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 修真界最大的名門正派。
宗門後山上,兩個長相稚嫩的少年在追逐。
“師弟, 你彆往那邊走,那邊關押著師父重要的犯人,他不允許我們往那邊去。”
各自稍高一些的少年跟不上前麵的少年, 隻能一邊跑一邊喊。
那稍矮的少年冷著小臉蛋,壓著聲音道:“師兄你不要喊這麼大聲,本來師父是不知道的, 你一喊, 整個後山都聽到了。”
雷晉快步跑上去,抓住亂跑的小師弟, “好了, 你彆跟師兄生氣了行不行, 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一隻玉石雕刻成的蜻蜓,“看這個,你不是喜歡玩蜻蜓嗎?這是我最近跟天元老人學的, 你看雕的像不像?”
薑非結果玉蜻蜓看了幾眼,總算不再冷著臉,他端詳著玉蜻蜓, 曼聲道:“人家都是哭著求著跟天元老人學煉器, 你倒好, 煉器不好好學, 非要去學這些奇怪的玩意。”
雷晉見他不生氣了, 嘿嘿一笑:“哪裡奇怪了, 隻要能讓師弟開心,什麼都不奇怪的。”
薑非輕輕哼了一聲,“偏偏惹我不開心的都是你。”
雷晉比他高半個頭,將他拉進懷裡,引著他往外邊走。
“行行,反正都是師兄不好,都是師兄的錯。我們先回去吧,這裡師父不允許我們來的,下次不許往這裡跑。”
薑非跟著往外走,卻還有些不悅:“你怎麼這麼聽師父的話,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雷晉道:“他是師父,收留我們,撫養我們長大,還教我們本事,當然該尊敬他。”
薑非心底有許多的話,但見雷晉一臉認真,便不再多說什麼。
走了幾步後,他才小聲道:“師父對你我也不見有多好,不過是利用罷了。”
“噓!”雷晉打斷他,“下次不許再說這樣的話,被外人聽到,你就完蛋了。”
說完了還不放心,左右回頭看了眼,繼續叮囑道:“也不許那麼想,你想什麼師父都能看透,若是被他發現了,他一定饒不了你。”
薑非聽這話就笑了,“他還能管我怎麼想不成?”
雷晉停住腳步,按住他的雙肩,認真道:“我的小非非,你不是答應過師兄,那日聽到的話就當沒聽到嗎?我們現在鬥不過師父,隻能假裝不知道,你懂嗎?”
他按著薑非的雙肩,眼底全是惶恐,他低聲道:“你不能這麼想知道了嗎?你要告訴自己,師父也是為了你好,才對你如此嚴苛的,不要想太多。”
薑非不是笨蛋,他咬著嘴唇點點頭:“我知道了,不會被師父發現的。”
雷晉這才鬆了口氣,拉著薑非離開了後山。
薑非臨走之前,緩緩回頭看了眼後山,那裡麵有一股讓他非常想親近的味道。
隻是那邊被師父下了禁令,若是過去的話,定會被抓個正著。
幾日後,大殿之上。玄天宗宗主,如今修真界正派的泰鬥,玄戊對著底下招招手。
“薑非,過來,讓師父看看,你這幾日進步如何。”
薑非看了眼雷晉,走出去幾步,跪在大殿下。
“稟告師父,徒兒最近仿佛遇到了瓶頸,遲遲無法突破。”
“瓶頸?”玄戊對著他一揮手,便將他帶到了自己的懷裡,按著他的肩膀,捏著他的手腕,細細觀察了片刻,才道:“不應該啊,我給你的藥,你服下了嗎?”
薑非不動聲色的從他懷裡滑出來,依然跪到了原來的地方。
“回師父,每天都有服用的。”
玄戊還要說話,雷晉站起來道:“師父,修煉本就是要遇到一些瓶頸的,不能急於求成。小師弟修煉的速度已經比我們幾個師兄都快多了,若是師父還不滿意,我們幾個都不知該把臉往哪裡放了。”
玄戊像是有話要說,但有些話,是不可以擺在明麵上的。他冷下臉,擺了擺手,道:“行了,藥丸不能斷,下去吧。”
頓了頓,又道:“雷晉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雷晉剛想跟著薑非一起走,卻被喊住了。
薑非看了他一眼,跟著其他的師兄弟出去了。
大殿之外,大師兄湊到薑非身邊小聲的問:“小師弟,你跟六師弟一直服用的那個藥丸到底是何功效?”
薑非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大師兄不敢大聲說話,壓著聲音道:“若是可以不服用的話,最好躲過去。六師弟死的不明不白,我懷疑那個藥……”
他沒說完,薑非卻明白他的意思。
他點點頭,大師兄便不再接話。這種話不能亂說,說多了,容易招惹殺身之禍。
他們這些師兄弟中,除了最被師父看重的雷師弟,其餘人都跟底下的雜役沒有兩樣。
師兄弟幾十個,多一個少一個師父根本不會在意的。
薑非跟大師兄幾個告彆後,回了自己的住所。很快,雷晉就過來了。
“小師弟,你猜師父跟我說什麼了?”
