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房先生縮了縮脖子,祭司說的這些東西他一概都聽不懂,一時之間特彆擔心自己會被趕走,十分弱小可憐又無助。
阿勒真有些好奇問道:“阿弟算這個做什麼?”
駱時行說道:“當然是記錄賬目啊,每年的收入和支出總要記下來,然後總結一下收成和結餘。”
阿勒真想了想,他對自己的家產好像也沒特彆有數。
一時之間他都想跟駱時行去學習了!
如果是彆人或許還會自持身份不好意思開口,但阿勒真這個人一向比較務實,直接問道:“阿弟若是得閒能不能教教為兄這算學相關?”
他看得清楚,比起詩詞歌賦風花雪月,算學更加實用,至少能夠讓他對自己身的資產心裡有數,對整個北帶縣的情況也心裡有數。
更多的好處他沒想出來,但……若是去安南都護府述職的時候能夠像駱時行那樣把賬目計算的清清楚楚,必然能夠大出風頭。
出風頭還是小事情,若是能入安南都護的眼,對整個北帶縣來說都是好事。
他作為甌雒族的族長,這一輩子肯定是離不開北帶縣的,他的自主能力也很大,但安南都護府那裡掌握著朝廷撥下來的錢財,據說是朝廷安撫他們用的,怎麼分都在大都護一念之間。
阿勒真每年都要跟彆人爭這些錢財,因為他漢學比彆人更好,大都護對他另眼相看,每年都給不少。
但這些年來彆的部落首領也開始學習漢學,他的優勢也不那麼明顯了。
否則他何必讓駱時行寫詩呢?不就是為了獻給大都護麼。
不過現在看來,小猞猁能起到的作用比寫詩大多了。
駱時行隨口就答應了,反正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到時候說不定他還要跟他的兒女們一起上課,想想那個場景也挺有意思的。
賬房先生聽說這個能力並不算神力,是可以學習的當場也很心動,可惜他不敢開口,畢竟他地位低下,哪裡能做大祭司的學生呢?
厘清了賬目之後,駱時行帶著對鹽礦的擔心被帶到了阿勒真在這裡的莊子上。
同樣是山中的莊子,人家的就明顯是度假用的,不像是駱時行跟程敬微兩個人在院子裡養了各種動物還有許多工具放置在旁邊。
阿勒真的莊子上甚至可以說是鮮花遍布,到處都是盛開的鮮花,品種都不一樣,好多連駱時行都說不上名字。
阿勒真給駱時行和程敬微兩個人都安排了房間。
一開始兩個人都沒覺得有什麼,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一人一間房是正常的。
就算在駱時行的規劃之中也是如此,然而讓他們兩個沒想到的是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有些失眠。
陌生的環境外加一個人,讓駱時行又有些沒有安全感。
缺乏安全感可以說是從他穿越到現在一直都在經曆的。
躺在寬大的竹床上他翻來覆去很久都睡不著又不敢去騷擾程敬微。
這麼大了還不敢一個人睡什麼的好像也有點丟人。
在他努力了很久之後他乾脆起來準備去外麵走一走,看能不能醞釀一下睡意,結果他剛打開門走出去就聽到隔壁門也開了。
而他的隔壁就是程敬微。
程敬微看著駱時行披散著一頭彎彎曲曲的頭發在外麵站著不由得問道:“怎麼不多穿一點?晚上冷。”
他沒問駱時行為什麼晚上出來,給小猞猁留足了麵子。
駱時行抓了抓頭說道:“哦,我就是……出來隨便走走,一會就回去了。”
程敬微走過來摸了摸他的頭問道:“跑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
然後他就自然而然的牽著駱時行的手進了房間,就如同之前的每一天一樣催促著駱時行上去睡覺,然後他也跟著躺在了駱時行的身邊。
駱時行也沒問程敬微為什麼跑到自己的房間來。
在程敬微躺下的一瞬間,兩個人都覺得心安不少。
駱時行閉著眼含糊說道:“咱們是不是得找幾個自己人了?”
突然之間就有了這麼大的家業,可他們人手不夠啊,不說他相不相信阿勒真手下的問題,問題是那些人的是水平可能就不行。
像是汲鹵、擔水匠和煎鹽的匠人這些都是賣苦力的也就算了,不要求他們有多高的知識水平。
但是他真的沒辦法接受自己的賬房先生隻會結繩計數,甚至數數還要靠手指腳趾,隻有一口鹽井還好,以後若是開的鹽井多了,這哪兒算的過來啊。
因為這個阿勒真幾乎是一兩個鹽井就有一個記賬的人,浪費人力不說還極容易造成賬目混亂。
程敬微幫他蓋了蓋被子說道:“如果我沒記錯,明日縣城正好有集市,到時候過去看看吧。”
駱時行一開始腦子沒轉過彎來困惑問道:“我要招人跟集市有什麼關係?”
程敬微理所當然說道:“那裡有人牙子,我們自己挑一些有資質的教比這些人強。”
駱時行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他沒辦法想想集市上的人牙子是什麼情況。
等到第二天回去的時候他才發現現實總比想象更具衝擊力,那些販賣人口的地方跟販賣雞鴨鵝的地方也沒什麼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