞您出事,慌忙趕到銀州,”玉夏小聲道:“據說,一路上跑死了八匹馬呢。”

知道的可真詳細,鐘意自己也就隻知道這些了。

她嘴唇動了動,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還有……彆的嗎?”

“還說殿下此次去征西突厥,是衝冠一怒為紅顏,”玉夏道:“街頭巷尾的,還有人編了曲兒在唱呢。”

鐘意氣道:“這有什麼好唱的?”

趙媼搖頭失笑,道:“英雄愛美人,市井之間都愛聽這些。”

銀州地處北境,民風剽悍,看不上江南綿柔曲調,男人悍勇,女人潑辣,能在此處風行的曲調,當真是難得。

秦王李政去歲率軍覆滅東突厥,英姿勃發,懷安居士以口舌之利力卻西突厥,也是美談,銀州的男女老少,提起這二人便沒有不豎起大拇指的,郎才女貌,再傳出點旖旎情事來,不風靡才怪呢。

時下風氣開放,又有二人功績在前,倒不會因此生出非議,隻是被人說到自己身上,鐘意不免有點彆扭。

她問玉夏:“這消息是從哪兒傳出去的?”

玉夏道:“人生一張嘴,一傳十,十傳百,哪能知道源頭何在?”

鐘意轉念一想,也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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