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時行茫然地站在原地看著一牆的繩索,張了張嘴又覺得沒什麼好說的。
這地方沒有文字,漢化也不明顯,整個部族就一個阿勒真讀過書,字都不是特彆會寫,好像要求下人會書寫算術有點過分。
但是……這可是鹽礦哎,這麼重要的地方,賬目真的能理清嗎?
阿勒真看著駱時行一臉貓貓震驚,並且震驚了很久的樣子也有些尷尬。
不過還沒等他說什麼,程敬微就看了一眼說道:“這樣倒也挺清晰明了的,做交接也不麻煩。”
駱時行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說道:“那就開始吧,先厘清之前的賬目再說。”
程敬微立刻起身跑到外麵搞來了一塊木板上麵鋪上了軟硬適中的泥。
駱時行滿意地對他點了點頭,很好,哪怕沒有紙筆也是能記錄的嘛。
阿勒真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
駱時行問道:“這裡記錄的都是已經出產的鹽嗎?”
賬房先生立刻點頭:“沒錯,這兩日沒有再汲鹵煎鹽了。”
因為這座鹽井的所有人換了,但主人一直沒過來,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索性停了下來。
駱時行點點頭:“核對一下吧,現在的成品鹽都是阿兄的,阿兄等等派人帶走。”
他其實已經放棄交割清楚這件事情了,趕緊讓阿勒真把屬於他的都拿走就行。
賬房先生連忙開始數繩結,繩結上麵代表著就是現在有多少鹽。
駱時行問了一句才知道一枚繩結就代表著一斤鹽。
他看著賬房先生掰著手指頭數繩結的樣子心想看起來手指頭應該不夠,說不定等等就要脫鞋了。
然後他就低頭看了一眼,哦,不需要,因為人家穿的鞋子壓根就露著腳趾頭呢。
也不知道是鹽礦上都這麼穿還是為了數數才這麼穿的。
眼看對方真的開始連腳都用上了,駱時行十分頭痛的掃了一眼,快速數完之後說道:“一共是一百三十八斤。”
剛數到二十的賬房先生愣住了,轉頭看了看駱時行又看了看繩結,一時半會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阿勒真在旁邊說道:“聽大祭司的。”
賬房先生倒是沒顯出不太相信的意思,這可是火神親自選出來的大祭司,怎麼可能出錯呢?
他連忙說道:“這裡還有,牆上掛著的這些是總數,這裡是已經送走的鹽,刨除這個才是現在倉庫裡有的鹽。”
駱時行看了一眼數完之後說道:“一共送走了六十三斤,剩下七十五斤。”他轉頭看向阿勒真說道:“阿兄你派人去稱量一下看對不對吧。”
這一次不僅賬房先生,就連阿勒真都驚了。
這也算的太快了吧?
這可是上百的數字啊,他們計算的方式一般都是數清楚運走鹽的數量,然後從總量的繩結之中再數七十五,等把那七十五扔到一邊之後,再數剩下的數量。
這一來一回怎麼也要折騰小半天,然而小猞猁剛剛用了多久?感覺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雖然阿勒真曾經見識過駱時行寫的那一堆公式,但因為那些東西對他而言太過複雜所以壓根沒放心上,自然也沒什麼衝擊力,也就是感慨一下漢學的博大精深。
而如今這種簡單的加減法才是能夠給他帶來衝擊的東西,因為他也計算過這些,知道有多難,才意識到駱時行計算這麼快是多麼厲害。
尤其是駱時行幾乎是數完了就算了出來,有那麼一瞬間,他都懷疑小猞猁不會真的會巫術吧?這是怎麼做到的?
駱時行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轉頭看向阿勒真問道:“阿兄,煎好鹽之後要送到哪裡去賣呢?”
阿勒真說道:“都是成批送到都護府去,你若是不介意,就直接賣給我,我賣都護府多少就給你多少。”
駱時行擺手說道:“那不行,你運輸過去也需要成本的,你給我定個刨除成本的價格就行了。”
駱時行沒打算派人去都護府了解鹽價,這口鹽井本來就是阿勒真送給他的,他也沒必要搞得這麼斤斤計較。
更有何況以後他應該還會有更多的鹽井,等鹽多了完全可以自己組商隊,何必在意這一星半點。
阿勒真也沒想過要在這方麵坑駱時行,他連鹽井都不眨眼的送了怎麼可能在乎這點小錢?他給了駱時行一個十分公道的價格。
駱時行隨口又問賬房先生:“這口鹽井日出產鹵水多少?煎鹽多少?”
賬房先生:……
這也實在是太難為他了,他是不管出產了多少鹵水的,隻管鹵水煎成鹽之後去稱鹽的重量然後記錄下來。
駱時行一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想了想每天記錄鹵水產量的確不容易,乾脆說道:“以後每七天你送一次繩結到我這裡來。”
賬房先生有些詫異:“七天?”
這麼短的嗎?
駱時行淡定說道:“我需要知道平均每日的產量,然後進行賬目彙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