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邏輯很簡單,有人供出了縣令,那就抓回來審問,審問出來了那就結案啊。
程敬微看著小猞猁坐在那裡沉默,忍不住笑道:“咳,卻也不用擔心他們反咬一口,他們想要反咬也要有地方去申冤。”
這些縣令想要申冤隻有兩條路,一條是去找經略使,讓經略使做主,但是從經略使的性格來看,估計他應該不會管。
第二條路就是上京去申冤,這個……要是真能走到洛陽還要克服語言問題,這裡的方言跟雅言相差太多了啊。
駱時行一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忍不住失笑:“阿狗這算不算是亂拳打死老師傅?”
估計那三個縣令肯定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麵,他們哪怕知道有了新的刺史也沒派人叮囑這些人收手估計就是覺得新刺史不會輕易動手。
如果換成駱時行的話,他肯定也有顧慮,因為在這個時代民告官屬於大逆不道,需要有確鑿證據才行,不能聽風就是雨。
聽上去好像是特彆沒有人權,但誰讓這是封建時代呢?駱時行未必站在那些官員的一邊,但是為了保護告官員的平民也要小心謹慎,哪怕這些平民也不怎麼值得保護。
現在看來這樣的小心謹慎完全沒必要,略一分析就發現,隻要他能把交州城穩定下來,那交州就是他的天下。
可是駱時行一點都不開心,他十分生氣的一拍案幾:“這些人就不能老實一下嗎?非要給我們找事情?”
王安同咧嘴笑了笑:“也不算什麼大事。”
然而一夜之間跑三個縣城把人給抓回來,駱時行估摸著這孩子彆說一夜沒睡,很可能連飯都沒吃。
他一邊讓人給王安同安排早飯一邊說道:“吃完了你就先去休息吧。”
說完他轉頭對程敬微抱怨說道:“交州一共才六個縣城,之前有兩個縣城被叛賊占領,縣令被殺,現在空缺,結果如今這三個縣令也保不住,我這成光杆司令了啊。”
算來算去居然隻有北帶縣有這麼一個縣令,還是駱時行擔心自己老窩被占,臨走之前努力爭取來的,這就離譜啊!
好在聯盟也有司令這個官職,隻不過平日裡不設置,隻有出征的時候才會設置,所以程敬微倒也能聽明白光杆司令的意思。
他一時之間也有些發愁,沒有人乾活,駱時行這個刺史官位再高有什麼用?
就在這個時候李遊道他們也過來,正巧聽到了駱時行的抱怨問道:“縣令怎麼了?”
駱時行無奈隻好跟大家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李遊道等人本來心情還算可以,雖然住的地方不好,但有的時候越是這樣越能讓人燃起鬥誌。
把一個破敗的地方建設成百姓安居樂業的繁華城池,這樣的成就感是什麼都買不來的。
哪怕很困難,但人總要有夢想的嘛。
然而這個夢想還沒實施就先碎了一半,大家扶著案幾緩緩坐下,消化了一下信息之後,王璿呆滯問道:“所以……現在……是沒有縣令了?”
駱時行沉痛點頭,然後說道:“我打算招各縣人才過來進行考試,考試合格者暫為縣令,但是這個還得跟朝廷申請。”
縣令也是要入吏部檔案的,不是駱時行說任命誰就任命誰,那樣的話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李遊道等人閉了閉眼,深深覺得這真是個爛攤子,忍不住扶額:“可問題是這裡哪兒有那麼多讀書人呢?”
駱時行望天:“咱們北帶縣挺多人呢啊。”
裴行本有些無奈:“他們就算學識足夠,也未必能安撫當地人。”
駱時行嘿嘿笑道:“我讓他們帶兵去。”
眾人對視一眼,想到了昨天發生的事情,所以你是打算讓他們帶兵過去,不聽話的全部抓起來是吧?
但是不得不說,這樣的方法簡單粗暴但有效,如果在中原肯定不能這麼乾。
然而問題是在嶺南,對那些蠻人瞻前顧後反而麻煩,這種方式可能是最好的。
崔神基在一旁說道:“正巧,也要派人回北帶縣喊人帶東西,一起了吧。”
駱時行無奈:“哎,臨走的時候還說過不想讓北帶縣往州城輸送太多東西,結果到最後……還是這樣,也不知道朝廷那邊會不會給我們撥款哦。”
駱時行雖然賣慘賣得順手,但實際上心裡也沒底。
交州的問題是交州百姓自己搞出來的,他們不造反怎麼會這樣呢?是純純的人禍,跟天災完全沒關係,萬一朝廷覺得不是天災不需要撥款可怎麼辦?
而就在駱時行擔憂的時候,經略使給駱時行寫了封信過來:把你們的府庫清理一下,朝廷的撥款來了。
哦,不僅有朝廷的撥款,還有中原各界人士的募捐,數量不少,為防路上有賊人心生貪念,要不你們派人來取吧。
駱時行:???募捐?他沒要募捐啊。