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境裡的時間流速果然和外麵不一樣,林璿在裡麵折騰了少說也有幾個小時,但是外麵隻過去半小時不到。
宋總第一時間放出火鷹驅散黑霧,畫符造了個臨時十方境,把拍攝現場的普通人打包裝了進去。
他對蔣維揚留了個心眼,把他單獨隔離開,確保其他人安全之後再一看,原來留在拍攝現場的蔣維揚隻是個以假亂真的傀儡。
宋翊讓火鷹循著蔣維揚留下的氣息尋找真身的位置,火鷹在十方境上啄出一道裂縫,這才讓林璿接到了吳梁的電話,也為她暗度陳倉替換十方境提供了便利。
之後吳梁就到了,因為主人長期不靠譜,他早就鍛煉出了卓越的善後能力,有條不紊地把十方境裡的普通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監督他們一一簽了保密協議,然後讓他們各回各家。
這些都是林璿後來才知道的,她聽完餘額吐了一口血,立即就不省人事了。
宋翊趕緊打橫抱起她,一人一鬼一神獸,一起上了吳梁開過來的車。
鬼王殿下受的傷在神識上,醫院是不能收治的,宋翊隻能先讓吳梁把他們送回家。
坐騎全程表現得出奇淡定,一張冷臉活似吊喪,比起主人重傷,顯然是賬戶的重創更令他痛心疾首。
宋翊讓林璿半躺在後座上,讓她枕著自己的腿,垂眸看看她,憂心忡忡地對吳梁道:“吳先生擅長療傷和修補神識嗎?”
吳梁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無所謂道:“放幾天自己就好了。”
宋翊:“……”
吳梁大概是補償心理作祟,開車又快又野,說話間猛打了一個方向盤。
林璿被顛得哼唧了一聲,宋翊一皺眉,心吊到了嗓子眼。
吳梁接著說道:“該她受點教訓……宋總彆擔心,她皮實得很,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他頓了頓:“最近幾百年好了點,以前三天兩頭受傷,比這嚴重多了,最凶險的一次……”
他驀地發現自己一不留神說多了,後知後覺地閉上嘴,其實他並不是一個多嘴的人,自從小蛇死了之後,叨逼叨的對象隻剩林璿,不知怎麼看見宋翊就不由自主地開了話匣子。
他們接觸不多,這就有點交淺言深的意思。
按理說,他都打住了,宋翊不好往下問,但是他卻脫口而出:“怎麼了?”
吳梁看了眼後視鏡,眼神一閃,微微歎了口氣,宋翊和林璿有契約,他如果真想知道,林璿也隻能說實話。
他想了想,自己也沒必要瞞著他,便說道:“宋總知道她的身份吧?”
宋翊低頭看了看林璿,她的眉頭皺得很緊,讓人不由自主想替她撫平:“我大致能猜到。”
吳梁沉默了一會兒道:“一千多年前她去南疆除魔,受了重傷,內丹儘碎,又沾染了魔氣,眼看著就撐不過去了,當時我們有個朋友……”
說到這裡,他不自覺地哽了一下:“那個朋友恰好修成正果,為了救她去偷了天帝的靈珠,清了魔氣,代替她的內丹。
“但是靈珠丟失導致人間大旱,關中赤地千裡,死了無數人,他也被打入魔道……”
他捏了捏眉心黯然道:“林璿那時候在養傷,他讓我瞞著她,不過最後她還是知道了,直接上天庭把靈珠剖出來還了,又散儘三千年道行替他贖罪,不過還是晚了一步……
“那個朋友被天下道門圍攻,等她趕到的時候已經沒救了。”
說著說著,吳梁的眼眶不覺紅了:“最後是她親自動的手。”
“那時候她內丹碎了,靈珠也剖了,幾千年的修為全散儘,和一個孤魂野鬼沒什麼兩樣,神識還被她整丟了一半,”吳梁推了推眼鏡,“最後還是熬過來了,用了一千多年重新修成正果。”
吳梁推了推眼鏡:“不用擔心她,她比誰都惜命。”
因為這條命是小蛇用自己換來的。
坐騎說話慢條斯理的,宋翊一言不發地聽他說著,明明是和他無關的事,卻讓他莫名感覺胸口悶得慌,好像心底有什麼東西要衝破桎梏翻湧上來。
他用手背輕輕地貼了一下林璿的額頭:“有點發燒。”
吳梁恢複成一貫的撲克臉:“哦,是肉身超負荷了,通通風就好了。”
宋翊:“……”
吳梁把他們送到樓下:“我得回公司一趟,她就麻煩您了。”
宋翊微微皺了皺眉,雖然知道吳梁和林璿有幾千年的交情,完全有立場這麼托付,但他還是有點不舒服,語氣不自覺地帶了點酸:“不客氣,隻要合同沒終止,照顧她就是我的責任。”
吳梁的鏡片一閃,眼神帶著點探究的意思,宋翊被他看得耳根一熱,道了聲再見,抱著林璿上樓了。
雖然吳梁信誓旦旦地保證林璿不用人管,但宋翊不敢真這麼乾晾著她。
他把林璿平放在床上,在她額頭上貼了降溫貼,然後連上了兩人的共感。
神識受損的劇烈疼痛排山倒海般地襲來,一時間疼得他神誌有點恍惚。
有人分擔一半痛苦,林璿一下子輕鬆了不少,緊鎖的眉頭終於鬆開了一點。
不過共感帶來一個嚴重的問題,重傷狀態下的林璿對自己的神誌沒了控製力,時不時有很多念頭浮到意識表麵,被宋翊聽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