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些人都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在布被拿下來之後立刻就說了這麼一句。
邆睒詔的官員聽了之後表情凝重,一時之間居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程敬微看到他這個樣子嘴角一抽,本來這件事情他不想過多發表意見,多說多錯,萬一被邆睒詔的人發現怎麼辦?
結果沒想到這個官員居然是個草包,當場就愣在那裡沒有了反應。
程敬微無奈隻好開口說道:“我之所以把他們帶過來而不是直接派人通稟朝廷就是因為聽著這些人的口音似乎不太對,聯盟跟邆睒詔做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彼此之間打了很多交道,已經很熟悉你們的語言,他們所言雖然聽著相似,但是……”
邆睒詔的官員聽了之後立刻反應了過來,立刻用力點頭:“對對,他們說的話跟我們不同,這聽上去像是……像是……蒙舍詔之人。”
程敬微立刻說道:“這我就聽不出了,隻是覺得不對,而且也覺得你們沒有理由截殺交州刺史,如今刺史已經被害,你們還是快想想辦法,若真是……也不必擔心,我已經努力遮掩了痕跡,實在不行便跟朝廷說是山匪所殺,若不是也要查清真相。”
邆睒詔的官員聽後頓時一愣,有些奇怪地看著程敬微:“你……你幫我們遮掩痕跡?”
對麵是唐國人啊,怎麼會幫他們?
程敬微淡定說道:“你們邆睒詔可是聯盟交易體量最大的部族,更何況交州刺史是我們大令的上級……”
程敬微後麵的話沒有說透,隻是給了那個人一個你懂的眼神。
對麵一琢磨,覺得也是,之前邆睒詔就曾經討論過聯盟的情況,當時邆睒詔的王就斷言聯盟之主有自立之心。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願意聽從彆人的命令?交州刺史……沒有比有強啊。
當然更讓他相信的還是程敬微所說的現在邆睒詔跟聯盟交易最多,對方不可能會主動斷了財路。
於是他微微放心,立刻說道:“我這就前去稟報,小郎君且先在驛館休息。”
程敬微起身行禮說道:“好。”
官員帶著那幾個俘虜走了之後,王安同湊到程敬微身邊問道:“元帥,那些俘虜會不會反口?”
程敬微扯出了一個毫無感情的笑:“反口?那又怎麼樣?遇到這種情況恐怕邆睒詔必然是寧可信其有的。”
他搞這一出其實也就是隨手為之,能起作用自然是最好,不起作用也沒關係,反正他隻是來問問邆睒詔要不要合夥搶一波蒙舍詔,不是真的打,而是過去搶。
突襲一波就走,隱藏得好,蒙舍詔是找不到他們的蹤跡的。
邆睒詔答應自然是最好,不答應那也必須讓對方承諾從頭到尾都保持中立,彆回頭他跟蒙舍詔打的難舍難分,這邊來個漁翁得利。
在程敬微的設想之中,這件事情估計要扯皮一陣子,不過他就在這裡停留五天,五天之後若是邆睒詔還不答應他就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之前他想好的種種說辭壓根就沒派上用場。
在官員上報之後,邆睒詔就派出了他們的世子跟程敬微交流。
世子今年年紀不算大,也就三十歲的樣子,卻也沒有因為程敬微年幼而輕視他。
幾乎是在程敬微提出要求的一瞬間對方就答應了。
甚至因為對方答應得太快讓程敬微有一瞬間的迷惑,深深懷疑對方是不是在敷衍他。
他深諳跟這些人打交道的方式,直接問道:“如此重要之事……世子不需要跟大王商議嗎?”
世子似乎知道他的疑慮,便解釋說道:“此時告知你也無妨,前兩日父王收到了邏盛寫的信,上麵含糊不清地說唐國可能對我們與吐蕃的關係不滿,所以可能會出兵,讓我們一定要小心。”
程敬微聽了之後微微愣了一瞬就說道:“他這是……心虛了?”
世子冷笑:“若非心虛,他又何時如此低聲下氣過?”
邏盛在信裡寫了許多大道理,繞了半天也就說的四個字:唇亡齒寒。
邆睒詔的王在接到信之後立刻就派人查了一下,發現浪穹詔跟越析詔也都收到了他的信。
要知道六詔彼此之間的關係真的不怎麼好,蒙舍詔身為六詔之中最強大的一個,跟他們說話都是頤指氣使,什麼時候這麼溫和過?
那必然有詐,若是程敬微沒來,他們可能還不知道蒙舍詔做了什麼事情,現在通過那些俘虜,邆睒詔的王幾乎是一瞬間就判斷出來蒙舍詔派人截殺交州刺史的事情是真的。
否則他不至於這麼大動乾戈,給周圍所有的首領都寫了信。
最讓邆睒詔恨的是對方居然還冒充他們的人,大概是擔心邆睒詔會放任大唐軍隊過境,畢竟比起蒙舍詔,邆睒詔跟大唐的關係更加親近一點。
對方這是想要絕了他們的後路啊。
程敬微聽後了然,有些不解問道:“可是……蒙舍詔又為何非要截殺交州刺史?”
“說不定是給吐蕃的投名狀,他邏盛投靠吐蕃,收了吐蕃許多好處六詔之中人儘皆知。”世子趁機開始瘋狂給邏盛上眼藥。
到現在邆睒詔對聯盟的定位都不太清楚,不知道他們跟大唐是什麼關係。
不過他們之前也曾聽說交州叛亂的事情,廣府經略使親自帶兵平叛,經略使來了聯盟依舊好好的,那麼也就是說大唐是承認聯盟的,聯盟地位不高,但也是大唐臣子,萬一他們能夠將消息帶到朝廷呢?
邆睒詔也沒指望這麼兩句話就能讓大唐出兵對付蒙舍詔,就如同程敬微之前所作所為一般,隨手為之,萬一有用呢?
程敬微瞬間就明白了世子的意思,裝出氣憤模樣說道:“邏盛果然是個卑鄙小人。”
世子頓時跟程敬微惺惺相惜,兩個人商議許久,原本程敬微的意思是他潛入蒙舍城搞破壞,邆睒詔負責接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