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缺乏。
有些人不渴望愛,也認為自己不需要愛,當有人捧著愛到她麵前時,她不僅不會接受,還很有可能選擇拒絕。
比如,很多單身的人,會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近況,表示自己想要一個伴侶,想要得到一份愛情;但當異性主動示好的時候,他們卻立刻縮回家中,表示拒絕。
而現在,正在他懷抱之中舒服到繃緊腳尖的景玉,就屬於前者。
她不渴望愛,對愛並不抱有期望,因此也不會從中得到傷害。
就像克勞斯在夜晚中獨自看完景玉策劃、複刻出來的煙花秀表演,他為自己前夜時沒有耐心聽她講話感到抱歉,而景玉卻沒有絲毫感受。
或許說,她不允許自己擁有其他情緒。
她在努力地克製自己,壓抑著這部分衝動。
如果有女性當著她的麵對克勞斯示好,景玉的心情會明顯地降低一點點。
即使她什麼都不說,克勞斯仍舊發現,她不再喝自己喜歡的飲料、不去吃自己愛吃的甜品。
偏偏景玉還假裝若無其事,假裝不在乎,假裝到她自己都要當真了,再理直氣壯地告訴他:“我不需要知道這個。”
不。
你需要的,甜心。
你不是不想知道,你隻是害怕得到失望。
太過於害怕傷害,你選擇不期待。
或許有些男性樂於看到女伴吃醋的模樣,但克勞斯並不屬於這種。
小龍和其他人不同,她經不起試探、刺激或者緊張不安。
在意識到事情不妙的瞬間,她就會立刻藏到自己山洞中,用石頭堵住門,捂住耳朵和嘴巴,盤起尾巴,禁止任何人來造訪她的心臟。
克勞斯並不希望她去品嘗患得患失的痛苦。
以上這些,在景玉回國之前,克勞斯就已經深刻地認識到了。
而在她回國之後,克勞斯又意識到另一點。
小龍似乎喜歡將他的角色定義為“Daddy”或者“Mommy”。
而不是“我親親愛愛的小熊先生,愛你愛你愛你,每天都好想你”。
克勞斯毫不懷疑,假設他要求對方送禮物,景玉一定會在父親節這點為他送刮胡刀、母親節送康乃馨——說不定,康乃馨還是從他的花園中摘下的,省錢。
這個貪財的小龍絕對會做出這種事情。
當景玉重新回到慕尼黑的時候,克勞斯和她在地下室單獨相處了15個小時。
異地分居,需要親密接觸的不僅僅是他一人,也有被他引導著探索過更多快樂的小龍。
形形色色的溫暖的床,柔軟到能蓋住整個腳背的地毯,有著潮濕泥土味道的草坪,像夜晚一樣冷硬的石頭,漂浮著破碎日光的泳池,逼兀到能聽到彼此呼吸的車,湍急隱蔽的水流和森林,開著視頻會議的紅木桌下、藏著一個能夠拉開西裝拉鏈的龍……
他們在這些不同場合熟悉著對方身體,知道怎麼做會讓對方更舒適,知道說什麼會讓彼此更喜悅,他們有著說不出的默契,靈魂和身體一樣契合。
他們做儘一切親密的事情,情到濃處,也從來不講“我愛你”。
克勞斯能夠想象得到那種場麵——
如果他在激情時刻這樣講,這個可愛的小龍,或許會告訴他:“我也很愛您。”
“將您當作父親一樣尊敬和愛。”
克勞斯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因此而做控製之外的事情。
他親手照顧了近四年的龍,是將心臟封閉起來的膽小鬼。
她如此地貪婪,吝嗇,冷漠,善於欺騙,滿口謊言。
可又如此可愛,大方,溫暖,直率坦誠,充滿活力。
隨著合約時間將近,後麵這些形容詞的出現頻率,要比前者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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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獎勵景玉的勤奮好學,克勞斯放棄原本計劃,決定帶她去一趟巴黎。
克勞斯允諾她,無論看到什麼,都可以隨便買,他會為此支付賬單。
無論什麼,即使她要買下整個香榭麗舍大道。
景玉快樂地歡呼一聲,摟住他的脖子用力啵啵啵。
可她並沒有大肆掃蕩一空,她仍舊隻選擇自己想要的東西,完全不去考慮它的價值。
就好像貪財也是她的謊言。
酒吧之中人聲鼎沸,景玉在這裡玩的很開心。她現在看上去就是一個富有的、無憂無慮長大的女孩子,有著迷人的笑容。
克勞斯坐在猩紅色的沙發上喝酒,酒吧中提供的酒味道大同小異,無論什麼品牌都擁有著相似的味道。
他看著景玉在和年齡相仿的女孩子跳舞,明明剛才還在嫌棄“太吵了”,現在已經完全融入她的同齡人之中,快樂地搖搖擺擺,裙擺像朵漂亮的蝴蝶。
不單單是女性,還有差不多年齡的男性。
他們愉快地使用英文交談。
克勞斯看著那個男人。
原本正在笑的景玉注意到他的視線,她說了些什麼,邁著輕鬆的步伐過來。
“先生,我們換一家店吧,”景玉說,“我不喜歡這裡。”
克勞斯問:“聊的不開心嗎?”
“……嗯,也不是,”景玉仍舊用亮晶晶的眼睛注視著他,告訴他,“太吵了。”
小騙子。
明明你剛剛跳得那麼開心。
你對那個棕色頭發的男性笑了三次。
克勞斯點頭:“是的。”
他也是騙子。
他並不認為這家酒吧吵,隻是認為那幾個搭訕的男性有些礙眼。
就像所有的父親都認為——
不。
克勞斯慢慢地呼吸。
不是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