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盛茗往前栽倒,宋翊扶住他放在地上,緊接著回過身,毫不猶豫地擲出神識劍,無鋒劍從後背貫穿了顧遙的胸膛,把他釘在了地上。
顧遙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
林璿走到近處一看,宋翊的劍雖然把顧遙的靈體捅了個對穿,但是角度刁鑽地避開了要害。
顧遙像隻被做成標本的昆蟲,痛苦地抽動著四肢,身體卻被牢牢釘在地上不能動彈。
林璿居高臨下看著他:“那些人在哪裡?老老實實說,彆耍花樣。”
顧遙抽著冷氣說道:“在……在酒店主樓……天台……”
林璿抬頭望了一眼,酒店主樓高二十八層,主體已經建好,隻差牆麵裝飾了。她看了眼宋翊:“宋總可以去找一下人嗎?那棟樓裡多半布了法陣。”
她說得有理有據,宋翊沒什麼道理拒絕,點點頭,從風衣口袋裡拿出一張黃色符紙給她:“以防萬一。”
林璿接過來一看,是張雷符,她道了聲謝,又對吳梁說:“你陪宋總一起去吧。”
等兩個男人走遠,林璿彎下腰,冷冷地看了顧遙一眼:“我的事是誰告訴你的?”
顧遙轉過臉去,死死抿著嘴,像個堅貞不屈的地下黨員。
林璿並不感到意外,嗤笑了一聲:“你也被下了禁言咒吧?”
顧遙遲疑了片刻,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林璿看了眼宋翊遠去的背影,回過頭來,忽然彎下腰,握住插在顧遙後背上的劍柄,毫不留情地擰了一百八十度。
顧遙疼得眼淚直流,不住地抽著冷氣,手腳都抽搐起來。
林璿全然無動於衷:“不想回答我的問題你就忍著吧。再問你一遍,我的事是誰告訴你的?”
她邊說邊慢慢轉動劍柄,顧遙疼得死去活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還是不說啊,”林璿通情達理地說,“那我換個問題,像你們這樣的東西有幾個?”
見顧遙仍舊默不作聲,林璿手上繼續使勁:“這也不說?好吧,再試試下一個……”
顧遙疼得幾近虛脫,這回沒等她轉動劍柄已經忍不住告饒:“我……我說……彆再擰了,我……我把能說的……都說出來……”
林璿鬆開手:“早這麼配合工作多好啊。”
顧遙深吸了幾口氣,呼吸漸漸平穩:“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的,忽然有一天,我發現自己在……在那個演員的身體裡醒過來。
“有個人找到我,說要幫我報仇,還會幫助我成神,隻要成神之後滿足他一個願望,我答應了。他借給我法力,讓我可以脫離盛茗的身體。我去了橫店劇組,操縱工作人員對威亞動了手腳,誰知道楚妍舒命大逃過一劫,死的是替身馬雁。
“我告訴馬雁,她是代楚妍舒死的,隻要她幫我把人牲帶過來,我不但能幫她報仇,還能給她重新造一具軀體,讓她複活……”
林璿打斷他:“你騙了她。”
顧遙哆嗦了一下:“我……”
林璿不耐煩聽他解釋,敏銳地指出其中的蹊蹺:“你既然借了法力,可以脫離盛茗的身體,為什麼還要騙馬雁幫你做事?”
顧遙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權衡這問題能不能回答,猶豫再三才開口:“那人……一次隻借給我很少的法力,平時我隻能潛伏在盛茗的身體裡,但是連控製他的行為都做不到,隻能趁他意識不清的時候引導一下。”
林璿回憶了一下,所以剛到島上的時候,盛茗沒什麼異常,斤斤計較地搶房間也是本人特色。她若有所思地說:“你是從像靈事件之後才開始作妖的。”
保密協議簽名失敗,說明那晚離開工地的時候,盛茗的身體已經被顧遙控製了。
“有意思,”林璿撫了撫下巴,“你的戾氣和法力是從哪裡來的呢?我猜猜,你是不是吞噬了像靈的力量?”
顧遙沒吭氣,但是單看眼神和臉色,林璿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這倒有點像養蠱。”
她頓了頓,接著說:“我問完了,既然你那麼配合,我也投桃報李回答你剛才的問題。我們這些神為什麼要被天道約束?因為天道是一個協議。”
神明身負毀天滅地的力量,在這種力量麵前,天地脆弱得像個雞蛋,眾生都是螻蟻,任何一個神都能把天地毀滅個十七八次,於是上古神明定下協議,自願套上枷鎖和腳鐐,用彼此的力量互相牽製,也約束新來者。
這是天道的由來,也是天道的力量之源。
顧遙露出困惑的神色,林璿一笑:“不能理解是吧?就這覺悟,你們注定是些沐猴而冠的魑魅魍魎,就彆妄想上天了。”
說著,她把雷符往顧遙額頭上一貼:“這才是你該去的地方。”
她話音未落,顧遙的頭頂上刹那間聚起了黑雲,劈劈啪啪地閃著電光。
顧遙一臉驚恐:“你……你不是仁慈的神靈嗎?你……”
林璿站起身,衝他嫣然一笑:“誰告訴你神是仁慈的?”
與此同時,隻聽“轟隆”一聲巨響,閃電把整個天空映得雪亮,一道天雷落下,直直貫入宋翊的神識劍,雷電的力量以劍為中心向四周擴張,所到之處,顧遙身上的戾氣儘數消散,偏執和怨恨化成的靈體,終於在電光中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