“嗯?”
“他要閉關了,說是修煉遇到了瓶頸,讓我看著你吃藥。”
雷晉對著他輕輕吐了口氣,小聲道:“這樣一來,你就不用苦心研究如何瞞過他了。”
薑非被他輕鬆的心情影響到,笑了一下,“那要是等他閉關結束後發現了,你還不是要跟我一起倒黴。”
雷晉道:“我看他氣息不穩,這次閉關不一定順利,想來沒那麼快出關。”
薑非道:“我研究出了一種新的丹藥,看起來跟他給的丹藥也一模一樣,而且服用之後的反應也一樣,隻是不會影響身體,想來能瞞過去的。”
“能瞞過去最好。”雷晉抱住他,將下巴擱在他的頸項處歎氣,“是我無能,要你一再的忍讓。如果我能快點修煉,能打敗他,你也就不用忍受這樣的委屈。”
他想起六師兄臨死前說的話,那樣絕望的眼神,不由緊緊抱住了懷裡的薑非。
“師弟,你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不會允許彆人傷害你的。他想要害你,就先要了我的命。”
“謝謝你,師兄。”
“不要謝我,”雷晉將他拉開了一些,痞笑道:“你要是實在感動,就以身相許吧。”
“好啊,”薑非淡淡一笑:“不過我若是以身相許了,你日後要再跟山下的姑娘打情罵俏,我就要上家法了。”
雷晉誒了一聲:“我什麼時候跟山下的姑娘打情罵俏了?你這話可要說清楚,我哪次下山不是跟你一起去的,眼裡還能有其他姑娘不成?”
薑非小臉微微紅了一下,若論臉皮厚,他定然比不過雷晉。
“你不要瞎說,我又不是姑娘,彆拿我跟她們比。”
“當然,”雷晉道:“你比山下的姑娘都好看。”
若這話是旁人說的,他肯定冷臉了,但這話是雷晉說的,他莫名的還有些高興。
薑非想到這裡,故意冷下臉,推開雷晉。
“不跟你貧了,我要修煉了。我現在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隱藏了真實修為,若是被師父發現了,必定沒有好果子吃。”
雷晉點點頭:“你修煉吧,我不走,就在旁邊護著你,陪你一同修煉。”
他知道薑非心底壓著事,不敢打擾他修煉。
薑非家族被滅,他的父母親當著他的麵被神秘人殺死,來人稱他們是魔道,非正道,是死有餘辜。
薑非勉強逃了出去,被玄戊救下。原以為玄戊是名門正派,沒有歹心。
卻不想他無意中得知,自己是被玄戊當爐鼎養著的。
那位六師兄便是如此,直到臨死前,才得知自己不過是師父的爐鼎。
所謂的名門正派,隻是披著紳士的魔鬼,比惡魔還可怕。
連養了這麼多年的徒弟都不放過,簡直令人膽寒。
雷晉跟他一起發現了這個秘密,絲毫不敢聲張,就怕被玄戊察覺。
若是玄戊知道被他們發現了,必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人滅口。
如今魔道被除,正道都以玄戊唯馬首是瞻。
他們必須步步為營,才不會被玄戊所害。
雷晉心底也不輕鬆,日夜隻想著快些修煉,再快一些,最好一夜便能打敗玄戊,保護小師弟。
這日,玄戊閉關十日後,卻突然蘇醒。
蓬勃的氣勢在山穀間蕩漾,他讓人將雷晉喊了去。
“雷晉,你乃本座最疼愛的弟子,天賦卓絕,心智一流,日後必定能繼承本座的衣缽。”
這話玄戊不是第一次說,雷晉不知他的深意,連忙跪下道:“師父謬讚了,不論日後如何,隻要雷晉一日是師父的弟子,便一日在師父跟前侍奉。”
“好,很好。”玄戊很是喜歡這個弟子,聽話懂事,明白他的心思,還克忠職守。
玄戊道:“去,你拿著我的令牌,去把後山上關押那人帶過來。”
關了他那麼多年,自己的功法也要大成。在這關鍵時刻,自然是要用上的。
雷晉不知後山關押的到底是誰,卻也不敢多問,便點頭道:“是。”
待他到後山上,看清關押那人的臉時,不由大驚。
這張臉,跟他的小師弟太像了。
雷晉驚聲問道:“你是誰?”
那人被打的血肉模糊,雙手雙腳都被拴著鐵鏈,因為被鐵鏈拴著七八年,他又總是掙紮,那粗壯的鐵鏈都嵌到他的皮膚裡,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