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時行聽了之後有些疑惑:“什麼難題?”
他也沒讓魏思溫來蓋房子啊,他發什麼愁?
魏思溫無奈說道:“你們在這裡蓋房子是要交錢的啊,如果是種地,不過多少都是應該交稅的,偷偷摸摸沒人發現,縣令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但是你們蓋房子這麼大動靜,說不定就會被人看到,到時候我想幫你們隱瞞都不行。”
駱時行歪頭想了想:“是要買地皮嗎?”
現在他們這裡說是無主土地,但嚴格來講還是屬於國家的,想要變成自己的當然要買,這個道理駱時行倒是懂,後世也是一樣嘛。
如果真的能給他地契的話,他倒是寧願出點錢買比現在這樣不清不楚的強,好歹有個法律保障。
而且駱時行估算這裡的地應該也不怎麼貴。
魏思溫說道:“除了地皮你們用的竹子還有木材都要交稅。”
駱時行一臉茫然:“啊?為什麼啊?這不是野生的?”
的確是野生的,但大唐律法就是這麼規定的,這裡雖然偏遠,有的時候當律法是無字天書,但在稅收方麵卻是緊跟朝廷的,甚至還會自己弄出點彆的名目來收稅。
這些竹子長在這裡沒人管是野生的,但你要用,那就得交錢,同樣,你要是覺得想要繼續用竹子,用了再種,那也要交稅。
這年頭在自己家種樹都要交稅,在野外種樹也是要交稅,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駱時行聽得一愣一愣的,他知道古代的各種苛捐雜稅很多,也知道在家裡種樹要收稅。
但是之前他看到的資料寫的都是在家裡種桑樹才收稅啊,養桑樹一般都是為了養蠶織布,要收稅也正常,彆的樹憑什麼收稅?
程敬微甚至補充了一句:“你在外麵種的竹子交了稅也不能隨便砍,如果想要砍需要跟縣衙申請,否則就是犯法。”
駱時行:……
他聽著腦袋都疼了,不由地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不說樹的事情,這個房子要怎麼辦?”
樁基都開始打了,讓他們現在放棄他們也不甘心啊。
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這些也就算了,為什麼程敬微也沒提醒他?
駱時行狐疑地看了一眼程敬微,程敬微十分淡定,他沒提醒是因為他壓根就沒打算給縣裡交稅交錢啊。
若是縣令真的找上門他也不是沒辦法對付,這個縣令的事情他知道的還是挺多,對方家裡遇到的困難他也知道,到時候隨便幫個忙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
魏思溫沉默了半晌說道:“這個也不是不能周旋,你做好準備,回頭我帶你去見見縣令,山君暫時不用去。”
讓駱時行去見縣令是為了在縣令麵前刷個好印象,彆的不說,駱時行這個外表是真的討人喜歡。
至於程敬微……倒不是說他長得不好看,主要是他看起來就不像是個善茬,個人氣場太強,而且也跟縣令的親戚起過衝突,縣令雖然不喜歡那家親戚,但也未必喜歡他啊。
所以讓駱時行一個人去比較穩妥,更何況縣令本來就對駱時行這個“神童”更感興趣一些。
駱時行有些擔心說道:“把阿微一個人留在這裡會不會有危險啊?”
雖然真的遇到了危險他也做不了什麼,但兩個人至少有心裡上的安慰,而且關鍵時刻有個人搭手總比一個人強。
程敬微則是有點不太想讓駱時行去,他不喜歡讓駱時行為了這麼點事情對著陌生人賣乖討好。
是以他說道:“不如按照正規手續來走,也免得日後落人口舌。”
魏思溫無奈:“你們兩個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你們到這裡還不滿一年!”
按照真正的規定,他們這一年都要服苦役的。
縣令做主給免了也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但你不能得寸進尺啊,如果真的把縣令惹毛了,他們兩個現在就得去服苦役。
甚至人家更狠一點的話就讓他們繼續蓋房子,你們不是喜歡蓋房子嗎?蓋吧,就算蓋完了也不是你們的,到時候白乾活,還要繼續服苦役。
不僅房子,這裡的冰窖之類的人家都收走,你也沒辦法。
駱時行立刻扯了扯程敬微的袖子說道:“還是我去吧,本來縣令免了我的苦役就是為了讓我幫忙做些文書工作的,結果這麼長時間我啥都沒乾,不去說一聲也不合適。”
魏思溫頗感欣慰,還好這孩子通情達理,他就說程敬微心高氣傲個性太強。
程敬微深吸口氣,他重生之後雖然認了需要白手起家的命,但做事情還是忍不住以自我為中心,壓根就沒把縣令放在眼裡。
哪怕知道應該低頭,此時也有些忍不下這口氣。
駱時行看得出他有些不甘不願,給魏思溫使了個眼色,魏思溫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說道:“我吃多了,去消消食,順便看看你們的地基挖的怎麼樣。”
他看得出程敬微並不怎麼聽他的,反而對駱時行十分有耐心,駱時行說的話他也更聽得進去,於是便乾脆離開,留出點空間讓駱時行去勸說這小子。
魏思溫背著雙手溜溜達達走到一旁之後,駱時行便輕聲細語說道:“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受委屈,但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若是低一下頭就能把地契拿到手,甚至得到更多,那也沒什麼,我本來也不是什麼高門大戶的孩子,你不要替我委屈啦。”
現在這種情況其實已經很好了,至少還有魏思溫願意護著他們跟縣令斡旋,若是放到後世職場上,誰會幫你?怕是要吃很多虧才能懂得更多的道理,甚至你低頭了都未必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隻能委曲求全。
尤其是他現在年紀小,說話做事彆人都會有很高的容忍度,隻要他小心一些就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